《追猎者》第十八章超越(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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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女儿,今年7岁。”当达贡摸着自己的长大牙齿,问起夫萨为什么会成为一个猎人时,蜂蜜色头发的女游侠面带着在这片大地上极为罕见的温馨的笑容,如是答道。
    “恕我失礼,米尔缇恩女士,你今年还没满30呢吧?”
    达贡打量了一下那因为长期的战斗而如猎豹一般,矫健、优雅,却不乏力量的肉体曲线,惊讶地问道。他还真看不出她曾经生过孩子,在他的印象里,女性在生产后身体机能总是有一定程度的衰退的。
    人类一向在猎人这个职业中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他们没有精灵那种天生对弓箭和森林的悟性,没有矮人的坚韧和对火枪的非凡天赋,没有牛头人那天生的力量和对草原的领悟,没有兽人那与生活融为一体的打猎经验,没有巨魔自古代传承而来的精湛技艺,甚至连德莱尼人也在精准射击上拥有远超人类的天赋。在猎人的世界里,“人类”这个词就是“平庸”的代称。所以,一个人类能成为一名受到认可的游侠已经是难能可贵,而能成为像雷奥普德或者游侠领主纳萨诺斯那样受人尊敬的猎人更是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这一切都注定了大多数人类猎人在猎人的世界里,只能在最低下的层次里徘徊。猎人们更愿意称人类猎人为弓箭手,他们只能依靠数量和良好的纪律组成的军阵来弥补他们在天赋上的不足。
    但是夫萨.米尔缇恩却显然不属于那些“大多数”,即使是以达贡这传承了古老游猎技艺的巨魔的眼光,也很难在她的游侠资格上挑出刺儿来。在他看来,她唯一需要累积的就是攻击的力度和混战的经验。这样一个未满30岁的女游侠,如果给她足够的磨练,说不定能成为如纳萨诺斯那样强大而知名的人类游侠领主。
    “是的,我生下她的时候刚过20。”一提到女儿,夫萨似乎变成了一个长舌的母亲,一下便打开了话匣。
    原来,夫萨本是艾尔文森林里的一位靠狩猎为生的猎人的女儿。她的父亲技艺平平,只能猎杀些野猪和落单的野狼,剥皮卖点小钱,肉留下来食用或换取食盐、油和面包这类东西糊口。父女俩过得很是紧巴,所以夫萨自打拉得动短弓开始,便帮着父亲一起在山林里狩猎动物,到她12岁的时候,父女俩才终于摆脱了勒着腰带过日子的窘境。后来,家里攒了些钱的夫萨在闪金镇和一个石匠协会的青年陷入爱河,在17岁的时候嫁给了他,彻底摆脱了“山林野人”的头衔。
    人类社会是等级森严的,暴风城看闪金镇的人都是高人一等,而闪金镇的人也一向瞧不起如夜色镇这类位于边远林区的小地方,更遑论在山林里扎根的猎户了。所以夫萨从某个方面来说,也是为了提升社会地位才嫁给对方的――当然,她和她丈夫本人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放下手中弓箭,嫁为人妇的夫萨开始尝试接触一些人类妇女的“本职工作”,比如洗衣做饭。但不得不说……她的父亲成功地教育出了一名足以在山林间行走的狩猎者,却在烹饪等家务方面失败到了骨子里……他们父女俩通常都是将肉随便烤了就和着面包食盐胡乱一吃了事,又不是那种以游历和战斗为生的职业猎人,哪儿懂得烹调这么高尚的活计……
    在差点毒杀了老岳父后,心惊胆颤的公公和婆婆将夫萨就地革职,让她专心地去学习一些育儿知识和生存技巧――因为那时的夫萨已经有了身孕,老两口决定为他们未出世的孙儿负责,要坚决杜绝“母亲毒杀亲子”的悲剧的发生!
    本来,她的一切生活都在一个平凡人的人生轨迹上运动着,就连她自己也相信自己会在生育后过着家庭妇人的生活直到终老……然而,当范.克里夫因为与暴风城贵族们的争执而叛逃出暴风城,在月溪镇以石匠协会为基础建立了之后臭名昭著的迪菲亚盗贼团后,她的生活改变了。
    夫萨的丈夫是石匠协会的一个小石工,父亲也是从协会退休的老工人,他们家一直靠着这个行当过活、传承。暴风城贵族拒绝支付暴风城的修缮费用,等于断了这些底层人员的活路,所以一开始闹得最凶的,可以说就是这些人!在范.克里夫带了个头之后,石工们迅速地展开了一场暴动,然后迅速地与暴风城的军队,以及协防的圣骑士团发生了流血冲突……夫萨的丈夫渺无音信,不知道是到西部荒野沦落为了底层盗贼还是直接死在了暴动中。不过确定的是,因为这件事,夫萨的家庭一下子断了生计!
    石工职业并没有足够的钱购置田产,尤其是闪金镇本身的田产本就有限得很,农民们谁也不愿意出售自己手里的土地,拓荒队伍又由于附近的鱼人和野兽的活跃而迟迟没什么进展,以至于田价节节攀升……其实,就算有土地,家里也没什么懂得耕作的人……
    指望不上丈夫的夫萨只好再次挑起了生活――或者说生存的重担。
    在靠着家里仅有的积蓄,和一些邻里的捐赠艰难地渡过了生育期后,孩子还没满月,还有些虚弱的夫萨已经重新背起了弓箭,腰挎着长刀走入了闪金镇四周的林地。
    她和野兽战斗,猎取皮毛和肉食,用来和镇上的人交换必要的生活用品和食用;她和一部分沦为盗贼的迪菲亚作战,换取赏金;和狗头人、鱼人作战,回收它们手上的垃圾金属和头颅,用于交换赏金,卖给一些回收金属的商人……她甚至还为夜色镇的守林人服务过两个月,后来由于薪水不丰厚的关系又做罢了……
    家里的三个老人都行动了起来,老猎人为镇上的那些刚刚从北郡出来,还不喑世事的冒险者们当起了导游,老石匠重新掏出了他原本打算传给儿子的工具,为镇子上的居民和酒馆做点修补的活计,老太太也承担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
    但是,生活重担的大头还是落在了夫萨的肩上,老人们毕竟体力和精力都有限的很,而家里的女儿却是个花钱的大户!
    其实本来一家人挣来的钱还是足够度日的,但……夫萨想要送女儿进入北郡读书!
    所以他们的家计一直是紧巴巴的――四个大人决定在夫萨的女儿到达入读年龄之前攒出一笔学费来。
    最困难的时候,夫萨曾经考虑过靠出卖肉体来挣钱。无可否认的是,那是个相对稳定、收入高而又没有生命之忧的工作……但夫萨最终也没有去做,家人的反对是一方面,高傲的夫萨本身也不能容忍有着一身本领的自己就这样靠出卖肉体和尊严来获取金钱,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因为母亲而遭到他人的羞辱――她希望她的孩子骄傲地、抬头挺胸地活着。
    于是她更加疯狂地参与战斗,磨炼自己的狩猎技艺,靠着一身本领来赚取金钱。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最节省体力,每一计斩击都要尽可能地做到让剑刃不会被锈蚀,每一根箭矢都要保证完整,而为了回收箭支,她更是得做到无论面对多少敌人,都要做到全歼对方……
    她所有的热情和执着都用来开发自己的潜能,三年过去,夫萨赫然发现,那些从北郡里走出的冒险者,几乎没几个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不过夫萨对让女儿进入北郡学习的心思没有任何动摇,她知道自己的这身本事没有正规的学识作为依靠,她也不希望女儿通过这种九死一生的磨砺来成长――她希望她成为一名安全而高贵的理论法师,或者传教牧师之类的。
    就在这个时候,追猎者行会的埃尔文地区首领找到了她,希望她加入这个主要由猎人加入的四级行会――她已经在埃尔文、暮色森林和西部荒野的猎人圈子里有了一定的名气。
    当那个独眼的老猎人一口应承她开出的工资后,夫萨没有一丝犹豫,当即加入了这个之前几乎没有听说过的公会。
    再后来,当南下来挖人的追猎者公会的负责人向她询问有没有前往北方最恐怖的战场作战时,她也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因为是猎人精英的实力,所以以佣兵的身份进入东部瘟疫作战后,除了公会的常规工资外,她还能得到额外的任务报酬和一份公会内部的抚恤金契约书!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公会的负责人承诺在夫萨前往东部瘟疫后,无论她的生死,公会都会义务为她的女儿提供义务教育,直到她年满18岁!
    夫萨一直担心的就是自己在战斗中伤残甚至死亡后家里的生计问题和女儿的教育问题,而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来到了东部瘟疫,一呆就是两年,还得了个蜂鸟的外号。
    一口气说完这些陈年往事,夫萨长吁了一口气,似乎舒服了不少。
    “至少在死前,希望有一个人能知道。”她这样说。
    “我一定将它铭刻在心底。”达贡温和地笑道。
    “那么请求您,如果只有您能够活着走出去的话,帮我带话给女儿,她可以以自己的母亲为荣。”
    “一定的!”
    一个人类,在猎人的领域走到这个程度,依靠一次次生死搏斗磨炼自己,无论初衷如何,都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夫萨的两头斑点虎发出了低吼,顺着风雪传来的味道激怒了它们。
    两人停止了聊天,摸出了自己的武器。
    天灾的部队,来了……
    “啊啊啊啊!”
    加尔克发出了狂怒的喊叫,这个兽人硬汉全身的伤口都在如水枪般喷涌着鲜血,使他原本绿色的皮肤被染成了血红,就如那些远在德拉诺的同胞一般,又像是一头全身长满了血凝成的长刺的刺猬!即使是那头庞大的,从林中横冲直撞地扑向着体力严重被消耗的三人扑来的憎恶,也被那双强壮的手臂顶了下来,竟是无法再向前一步!
    “拉姆斯登!”憎恶怒吼着,甩动着手中的那根被碾碎的斧头的木柄,狠狠地轰向胆敢阻挡它的兽人猎人!然而,那满淌着原本是内脏的烂泥般的肚腹外耸立着的骨头,却被加尔克牢牢地握在手里,没有一丝放松,巨大的阻力阻挡着它的前进,阻挡着它对血肉的需求!
    “想吃肉――”拉姆斯登愤怒地将注意力转向了这个在前面阻挡着自己的猎人,然后迅速地发觉巨兽也是一道可口的佳肴――它急需进食,它要恢复一些体力……它那只比本能高出一点点的智商在恐惧着!
    为了驱散那恐惧,它需要进食!即使无法战胜那个可怕的、黑色火焰交织而成的存在也好,起码,在进食时,它似乎可以暂时驱散本能中的那份恐惧……
    “嗷――”拉姆斯登放弃了“前进”,它开始朝前压了下去,它要直接将眼前的血肉填入肚腹!
    “噢啊啊啊啊啊啊!”加尔克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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