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锁金丝笼》正文卷第126章臣子事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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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桃掰着手指头算了一回。她不知道地里通常的产出有多少,也不知道这些佃户有种多少地的,算不太明白。
    张大原本是要给夭桃解惑,说着说着自己的气倒也上来了,忍不住抱怨:“我们再能挨着,可也不能数着米粒吃饭啊。辛辛苦苦过日子,种出来的不是给了上头就是给了地。我家还好呢,人少,你别看我老婆抱怨,她算得过来,知道饿不着我家大头。丁老兄家里四个半大小子啊,闹不来些东西都活不下去,我总要讲些义气。”
    夭桃满心的无语,心里给出的对张大个子的评价和夭夭对他的评价恰好一样:“傻冒儿。”
    “丁大哥”有四个半大小子,按照张大个子的话,就快要养不活了。这次闹事,显然丁大哥没有出头。如果真是孩子要饿死了,丁大哥能这么平静地等别人上前顶锅?
    无论怎么拿义气洗脑,最终的结局是他出头,他挨揍,那个“最需要帮助”的却没有什么行动,难不成要说是感激他的帮助,不忍心让他有劲没处使?
    这人真是笨了点。原本夭桃还打算走的时候给他留一点钱用,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真有钱到了他的手里,估计没两天就能让人骗干净。
    都这种情况了,再顺着张大个子说下去那等于坑人。但也不好直接反驳,虽然张大说和夭桃投缘,想必还是比不上他和丁大哥的关系,重点还没有问出来呢,万一给他说恼了可不大好。
    恰好三娘端了两个粗瓷碗走来,解救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夭桃。
    她弯腰把两个碗重重墩在一旁的木桩上,发出类似于闷鼓的声响。张大个子显然没有明白三娘是在撒气,急忙赶着蹲下心疼他的碗:“哎哎,你这婆娘忒不懂持家,现今不比往常了,村头钉碗的老瘸子,不是没了么?他徒弟多要两文钱……”
    三娘很想拾起柳条筐子扣到张大的脑袋上,但是地上没有柳条筐子。为了拉张大出来,家里能糊弄功夫的家什全都送给成家了,现在还来不及编新的。
    “两文钱的碗你知道心疼了,大头没有饭吃你倒不心疼!”
    “这怎么又提起了大头,今早他出去耍,我不是还把我的饭给他一半……?”
    “都是怪的你这个憨笨好出头的爹!你是为了大头吃多吃少吗?你是为了那个跟你的脾气一样的小子还能给别家的分吃!”三娘四下里看了一圈,抄起其中一个碗,把水照着泼了张大一头一脸。
    好在那水压根就没有烧开,只是温的。夭桃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于这家人来说,恐怕连柴火都是要省着用的。如果不是现在还不够暖和,可能他们直接喝凉水也说不定。
    “哎呦!你……你这婆娘!你要在我兄弟面前留点面子给我……”他说着转向夭桃,露出一个既亲热又尴尬的笑,“兄弟,她……你嫂子她平常不这样,今天是饭食少了,她……有点着急……”
    “张兄还是快回屋换一件衣裳吧,现在天还凉,可不能生病。”
    张大答应着回屋去:“那行,要是有什么不周全的尽管给你嫂子说,我……”
    在三娘的注视下,张大越来越心虚,声音渐渐低下去,一低头躲入了房里。
    “哟,这就又来了个兄弟。我也不识数,数不清楚二位该是几兄弟了。”三娘一笑,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奴的招待,可没甚不周全的吧。”
    显然,三娘对夭桃两人没有什么好感。
    夭桃看了一眼剩下的一碗水上漂着的几片不知名的叶子:“是,多谢……嫂子的……茶?”
    三娘哼了一声。
    “小兄弟看起来并不笨,想必知道我家男人只是个喜爱做个义气豪侠的愚人。有什么事情就不用烦他了吧,他也做不成事。”
    “嫂子误会了,我并没有叫张兄做什么。然我确实向兄长打听了些许消息,大都是些田赋之类。”夭桃想起自己想过资助他家一点钱,取下装钱的荷包递给三娘,“我也不是要白听白算的,且兄长待我亲密,我也很感激。嫂子若不嫌俗气,就收着这点银钱。”
    三娘的眼睛四下里一瞟,见张大不在,两根手指捏起了荷包塞在袖子里。她自己拍了又拍,觉得稳当了,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夭桃。
    “有钱拿我自然要收着,可你方才说的我一句也不信。”她歪着头打量了夭桃一阵,“我猜你家里大富大贵,那包钱我估摸着零零碎碎的有一两银子呢。你只说话,你身后的汉子又不说,他是跟你的人吧?你又有钱,又有人,干什么来跟张大称兄道弟的,就算要问他,难道你捆了他他还会不说么?”
    这话里怀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郭义超级同意三娘的话,不过夭桃不太同意。
    “嫂子担心的是,不过我往后不再来了,不会烦张兄替我做事,更没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嫂子尽管放心。”
    “放心?我才没见过这样叫人放心的呢。你一个富贵人,怎么脾气又好,又给钱,又没叫过我们拜见?可见你不是领了公差来的。既然这样,就是私事,你又说不是看中张大,莫非是看中了我?”
    夭桃:???
    郭义登时气得一张脸涨红,怕被张大听见,压低声音呵斥:“你这妇人,不知羞耻!我们家小郎今年才十六岁,你年纪既大容貌又丑,且已是佃户的老婆,还生养过,你怎好意思说这话!”
    三娘不甚在意地翻了个白眼:“听听,听听,你们这样说话就正常了起来。哦,也许这是说我从前见过的颐指气使之人都是下头服侍的,真有大富贵的反不这样?”
    郭义上前一步,看起来想动手。夭桃赶紧制止了郭义:“我这兄弟他只是一心护我,并不是有意冒犯嫂子。我叫张兄一声兄长,一是他确与我投缘,二是他肯向我讲说这些,是有恩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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