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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宽大的府邸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高堂之上,众人都在为新郎祝贺。看来他们似乎错过了什么。
那位身穿红绸缎,胸带戴着躲红色球花的人,应该就是新郎没错。
众人里就他最神奇,有人敬酒,一一接应,来者不拒。
苏璇还看到了那天守观的老头,他没有和人一起去喝酒,而是自个揣坛酒在怀里,躲到角落里独自品尝去了,一副酒鬼相。
苏璇问,“新娘子呢?怎么没看到人?”
高堂上除了男人就是上了岁数的大妈,哪有什么年轻女子身影?连普通的婢女女仆都没有。
“新郎在害怕?”
没想到胡玥这么回答。
“什么害怕?”苏璇有点不明白了。
一般来说,不应该是“迫不及待”吗?
“难道他在害怕前几天发生的事?”苏璇说,“人有危机感总是好的。”
“一般来说,在拜完堂之后,新郎新娘要一起进入洞房,在帮新娘挑开盖头,梳头,换鞋子,踏四角等仪式后,新郎才可以重新回到堂上招待客人朋友,新娘则留在房间里。
但从他们进门到我们来到这里,这点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原来是这样。”想不到这个部族的婚礼流程居然这么复杂,这新郎怕是直接从新屋子里跑出来的。
“还是快点找到新娘吧,确保新郎离开屋子,到新郎重新回到屋子,没有更多的人接近那里。”
借助被遮蔽起来的天色,胡玥轻易地就能混进这座府院的中心部位。她身手轻盈灵活,能轻松走在高大的围墙、屋脊上,苏璇倒是也能爬上去,不过却会拖累她。
他说,“我也去沾个喜庆,顺便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家伙混在人中。”
胡玥有些担心,苏璇却先一步说,“只要那天守观的老头没喝得太醉还认得我,即便被认出来是混进来的外人,也不会有事。”
“那我要怎么找到你。”
苏璇道,“你不用来找我,我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新人的房间是哪座了。”
胡玥还是有些担心,她把腰间的那枚玉笛解下来,交给他说,“倘若公子遇到什么危险,只需吹响笛子,我便会最快赶来。”
为了不让对方担心,苏璇只能收下那枚笛子,这枚才是真正的龙檀玉木,有着温暖柔软的触感,苏璇道了声谢。
“哟小子,想不到还能见到你!”
老头坐在一张长板凳上,斜靠着桌子,如美人侧卧,他鼻子喝得通红,醉醺醺,一副半醒半不醒的样子,他说,“你该不会就是来找我的吧!行,想要帮我帮你掩盖身份夜行,一次五个铜板,够便宜了吧。一个问题也是五个铜板,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苏璇想,好歹自己也是来降妖除魔的,没有功劳也算有这份心意。
“2个铜板。”苏璇说。
“4个铜板不能少了,少了老头以后就喝西北风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找别人问也是问,还不用钱。”
苏璇站起来,正要离开,老头忙抱住他的手臂,“诶,唉!两个就两个,有事好商量嘛,小哥!”
苏璇重新坐下,捞了桌上瓜果仁核,一边嗑一边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瞧你话说得,我好歹也是敲更守观人,张家喜事都要给我个面子,何况这些大户人家,他们请我,是我给他们面子好吗!”
半斤糯酒下肚,大概原本是东山人的也都变成了东山是我的。
“老艾爷,这个你是侄子吗?”
取笑的声音从傍边经过,一个鼻头长大痣的中年人端着杯酒向那被众人围拢的新郎走去。
“哪是啊!我是他侄儿!”
中年人带着大笑声很快离去,兴许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苏璇有打扁这两人的鼻子的想法。
不过他的想法很快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吆喝声给淹没。
众人不像是在为新郎祝贺,他们把新郎给团团围起来,苏璇只看得见新郎伸在高处的手,像溺水之人的求救。
苏璇没有管他,而是问守观老头,“这是不是他们设下的局啊!为了把那个老祖宗找出来。”
“被你瞧出来了,你应该不是本地人吧。”
“这和是不是本地人有关系吗!”
“你是不是对我们的老祖宗有什么误解。”老头说,“当天三个新人都毫不相干,又在镇上相隔甚远的地方办礼,老祖宗可不能做到这些。”
苏璇回答说,“我不是本地人。”
老头说,“张家安排人去数悬崖上的老祖宗了,听说确实是少了一位。巧合吧,瞧把孩子吓得!”
老头望向众人围着的中间,不喜不忧,“反正不管白的红的,到时候都有酒喝”
一老头的年纪的话,他应该还见过真的老祖宗。
“你倒是一点也不担心。”苏璇佩服他有酒喝不要命的胸襟。
老头说,“反正天塌下来都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要怕,也没用。”
这倒是在理。
“不过,小子,你似乎很想管这件事,我可告诉你,我们老祖宗虽然温顺,但凶起来可是谁也不认的。”
“温顺?”苏璇问,“难道还会咬人!”
老头挽起他的裤脚,将右腿露出来给他看。
苏璇顿时觉得背脊骨发凉。
老头那只右脚,赫然如枯枝一样干瘪,没有血色和生机。
老头道,“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也是天不怕地不怕,有一次我在路边睡觉的时候,觉得脚底生痒,醒来瞧见一个白色头的发老祖宗趴在我脚底那嗅鼻,我吓得要跑的时候被他在脚跟上抓了一下。像猫抓的一样两条爪印,郎中都说没事,然后就废了。”
苏璇没有同情这老头的遭遇,而是想到了那个老祖宗,“听起来不太智慧的样子啊!”
“那还用说,这老祖宗一落入镇魔家族的手里,一个个乖的跟孙子似的。”
“所以,这件事没能是老祖宗们干的!”
老头摇头,“要么就是老祖宗开窍了,要么就是有更加强力的老祖宗,要么就是人干的。”
苏璇也说,“你们摆着在这唱戏呢!要是人的话,他就不会自投罗网了。”
老头笑道,“要是老祖宗的话,一试便知。”
苏璇还是无法从老头这里得到些关键的线索,一方面,苏璇生活在一个秩序维护的和平地区,哪里见识过这般怪事,心底里下意识的认为这是某人玩的鬼把戏而已,世界根本没有那么离奇古怪;另一方面,以非正常逻辑工作,守观老头给出的线索,似乎又和他想的神乎其神不太一样。
毕竟是外来人,他不了解这里的秩序。
目前能肯定的是,老祖宗本身不太智慧,没有可能避开众人视线,进入到如迷宫一般的新人屋子里,况且,还要三线同时进行。另外,悬灵崖那边确实有个老祖宗出山了
“你知道那个老祖宗是谁吗?他们家有哪些后人。”
苏璇想起了电视里头的一些复仇情节,在秩序公道的圈内尚还有这种故事流传,何况在这群爱憎分明的上古部落里。
老头端着酒壶的手陡然一僵,似乎想起了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
“那一家早就没人了。很早很早以前,在她死的时候,那就没有后人了。”
苏璇给他倒酒,这回轮到对方当叔当老爷了,“老先生,您别急,慢慢说。”
“有啥好说的。”老头鼻头的红润蔓延到整张脸上,得意盎然。
他压低声音,“这么想来,不是老祖宗,五十多年前,她是一位妹子。”
“妹子?!”这么现代化的词汇,您老真是土生土长的么?
“五十年前是妹子,五十年后,如果还活着的话,也是个妹子。当然,对你来说,那可是姥姥辈的了。”
将苏璇从垃圾堆里捡起来的林老头,曾给镇上的不少“大”人牵过红线,可是苏璇从来不敢和那些林老头称呼的“妹妹”们啊说话,因为那些“妹妹”至少也是有四五十的芳龄了。
“天湖水流流出的洛河河畔,曾经住着一对夫妇,夫妇两喜结良缘很久,一直都没有孩子。他们天天到圣山那里祈求,后来,先祖的英灵们看到了他们的虔诚,有一天,他们生了一个漂亮的孩子”
苏璇说,“将重点,你搁这当说书先生呢?”
“那怎么说呢那女孩子长大后非常貌美,然后上天注定和那张家老家主遇见,两人一见钟情。后来不知道咋地,那张家老家主跟变了人似的,整天往醉生梦里楼整,女子一想不开,就自个挂树头了。”
真是简洁明了的就挂树头了。
“这女子死了也就安息了。你就没想起来,她家有什么亲朋好友之类的。”
“你要想知道这个可得去查族谱什么的了,反正我从小就不爱读书。我爹是个假冒老仙师,专门撰写小镇年历的,以前家里有一本,后来被我拿去当酒喝了。”
苏璇说,“你这样下去,以后到了那边见着你爹,还不知会不会被混合双打呢!”
“没办法。”老头露出无奈之色,“这不是老祖宗赐饭吃。”
他怕了拍右腿,“没有酒,甭说着腿脚,连我这条烂命都得嗝掉。等我人一躺,布一盖,就得去那悬崖陪老祖宗们,哪有人间来得快乐。”
“不过据我所知,那姑娘家的爹娘并没有什么要好的亲戚姐妹,要不也不会跑去河边住。”回到话题,老头说,“那洛河之水是天山冰山化成的寒水,用来练柔的酒可以,人住久了骨头都会出毛病。正常人又怎么回去那里住下。”
苏璇从钱袋数处八枚零碎,剩下的给老头,“请你和酒。”
老头也从钱袋中数出八粒,剩下的还给他,“老头我今天喝酒开心,只收你几颗过路费,桌上的酒还那么多,可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苏璇把袋子收了回来,虽然在族长家做客很少用到这些东西,但应该没用在错误的地方。
比如往醉生梦里楼整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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