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上囚徒》作品正文卷21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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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贵在拘留室内用皮带自缢身亡后,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刑警大队上级领导的耳朵里。常麓市寒冷的雨夜在1月3日的深夜22点悄然降临,他们却不得不从家温暖的被窝里爬起,赶回局里主持大局。焦虑和震怒使得接下来的高层紧急会议上,所有人的嗓门都提高了数个分贝。考虑到前面几桩案子仍处于风口浪尖,会议经过充分讨论以后做出决定,关于何贵于拘留室自杀的消息必须进行冷处理。
    这个结果在出来以后,郝立业的心情顿时变得非常复杂。身为局长的他,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责无旁贷。但是这件事追根溯源,绝对不会是他一个人的过错。甚至于真要纠察起来,他的责任也只在最末端。但是在会议上,几乎所有人都把矛头对准了他。似乎何贵并非自杀身亡,而是他杀死的一般。
    郝立业退休在即,他已经将身边的一位副局推荐到了上面,等到自己退休,那人就可以顺利接他的班。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局面顿时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假如郝立业没有顺利退休,而是因为犯了重大错误而落马。那么他之前的推荐就会作废,新局长的继任者将由上面重新评估并指派。
    因此,在会议上的几个人,都纷纷看准了这次机会,想要在这次何贵自杀身亡的事情上大做文章。郝立业自问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地在局长这个位子上做着自己的工作,从来没有在别人手上落下过把柄,绝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老马失蹄的时候。
    会议一结束,郝立业就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并越过几个现在立场看起来并不坚定的人,把毕国锋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在他的眼里,现在去追责看守人员的失职于当前的局面根本于事无补。为今之计,只有将这桩案子尽快处理掉,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很快,毕国锋顶着一脸倦容出现在郝立业的办公室里。还没等郝立业开口,毕国锋就自行拿过桌上放着的涟河烟抽出其中一根,叼在了自己的嘴上。郝立业皱着眉头,看着毕国锋点着香烟,并陶醉地吸了一大口后,这才开口道:“国锋,这事情你怎么看?”
    “我?”毕国锋随手抖了抖香烟,烟灰簌簌落落地掉在了地上,“发现尸体以后,常志已经给何贵家里人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了,但是到现在都没人接。我通知箐里的同僚去他家里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的。”
    郝立业气上心头,提高音量说:“谁问你家属的问题了,我说的是嫌疑人为什么自杀,你别告诉我,他是想不开才起了寻短见的念头。他的案子我都看过了,证据压根就不足以定他的罪。”
    毕国锋歪了歪脑袋说:“何贵生前就见过两个人,一个是律师,另外一个是他的上司,名叫王继康。这自杀的诱因,多半处在这王继康身上。毕竟律师和何贵才第一次见面,也没有动机。”
    郝立业听完深吸一口气:“还是稳当点好,叫人把那个律师的底也抄一下,说不好有人存心要嫌疑人的命,花钱买通了他。至于那个王继康……他人现在在哪里?”
    “在吃鱼呢吧。”毕国锋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吃鱼?快说清楚,怎么回事。”郝立业一头雾水。
    “王继康来见何贵的时候,是常志招呼的,他说王继康问过他市内哪家店吃涟河鱼比较地道。所以我说,他走了之后应该是去找店吃鱼去了。”
    郝立业听了喜上眉梢:“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把人抓回来呀。”
    “哪有那么容易啊……”毕国锋露出为难的神色,“您不知道,现在市场上的涟河鱼还分真的和假的,但是都自称是地道的涟河鱼。要想短时间内找到王继康吃的是哪一家,可要费不小的劲。与其一家一家店去找,倒不如去王继康下榻的旅馆去等他来的轻松。”
    “你不早说。”郝立业抓起桌上的便笺刷刷写了几笔,“你照着这几家店的店名去找,我保证是最正宗的。”
    毕国锋轻“咦”了一声,接过那张便签,看到上面写着五家知名酒店的名字,其中一家距离刑警大队不过两个街区。
    “务必尽快把人带回来,知道了吗?”
    “晓得了。”毕国锋赶紧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了地上,转身就想往外跑去。郝立业见状立刻叫住了他,并把面前的烟灰缸推到毕国锋面前,往里头指了指。
    毕国锋见状尴尬笑了笑,捡起烟头放进了烟灰缸:“习惯了。”
    回到办公区后,毕国锋把手里的便签里交给手下人,让他们按照上面的地址分成五个小组分头去查。接着又叫来常志,让他马上查出王继康下榻的旅馆来。
    常志的双手在键盘上快速跳动,很快查到了王继康下榻的酒店地址。令电脑面前两人感到意外的是,王继康住的竟然是何贵和刘如虹住过的金如梦酒店。
    “组长,其他人都去查饭店,怎么我们还是去查他下榻的酒店?”
    毕国锋看了一眼常志,神秘兮兮地说:“你觉得一个外乡人,会知道我们市最地道的涟河鱼在哪家酒店吃吗?”
    常志说:“多半是不知道,但是我当时没和王继康说,不代表别人不会和他说呀。”
    “这不就对了,如果王继康问过了你,你没有告诉他,他自然要去问别人。”毕国锋耸了耸肩,“那你觉得他出了我们局子,第一个碰到的人会是谁?”
    常志想了一会后,猛地拍了一下膝盖:“出租车司机!”
    “算你聪明。”
    “可是,哪有这么凑巧,司机就一定知道呢?”
    “所以说,既然出租车司机大概率会回答不出来,或者回答得模棱两可。那王继康,选择不去的概率也会随之增加。因此,我们要找到王继康,最保险的地方,还是在他下榻的旅馆里。”
    常志这才恍然大悟,但是随后又问道:“那你派他们去酒店查干嘛?”
    “以防万一嘛,况且他们在局里闲着,郝立业看着也觉着不顺眼。”说着,毕国锋带着常志上了他的桑塔纳,两人驶上了前往金如梦酒店的大路。
    十几分钟后,毕国锋和常志在金如梦酒店前台见到了酒店的经理。可一问之下,他们却得知王继康开过房间之后,还没有回来过。毕国锋和常志面面相觑,心里都想:难道说王继康真的去吃涟河鱼了吗?正当他们犹疑不定之时,毕国锋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他的一名属下打来的电话。
    “组长,我们找到王继康了。”
    “在哪里?”毕国锋急急地问。
    “在紫星酒店。”
    “人控制住了没有?”
    “兄弟正盯着呢,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所以……”
    “做的好,你们先不要亮明身份,如果他起身要走,到时候再去控制。我和常志马上就到。”
    挂完电话,毕国锋又和常志上了车,往紫星酒店赶去。幸运的是,紫星酒店和金如梦酒店相距并不远,用不了多久,两人就抵达了现场。
    毕国锋想起便笺上的五家酒店的名字,里面恰好就有紫星酒店,顿时胸中的迷雾浓厚了几分。王继康怎么就知道紫星酒店就一定可以吃到正宗的涟河鱼的呢?
    毕国锋在酒店外和手下人碰头以后,让常志给其他几个小组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先回局里待命。接着,他问来了王继康在吃饭的房间号,自己一个人进酒店去了。
    在酒店铺满华贵毛毯的走廊里左弯右拐转,接着又穿过一个矗立着三米多高喷泉的小庭院以后,毕国锋总算在这家偌大的酒店里找到王继康吃饭的房间。只见门上面用瘦金体镂刻着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名字:摘星楼。
    毕国锋的眼睛忽然模糊了一下,门上的字从面前飘了过去。他这时才发现,自己有些疲劳了,脚底下竟然有些发虚。我有多久没有休息了?毕国锋想着这个问题。他旋即甩了甩头,用手掌在脸颊上重重地拍打了两下,并站直了身体。可倦意仍旧时不时地过来拨弄着毕国锋。
    如果让王继康看到我这副模样,那他还会把我当回事吗?毕国锋心火上蹿,有些自恼地敲了敲头顶。王继康他不是张显,在这之前他还从没见过我。他说不定会怕我,但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足够的威慑力吗?
    毕国锋将自己对付犯人的手段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待到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后,终于敲响了房门。
    “哐哐哐。”但是没等里面的人答应,毕国锋就直接推了门进到了房间。他的面前浮现出隔壁家那只烦人的泰迪犬的模样,他在心中暗示自己,王继康就是隔壁的狗主人,自己现在上门来了。来干嘛?来弄死那只蠢狗。
    毕国锋跨进房门以后,有些意外这摘星楼的摆设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奢华,唯独墙边的火炉和一台造型夸张的留声机有些惹眼。房门对面的落地窗边,摆着一张长长的桌子,王继康就坐在桌子的一头,正酌着红酒,在大快朵颐。
    毕国锋带上门,顺手把留声机的磁头推到一边。他想不出来这群穷奢极欲的资产阶级,在这种天花板有一般房屋两倍高的房间里,吃着营养价值与普通鱼类相差无几的涟河鱼,究竟是什么感觉。毕国锋想了想,自己替换到王继康那个位置上,端着红酒装模作样小啜时的样子,顿时恶心地抖了一抖。
    王继康见毕国锋进来似乎毫无意外,他用手头的叉子指了指墙边的留声机:“皇后乐队的歌不喜欢?这么激情澎湃的声音,可不是每一个摇滚乐队都能有的。”
    毕国锋向前跨了一步,随即又停住了。他嘿嘿一笑:“你好像认识我?我到这里你一点都不意外吗?”
    “来者便是客,我非要问你是谁吗?归属和身份不应该是人们的追求,绝大多数时候,模糊的才是最美好的。”王继康在一只空的高脚杯里倒了一些红酒,“这鱼,我已经吃了五条了。但是你别误会,我不是求饱,而是在寻找味觉上的微妙变化。在今天之前,我觉得鱼的味道都差不多,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觉得这涟河鱼确有独到之处。”
    “王先生,你怎么知道这紫星酒店里能吃到正宗的涟河鱼的呢?”毕国锋咋一听觉得王继康的话里似乎还蕴含着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却是狗屁不通。他摇晃着脑袋走上前,眼前出现了那个压根没有见过几面的邻居的面孔。毕国锋心中狂跳着,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准感觉了。
    “出租车司机喽,你还别不信,这年头的出租车司机真的啥都知道。”王继康拉开一张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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