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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响和张邦昌领到了攻城胜利的红利,两帮人自是乐和和的。别的先不讲,都急想看看自己的帮派驻地在哪里,宽敞大院的帮派驻地终于到手了,呜呼怜哉,没个自属的宅院,玩家帮众们好如那仆街的乞丐,露宿的野鸳鸯,没家没落的战争难民,随地大小睡的天涯沦落人。
衙堂上,二把舵苦笑说:“这个,……我也不晓哪是哪里,要不你们自己去找?找到了报来县衙,本县给你们批。”
话音未落,两帮人如烫了开水的蚂蚁窝,抢出门洞。百年大计啊,还有竞争,不但要大要宽敞,关键要比那帮的更大更宽敞,要压他一头不能叫他压自己一头。两个帮主皆都急不奈,匆匆告别麦高和二把舵,背头离去。
麦高和二把舵拿下济源城,满城人心惶惶,探马来报,有兵将劫掠商铺,骚扰民居,不少的士族,富户乃至普通百姓家都在卷铺盖,打算逃离。
这事如何使得?人才都走光了,余留一座空心城,往后还谁搞事?麦高急了,当即的直接的下令,封锁四个城门,白天只许进不许出,夜里宵禁。“走出去看看去!”带领二把舵及众将出衙门来到大街上巡查。
满城的士兵撵住人家屁股后面喊:“乡亲们,别跑,我们是乡亲们的子弟兵,……别跑啦,再跑,再跑我开枪开刀啦!”
前半句是麦高教的,后半句是土匪本话。
抓了一个奸了人家女人的大兵,斜刺脸,五短身材,疲惫不堪的样子。群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就在环儿,十字大街,凤凰台客栈正门口。听说大王和新县令到,大家鼓鼓蛹蛹的让开一条路。
没说的,众目睽睽之下,又是杀一儆百,麦高冷个脸子冷个言,侵扰百姓,杀!
大兵跟麦高没交情,凄楚的眼神转望二把舵,求告说,二舵主,我曾经在战场上拼命厮杀,给你立过大功的!
周旁兵将也点点喏喏,是哩,是哩,打东门,翟三第一个攻上城头。
麦高在,二把舵拿眼瞧麦高。麦高不想知道他叫什么,不想留下他姓名的记忆,宣言,有的时间攻过可以相抵,有的时间功不能抵过,今天你,哦,你翟三,公众犯事,抹黑我军,我新生政*权,当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榜影响!念你功勋,奖你十亩田给你家人,首登城门另加二亩!
杀!
麦高那狮子吼一旦激起,一般人享受不了,翟三晕倒在地,围众晕倒一圈。
满城百姓啧啧称奇称快!
当街上,麦高吩咐二把舵,速速贴出安民告示,曰:
兹建正道,切诰苍生,天衷以是,四方绥靖,士农工商各力其业。自布告起,尔等务宜安居桑梓,乐守常业,官兵不犯秋毫,群黎毋容震慑,当旅市之不惊,念其苏之有望。为此特行诰令,安尔善良,布知天下,咸晓万方,各宜凛遵毋违,特示。
另,发布一军敕,也是让自家兵士看也是给民众看的,简曰:
抢掠户家者,斩!
强奸妇女者,斩!
勒索钱财者,斩!
经过一番折腾,总算稳住局面。重回县衙商事,二把舵直觉头疼脑仁热,说,管个县这么麻烦,原来只管打,打完了只管抢,抢完了只管走,谁管他三七二十个一。
麦高道说,想轻松容易,当个庸官,但若想有所作为,世上从没有便宜的事。
二把舵只想当戏里的县官,鲜衣怒马整街回避,一拍惊堂木威风八面,不曾想这么多麻烦,连四把舵的小舅子都给砍了,拐回头,四把舵不敢惹大王,但一迁怒自己麻烦大了!
麦高瞧二把舵脸色不同变样,笑言二把舵你先别忙感慨了,往后日子有你感慨的。
那好吧,先说眼下的事,二把舵拿不准,问:“战后清算,那个五龙口算敌算友?”
“非敌非友,她与我为敌,我不欲她为敌,我欲她为友,她不与我为友,唉的没奈。”
“那,”二把舵为了难,这个麦大王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啥意思,搓起两双粗糙的大手,“往后里,我不打她打我如何是好?”
“那就打她,”麦高接口上,“前两天在山阳县,主簿万象同大小万山的秦火和石达子约法三犯,不准犯界,犯规,犯事,这里虽没约,但三犯依例,她不犯界,我不惹她,她若犯界,我便犯她。”
“明白!”二把舵心里有了谱。麦大王和那个五龙口山庄新庄主,明面上打杀暗地里不忍痛惜,即便是傻子也能看出端倪。
“胜了,坐台了,但不可松懈哟,”麦高提点道:“兄弟们打地盘还需要你大力襄助,从县兵和乡勇乡团中抽调人马,训练一支精骑,随时准备提调,要快,那边等着用。”
“是,我现就办!”土匪好作风,从来都是雷厉风行。
麦高再想了想也没啥要说的了,实在肚里没啥货,人家土匪都是刀口枪尖上滚打出来的,不会比差了。
事多也不再啰嗦,麦高甩身便走出衙门。一说要走,二把舵恋恋不舍,“大麦垛你真的不能多呆两天么?打从三国四方开始到现在,你还没有歇过一天工,兄弟们都很感念。这里,如今已是咱自家的地盘,好吃好喝好女人,有的是,总舵那边,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也赶脚有点累了,”二把舵说的真心实意,麦高心向往之,但不能干,“这次我回王屋山,哪里都不去了,歇歇脚。”
“那,”二把舵有点黏人,瞳光有点散,“你走前总要嘱咐点啥的,下次还不知道在哪里能碰见你。”
临别赠言啊,瞧二把舵眼巴巴的望,重要的话说三遍都不多,但惜麦高一句都没有,现实里一个小吊丝,哪里有那么多的重要指示,转念启东掌门常挂嘴边的一句话,“人在困厄中,要敢于放纵,放手一搏,人逢权高位重时,相反之,要懂晓,收敛。”
“及时,及时,”二把舵频频点头,郑重的咬牙曰:“我记牢。”
麦高旁头说众将,你们也是!
是,是。众将喏喏。
太阳高高挂在天,好像天幕上烧破一个洞,切的整齐,割的圆满,那边缘处一旋一旋的炫目。
麦高离了济源县,将身来在山寨前。王屋山一同既往的巍巍然。
那山依旧是那山。
那天已不依旧是那天。
唯那天的蓝,依旧是那天的蓝。
王屋山寨门卫依旧是那个年龄不大的兵。不大的兵初时没注意,山野间,那篷篷如盖的古银杏树,摇碎风,摇碎太阳的光,一个孤独的人,踽踽行来,前无呼将,后无拥兵,无神采奕奕,无矫健步伐,带一身疲惫,普普通通人一个貌像,即便土匪也是普通土匪一个貌像。
但到跟前猛的一搭眼,持刀落地,失禁大叫:“哟嗬!大叔头!快来啊!”
老那个年纪不小的兵,闻声钻出门哨岗,掂枪杀到,喝唬一声:“蘑菇山哪路的价,敢来袭扰本门,不想活了不是!”
不大的兵接续叫:“大王吧?大王来了!”
不小的兵,猛叫过来,瞧见麦高,知是不大的兵一时的激动,立马把枪尖指朝向天,鞠躬哈腰的吐串,“啊哈哟,您辛苦的一路,受累了您,吃罢了您,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正当午时说话谁都没有家的您哪!”
听不懂土匪黑话的依旧像骂人的说。
不小的兵直往麦高身子后面瞅,口中不断恭敬的问候:“大王您好哩,您好落魄哩,您活回来哩,走前带的人马,都死光哩,就剩您一个人回来哩?”
“握屮!”本来要说出口的优雅的谢谢升华成粗口,“你咋哩说话哩你,你就不能说,一个将军的最好归宿是在最后一场战斗中被最后一枪干掉。”
不大的兵吧嗒吧嗒嘴,“你不是没死哩冇?”
麦高笑,“我说的是敌将。”
不大的兵吧嗒吧嗒眼,“大王你是说咱山寨的绺子们还能打胜仗哩?”
如梦醒言,“还都活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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