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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靖愢被气的胸口一阵剧痛,指着薛凌连连道:“你...你...”
究竟你什么,他说不出来,却不敢当真让薛凌滚。那块牌子是他妈真的,李敬思也不可能是冒充。既认了这小子,那人肯定就是魏塱遣来的。
黄靖愢怒不可遏却毫无办法,这理由根本找不着反驳的余地。御林卫来搜刺客,谁能拦着,此时他还在想,怕不是皇帝又要借题发挥,为年初玉刻的事跟黄家算账。
薛凌已然再没给机会,没有信号传来,那就是魏塱还没醒,但人什么时候会醒,那可说不好。赶巧了李敬思在一旁好整以暇,似乎不仅不想拦着她,还有偏帮的打算。
黄靖愢活了半辈子,也勉强算个人精,偏就是跋扈惯了。几代富贵,哪知像李敬思这样的人,初登高位不久,又未读几本圣贤,如何能对浮名等闲视之。
便是说者无心,尚且免不了他听者有意。黄靖愢明面相讥,霎时叫他恼羞成怒,隐隐只盼薛凌快点动手才好。
这京中诸人,也就是沾了祖宗的光。哪像自己,富贵荣华全是拿血换来的。而今站在一起,倒要被耻笑。
他看黄靖愢,很想学着薛凌的模样,笑着说句:“等黄大人一死,这京中,便只有一个敬思。”
他记得当初啊凔拟的这名字,有朝臣反对,说是敬思两字犯了黄大人的讳。黄靖愢,李敬思,姓不同,义不同,音也不见得完全相同。
天底下的人,竟这般霸道,不让同字就罢了,连音都觉得忌讳。李阿牛未必多满意宋沧选的名字,但十分不满意黄家党羽话里话外说他配不上。
黄靖愢,靖者,安定也,愢者,同偲,美且多才。据闻黄老爷子之所以没选偲,是希望自己儿子用心思,而非人思。
这些老黄历,估计也没人跟李敬思翻起,只不过他此刻站在这,想起近几月来先生所授。愢这个字,一字多音,有通思,也有通死。若读死音,则意为谦和。
显然黄靖愢跟谦和这种美德搭不上半点关系,倒是,常有寻死之举。
他手指还对着薛凌面门晃荡,薛凌转身对着自己的人喊:“去搜。”
十七个人瞬间纵起,往书房方向去。黄家再无下人敢拦,李敬思是什么人,那是自家老爷亲口认了的。黄家院墙外全是御林卫,黄靖愢也没否认。
这要是再出手相拦,老爷命厚,下人可是,命薄得很。
她自个儿没动,还是看着黄靖愢笑。黄靖愢先抚了两把胸口,又对着身后些许护卫喊:“你们都是些死人吗。”
可那些家丁小厮非但不往前,反而人皆往后退了几步。大抵不仅仅是怕薛凌,更怕的,是黄靖愢突然暴起,砍翻两个自家奴才。
黄靖愢气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吃了什么有毒之物,喘不过来。又指着李敬思喊:“李敬思,你今晚敢”
李敬思垂头,是个乖顺状,却往薛凌身旁移了一步,道:“咱们都是替陛下办差,还请黄大人行个方便。走了刺客,谁都担待不起,万一”
薛凌打断道:“李大人就是客气,他不去,咱自个儿去。少了人碍眼,也好搜的痛快些。”
话音才落,后头黄靖愢夫人扑上来拉住黄靖愢哀求:“老爷,他们要搜便搜吧,你怕什么啊。”
语毕黄家儿子也走上前来怒道:“爹,娘说的对,要搜就搜。”说完看着薛凌道:“你道是说说,今晚若搜不出来,你待如何。”
又转向李敬思道:“李大人,莫不曾,陛下当真遣你来抄了黄府。想当年,陛下曾在黄府书房伏案,一笔一划,家父不敢等闲视之,尽数珍而藏之。今日若损丝毫,你可担待的起。”
李敬思不答,薛凌顽劣笑道:“我若搜不出来”
众人只当她要赌咒发誓,连黄靖愢一并看过来,只说被搜肯定是躲不过了。事后将搜查之人治罪,也算挽回了一点颜面。
静候片刻,却见薛凌一挑眉,戏谑道:“我给黄大人造一些啊。”说罢瞬间收了笑意,拔剑在手,冷道:“挡我者死。”
话落直接转了身,扬长而去,她早知黄家书房方位,根本无需人带路。身后黄靖愢咒骂不绝,黄夫人哭天抢地,黄家儿子怒斥李敬思身为御林卫统领不作为。
薛凌转眼已到了院门口,李敬思仿佛是神游天外才回来,对着黄靖愢一拱手道道:“皇命难为,我劝大人与几位公子还是赶紧跟上吧。这多几个人证,好过让人胡来不是。”
黄靖愢这才住了口,在那呼呼喘气,恼恨魏塱此子不留情面至厮。怕不是真往书房塞点啥,忙挥手自己儿子先去看着,打算后头再跟去。
黄家儿子得了父令,干脆对着李敬思一躬身道:“既然李大人都进来了,那一起做个见证。”
李敬思笑笑应了,招呼自己身后的人跟着,转眼人都到了黄家书房。只是薛凌到底先走些,黄靖愢等人到达时,房里仿佛是遭了贼,金银玉器碎了一地,笔墨纸砚洒了满屋。
黄家几个儿子怒从心头起,几次要与薛凌争个高低,黄靖愢却冷静些。大抵方才骂了一通,已然出尽了恶气。
这会又看薛凌等人翻箱倒柜,下意识认为这些人是在找东西。而且,还没找出来啥。若是栽赃,不该这么麻烦,进来随便找个角落拿出来就是。
他寻了把椅子,只喘气声粗些。倒是黄夫人陪在一旁不住抹泪,活了大半辈子,哪受过这种委屈。
李敬思带着一行人站在门口处,不进也不退,只是静静看。那些“御林卫”摸的甚为仔细,连休息的软塌内里都用刀划开查过。
大概三四个人摇了脑袋后,薛凌无意再搜,走到正位书桌前轻巧跃起,坐到桌子上头。随即抄起一方镇纸,在手中颠了两下,悬空的腿摇的甚是欢快。
黄府一众人只当她存心戏弄,皆是咬牙忍怒,都没一个人想想,这姿态,甚少有男儿所为。没等谁开口催,薛凌一扬手,那镇纸飞出去,将墙角个青铜双耳瓶敲的声如洪钟。
黄靖愢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站起,再次指着薛凌,下颌一把胡子抖得如那求偶的山鸡开翎。
他问:“狗养猢狲,汝欲何为!”
薛凌跳下桌子,拍了拍手,答:“找不着呀,让他们停手。”
“尔敢,尔敢”
“请李大人吩咐手下暂退,在下有些私话要问问黄大人及几位公子。”
李敬思自己先后退一步,笑道:“好说,大人请。”
薛凌转脸向着黄靖愢道:“黄大人切莫动怒,在下亦知自己逾越。不管今日结果如何,待我向陛下复命以后,必然给大人一个交代。
现在请在场之人,露出左臂。待在下查看之后,即刻退出黄府。”
这事儿这么简单,黄靖愢收口,连黄夫人都止了哭声,一脸奇怪看过来。薛凌笑笑道:“诸位请吧。”
黄靖愢还待再驳,难不成这小子想将黄家人打成刺客?二儿子劝道:“爹,就听他的。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明日再到殿上,请陛下治此人不敬之罪。”
自己的身体,自己还不了解么。上头什么都没有,如何能被认成刺客。
黄靖愢盯了薛凌几眼,坐回椅子上不坐言语。随行约七八个男丁皆是黄府主脉,现齐齐找了地方坐下,解开前襟处扣子,将上半身整个左半边都漏了出来。
薛凌扬手,“御林卫”分开上前查看。她自己也往其中一个人面前走,正是黄家的二儿子,还不忘交代:“都看的仔细些。”
黄夫人绞着帕子不忍看,黄靖愢亦盯着地面摇头晃脑的喘气。被人当个畜生模样上手,确然是值得咬牙。
黄家二儿子等薛凌走近,盯着他道:“怕不是你常年在禁宫,不知道黄府是什么地方。”
薛凌左手按道他肩膀上,似要将其胳膊抬起来细看。动作之前,先轻声道:“魏塱才登基四年,哪来的常年啊。”
黄家二儿子有片刻呆滞,为什么办差的,敢直呼天子名讳?
他大惊抬头欲起,却被人按着肩膀往下猛力一压,屁股没能从凳子上挪动分毫。刚要开口呼喊,胸前一阵剧痛,什么东西刺进去,又转了一圈。
像是舌尖还来不及生成话语,身体已然装不下疼痛,便在一瞬间争先恐后往外涌,抢着充斥了口腔所有位置,所以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饶是如此,那些疼痛也没能从嘴里逃出多少,转瞬又被一只遍布老茧的手生生按回肚子里。
似乎,那手上的每一寸皮肤会说话,在大声喊他吧所有疼痛全部咽回去。咽回肚子里,不许外人知。
能被知道的疼痛,那就不够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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