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乔传》正文卷308顺毛摸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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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乔道：“我回府也正是有一事要交代下去，小娘过年之后便带着嗣儿住到北苑去，宋家的私塾关闭了好几个月，要重新请先生授课，让嗣儿入私塾读书。我留在府中，总是会给你们惹下祸事，往后，府里的大小事务便由小娘住持。二娘身子不好，只需好生养着，莫让琐事忧心。”
    王氏道：“这是极好的安排，只是，如今西苑搬走了，私塾便只有嗣儿一个学生了，为他一人开私塾，会不会太过铺张？”
    雨乔温言道：“宋家虽是商贾之家，却胜过许多的书香门第，即便只有一个学子入学，也得把私塾开下去。”
    李小娘道：“乔儿交代的事，我都会一一做好。我自小进府为仆，现是跟着老夫人伺候，后又跟着大夫人，大夫人过世之后，便指给了二夫人伺候，这些年来，倒是学会了许多管家的事。往后你成亲了，也是要离开的，两位哥儿都已入朝为官，我也一直想着，让嗣儿将来能将宋家的营生继承下去。”
    雨乔颇是意外：“嗣儿如此聪明，小娘不指望他将来也入仕为官吗？”
    李小娘柔声道：“已然有了两位哥哥为官，倒不如就让嗣儿将来做一介商贾，继承祖辈们的基业。男儿功成名就固然是大志气，但有一兄弟作为平常人普通人，又何尝不是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万全安排？”
    雨乔真个是对李小娘刮目相看。世间多少男儿为官，总是在官场沉浮，或者一朝高升，或者一朝被贬，府中有一位哥儿走一条看似普通却谋基业谋财帛的道路，正是给两位哥哥的保障。
    她原以为，李小娘还年轻，父亲去了之后，或许会受不住寂寞，看来，她早已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于给宋府了，并谋划着让自己的儿子将宋家的祖业发扬光大。
    她屈膝道：“有小娘，乃宋府之幸！”
    正说着话，雨清和雨墨也急急地来了。
    二人显然刚回府，听说雨乔回来了便寻了过来。
    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王氏便道：“二娘有喜事要告知你们，乔儿要跟秦将军成亲了。”
    二人先是一惊，而后也是喜色难掩。
    他们早已爱重秦怀道的人格品性，从前不敢做他想，自认为不敢高攀。
    现在来回想种种，只怕秦怀道早就对雨乔有意。
    雨清一贯是理智清醒地性子，虽是欢喜，却凝重着道：“这是你们私定终身，还是秦夫人也准了？”
    秦怀道正色道：“母亲已然恩准。”
    雨清舒了一口气，显然放心了。
    雨乔同下人私奔的丑事，京城人人尽皆知，却竟能得到秦夫人这样的恩准，着实叫人意外，却也叫他们感佩。
    雨墨对着秦怀道长揖：“将军早知小妹心性，还望将军往后要多多宽待一些。”
    秦怀道连忙托住他的手臂：“我定护她一生周全。”
    雨乔只觉得，好似一切都已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便嗔道：“这还没有订下婚期呢，倒好似我即刻便要成亲一般。”
    秦怀道接口道：“开年过后，我五月便孝期满了，我们自然会在五月成亲。说起来，倒是我们秦家失礼，尚未亲自来宋府求亲，等过了年，再来一一全了这些个礼数。”
    若真照他如此说，势必得闹到人人皆知了，这是雨乔最不愿做的，叫世人都知道国公府要娶她这样的女子，不晓得要惹下多少非议。
    但她算是晓得了，他是性子那般执拗的人，他决定的事竟是无法转圜的。
    还是得私下慢慢同他理论，顺毛摸才是上策。
    雨乔对着王氏撒娇道：“二娘，乔儿饿了，还是去用饭吧。”
    王氏笑道：“对对对，只顾欢喜了，我来寻你的时候，便已吩咐备上好酒菜，今晚我们就吃团年饭。”
    一行人出了雨乔苑，到了前院的饭堂，饭菜果然备好了。
    刚坐下来，门童来报：“齐王府的管家送新春贺礼来了。”
    李小娘面色一沉：“这还没过年呢，送的哪门子新春贺礼？”
    门童道：“管家说，今日送的是新春团年礼，过几日再来送拜年礼。”
    雨清朗声道：“拒了吧，就说宋府平常人家，受不起齐王的礼。”
    雨乔起身，对秦怀道轻声道：“你随我出去瞧瞧，我亲自去拒。”
    二人走出去。
    李魅站在府门口，穿着藏青色的锦衣，披着黑色的大氅，那身形修长挺拔。
    但那面色实在是惨白，就像是死人的面孔，毫无血色毫无生气。每次看到这张脸，雨乔的心里都生出寒意。
    他施礼，那声音沙哑难听：“小人受齐王之命，来给宋小姐送团年礼，这些礼物都是齐王从封地送回京，全是珍稀佳肴和上好的锦缎衣料。”
    雨乔冷声道：“有劳管家，只是宋府与齐王并无瓜葛，不敢受此大礼，请回吧。”
    他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是看着雨乔，而是看着站在雨乔身边的秦怀道。喉咙里嘎嘎笑了两声：“宋小姐以为有秦将军做依傍，便可以不领齐王的情吗？”
    秦怀道正色道：“你是齐王从封地派过来的，自你任命齐王府的管家，便与多位朝廷的官员私下结交，此事皇上也已有了耳闻，还望管家行事收敛一些，莫要令齐王受罚。”
    李魅喉咙里又嘎嘎笑了两声：“下人不过是叫世人明白，齐王虽远在封地，却也还是皇子，身份尊荣罢了。”
    秦怀道朗声道：“还请管家告知齐王，他在封地如何，皇上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将手伸进京城，惹下祸事，只怕皇上不会容他。”
    李魅阴鸷地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一众随从也抬着礼品跟随而去。
    宋雨乔转身，问道：“这人是何来历？”
    “滴翠阁已在查实，并不知此人来历，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雨乔突然顿住脚，看着他。
    他轻声道：“滴翠阁是皇上的暗庄，从前由我父亲掌管，而今由我统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