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春光》正文卷第五百一十三话坦然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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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要办正事,两人便没再凑在一处,季樱惦记着陆夫人,便领了阿妙去她的院子,陆星垂则径直去往陆霆的书房。
    然而行至陆夫人的院子外,隐隐地却听见里头有说话声传来。
    “我也不是着急,只是星垂年长几岁,樱儿岁数也差不多到了,早些定下,心中也安稳些。”
    是陆夫人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忧愁,只是透着点焦虑:“今日星垂去面圣,给了衔儿,这实职却还没落定,若是他要外调,这头的事又没定好,岂不耽误时候?”
    “急也不在这一时。”
    接话的却是陆霆,喉咙里带着沉稳,语气语速,听着与陆星垂有几分肖似:“如今老季遇上这样的事,便是咱们要张罗,只怕他也没心思,况且,他的想法你还不清楚吗?总归要樱儿那孩子安安稳稳地留在京中了,他才能定下神来操持此事。横竖两个孩子相处得很好,难不成你还怕他们生了二心吗?”
    “这倒不是,我就是……哎呀!”
    陆夫人小孩子心性,心头牵挂一件事,便怎么也压不住:“到底没过礼,万一传出来什么风言风语,对樱儿总归不好。况且……你还没瞧见吗?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实在登对,我每每看到了,真恨不得双手一推,将他两个推进洞房去!”
    说着自个儿也觉得实在无礼,闷闷地笑出声来。
    院子里陆霆也笑了,将嗓音压得更低,说了什么,却是再听不清了。
    季樱站在外头,与阿妙对视一眼,抿了抿唇。
    这夫妻两个真心实意待她好是毋庸置疑的,但从这番谈话来看,他们也的确知道点什么,并未告诉她。
    只是眼下,既然陆星垂已决意要向陆霆询问此事,她也就不必自个儿出面以免尴尬,想了想,将脚步放重了点,一脚踏进院子里,叫声“陆大将军”“陆夫人”,规规矩矩地行礼。
    “哎哟,正说着呢,你就来了。”
    陆夫人回回看见她都眉开眼笑,大老远地便伸长了胳膊:“怎么,同星垂的事儿说完了?快来快来,我盼着你呢,已让厨下备好了卤梅饮子并几样小点心,咱们权当是开开胃,晚间再吃好吃的,不管他们爷儿俩,好不好?”
    季樱自然无有不依,笑盈盈地应了声“是”,便见得原先坐在藤椅里的陆霆起了身,对她点了点头,抬腿便去了。
    “我是不是搅扰了您与陆伯伯说话?”
    见陆霆走得干脆,季樱多少有点愕然,望向陆夫人:“我来得不是时候吧?”
    “哪儿啊,我与他闲说两句而已,本也没什么紧要。”
    陆夫人笑眯眯宽她的心:“你陆伯伯一早晓得今日我要同你一处玩的,他留在这里,只怕你会拘谨,咱们不尽兴,走了才好呢!”
    说着话,便拉着季樱进了屋,叮嘱人将准备好的卤梅饮子和糕饼都送来,又问季樱晚上想吃什么,好叫厨房提前准备。
    季樱心说,像陆夫人这般养法,她来时路上瘦掉的那几两肉,不仅很快就会长回来,只怕还有多,却也并不想推却,乖乖地任她安排。
    说起来她两个不是一辈儿人,共同话题却还不少,吃吃聊聊,又去园子里、溪水边走动走动消食,随后再一块儿用晚饭,直至过了酉时,陆夫人方才算尽了兴,笑称自个儿今日说了太多话,两腮都酸了,又担心季樱陪了她大半天,会不会累,虽是舍不得,还是让她早些回去歇息。
    季樱好歹陪着她又多坐了一会儿,这才从她的院子出来了,带着阿妙回到自个儿的住处,才刚进了门,便有府上的丫鬟来报,说是大将军在书房,季三姑娘若是回来了不觉得累,可前去说两句话,倘使觉着累了也不紧要,明日再说不迟。
    这是……已然同陆星垂谈过了吧?
    季樱心头猛然跳了两下,面上却一切如常,含笑道了声谢,即刻随着那丫鬟又往前头书房去。
    书房中暖黄灯光流泻,进了门,抬头便见陆霆坐于书桌后,陆星垂在旁侧地椅子里落座,见季樱来了,立时起身迎她,对她做了个“不要紧张”的表情。
    “陆伯伯。”
    季樱对着陆星垂略点了一下头,唇角微微弯,对陆霆露出个乖柔的笑容。
    “嗳。”
    陆霆微微颔首答应,忽地省起自己这模样大抵有些过于严肃,便扯了扯唇角,也笑了一下。
    这位陆大将军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武将,成日与演武场、兵书为伴,又没个女儿,一向甚少与年轻的小姑娘打交道。季樱在他家住着,他每每遇上了,找不出话来说,始终有些不自在,又因为晓得自个儿面相凶,也就尽力避免同季樱相处,以免吓着小姑娘。
    他却不知,自打那日他撅在那儿替眼前的小姑娘挑一碗料最多的汤,季樱心中便对他添了不少亲近之感,这会子见面,虽然实在是不熟,心中却丝毫不觉得疏远。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陆伯伯,实在不好意思得很。”
    季樱便对他含着笑道:“陆伯伯可是有什么话要吩咐我?”
    “啊,你坐。”
    陆霆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用如此轻柔的语气同除陆夫人之外的女子说话,伸手指一指陆星垂旁边的椅子:“今日星垂来找我,问了我些事情,想来,你俩事先已经商量过了吧?”
    季樱点头称是:“原本是不想来麻烦陆伯伯的,但……我现下实在是没了头绪,不知还能怎么办。我猜逢,陆伯伯与陆伯母同我爹相交多年,多少会知道一些什么,但我也晓得,我爹既然有意要瞒我,必然会请您二位不要与我说得太多。假使此事实在为难,也没关系的……”
    “没什么可为难的。”
    陆霆挥了挥手:“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我与你父亲既是朋友,他提了要求,我自要照办,但你这孩子将来……你的事,我也不该置之不理。现下你已是问了出来,星垂也向我说了许多内情,我总也应坦诚些。”
    他看了季樱一眼,语气轻描淡写:“听星垂说,那间荒废许久的宅子,你悄悄地翻进去瞧过了?你倒胆大,那是你外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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