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陷阱》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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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棠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客厅亮着一盏小台灯，她站在鞋柜旁，手中提着一只拖鞋，还有些愣神。
    记忆回到停车场的空气紧绷的一刻。
    他的靠近，捎带着停留在衣服上的烟气和酒味。眼尾上挑，透着反常的倜傥痞气，里面的光让人捉摸不透。
    恍惚间，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江棠白着一张小脸，眼神躲闪：“你喝醉了。”
    她低着头，没能看见顾衡的表情。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后退了一步。
    ——沉默。
    半晌，他淡淡地开口：“也许吧。”
    江棠愣住，手指轻颤了一下，抬头快速的看了他一眼。
    顾衡周身的带着棱角压迫的气息逐渐消弭，少了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又变成那副内敛持重的模样。
    “……”江棠的心很乱，思绪像团理不开的毛线。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她面上，就这样看了她半天。换了个人似的顾衡站在原地，忽然扯唇笑了下：“提醒你一句，你背资料的时限快到了。”
    没头没尾的，江棠呼吸一滞。
    气氛变得些许微妙。
    “我喝醉了，送不了你回去。”他深邃的眼神像是带着蛊惑，语调慢条斯理，“自己打车走吧。”
    “……”
    “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记忆片段终结在这一刻。
    之后的江棠浑浑噩噩的走出停车场，打了个出租车，回到了家中。过程她几乎没有了印象，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顾衡。
    房内突然传出脚步声，紧接着是厕所开灯的声音。
    “咦。”陈琳萍余光瞥见门口的江棠，“回来了？站在这干嘛？”
    也亏得她心理素质强大，冷不丁见一个人影站在家中还有闲心仔细打量她。
    “没事。”江棠俯下身换了鞋子。
    厕所被陈琳萍霸占，江棠直接进了房间。
    兜里的手机响起电量用尽的提示音，她摸出手机走到床边给它充上电。屏幕的亮光打在她脸上，她脑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到了给记得我发消息。”
    静谧的房间，仿佛能听到频率加快的心跳声。
    江棠微耷着眼皮，鼻子轻轻地皱了皱。
    谁要给你发消息。
    她手一甩，手机落在枕边。屏幕悄悄地暗了下去。
    ***
    一觉睡到隔天下午，江棠神清气爽地从被窝中钻出来。
    窗帘的缝隙露出刺眼的白光，她眯着眼，嘴边扬着满足的笑，习惯性的将手伸出去摸手机。
    点开屏幕，入目的就是几排消息。
    最顶端的苏霖霖发了五六个未读消息。
    苏霖霖：你怎么样了？怎么就跑了？
    苏霖霖：什么时候来找我拿包？
    苏霖霖：分享链接《如何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学会这里面的六个步骤》……
    ……
    “……”江棠觉得苏霖霖还蛮扫兴的。
    她手指向右滑，退出了和她的聊天窗口。
    随意的往下拉，除了几个聊天群组的红点，还有一个未读消息让江棠十分的在意。
    指尖停留在屏幕中间，她盯着列表中一个消息，嘴角的微笑缓慢地松弛了下来。
    顾衡：？
    看了看时间，是凌晨的时候发的。
    简简单单的一个问号，江棠看出了两重意思。
    第一个是：你到了吗？
    第二个是：不给我发消息？
    不论是哪一个，都非常的破坏心情。刚睡醒的那种轻松愉悦的感觉荡然无存，江棠气急败坏地关上手机。
    今天他应该已经酒醒了吧，搞不好正后悔昨晚的行为。
    江棠呆呆的躺了一会儿，又取过手机，给苏霖霖发了个消息。
    姜糖：晚上老地方见。
    陈琳萍对江棠又不在家里吃晚饭的行为颇有微词，在她出门前将她扣下，啰嗦了十几分钟。最后见江棠实在急的不行才放她走。
    街上车流如洪水，江棠到达时苏霖霖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
    “抱歉！”她双手合掌，走到脸色不耐的苏霖霖面前，好歹好说这餐她请了，苏霖霖才缓和了一些。
    “算了，你心情也不好。”苏霖霖示意她失恋的事。
    昨夜后来的事情，江棠懒得向苏霖霖多解释，也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现在她就想当一切没发生过，所以自然而然就略过了顾衡奇怪的行为。
    苏霖霖将包递给她：“你昨天回去怎么样？”
    她昨夜一声不吭就走了，苏霖霖蛮担心她，几次想给她打电话，又害怕吵到她。
    “就那样呗。”江棠若无其事的挑选着菜单。
    这家炒菜馆是她们从高中一直吃到现在的。高中时候逃课，或者翘了补习班都会溜到这边来。
    口味说不上多出众，连装修都破破烂烂的，但她们就爱时不时跑到这家来吃，像是又牵扯不断的情怀埋在这。
    按苏霖霖某种矫情的说法，这个叫青春。
    江棠如同从前那般，点了几个她们都爱吃的菜，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苏霖霖瞧着她平静的脸，找不出一丝其他的情绪，也没有多问。在她的认知里，江棠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既然她能自己消化过去，她也没必要再去刺激她。
    于是她扯开话题，聊了些其他的琐事。
    菜上的一如既往的快，两人说说吃吃，没一会儿桌上只剩下两盘菜。
    苏霖霖夹着其中的铁板牛肉，仿若不经意地问道：“对了，问你个事。”
    “什么？”江棠低着头吃菜。
    “就是……”苏霖霖戳着盘里的头，半天夹不起来，“你之前说，江薛的床底下——”
    江棠动作停住，疑惑地看向她。
    “你问江薛干嘛？”
    “随便问问啊。”苏霖霖放下筷子，“不方便说就不问了。”
    江棠：“倒也不是不方便。”
    之前威胁江薛带苏霖霖吃饭的时候，她是有提过床底。看着满脸好奇的她，江棠开口。
    “就是有一次我去他房间找零食，翻遍了都没有，然后我就去瞅了瞅他的床底，结果看见……”江棠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下。
    苏霖霖睁大眼睛，下意识地接嘴：“看见什么？”
    气氛上升到最紧张的一刻，离真相就差一步，苏霖霖放在腿上的手抓紧了一些。
    江棠却突然咧嘴一笑：“——香烟。”
    “……”苏霖霖稍愣，“香烟？”
    “嗯，香烟。”江棠肯定地点点头。
    苏霖霖一下泄了气，她还以为故事能有多精彩，结果只是平平无奇的香烟。在她生活的圈子里，百分之九十的男生都会抽烟，算不上什么大事。
    江棠也心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起码对平常家庭来说，毕竟江薛已经成年。不过在他们家里，是严厉禁烟的。所以在被她发现时，江薛有那么大的反应。
    “你还没说，你问江薛干嘛？”江棠凑近，盯着苏霖霖的脸。
    苏霖霖侧过头：“单纯的好奇，上次听你们说的时候就想问了。”
    “哦。”江棠敷衍的应了一声，压根就没信。
    心里想着，看来上次他们吃饭是发生了点什么。
    一顿饭吃到结尾，苏霖霖都没再谈起过江薛，好似刚刚的小插曲没发生过。两人坐在熟悉的小餐馆里，应景的聊了些高中的事。
    苏霖霖想起什么：“我听我朋友说，昨天灌你喝酒的那个男的，最后被扔在酒吧门口，还耍酒疯偏要进去，最后被打了一顿。”
    她接着说：“真是活该，挨一顿揍都算便宜他了。”
    闻言，江棠不自觉想起顾衡帮她解围的那一幕。熟悉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手腕上，他坚实有力的握着她，就像她的救星一样降临，躁动不安的内心蓦地安宁，安全感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她不说，但她其实期盼着他的出现。
    江棠默不作声。
    苏霖霖连忙说：“是不是害你想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江棠摇摇头。
    “我很开心。”
    ***
    夜晚下起了小雨，冲刷着空气中的闷热。
    没有了喧嚣和吵闹，整个世界好像只剩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江棠睡前收到了江薛的消息。
    江薛：姐，你在家吗？
    这个天气，总让江棠觉得昏昏欲睡。
    她枕着胳膊，脸在上面蹭了蹭，困意正浓，懒懒地回复道：在，干嘛？
    江薛的信息回复的很快：顾老师让我问的。
    “……”江棠盯着这排消息，以为是自己眼花。
    方才困倦的感觉消失殆尽，脑袋清醒得跟刚喝了一杯咖啡似的。
    她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江薛：你们两怎么回事？真被你追到了？
    江棠没好气，连敷衍都不愿意，直接打了一句：睡了拜拜。
    扔下手机，她正身躺着，凝视着天花板上的灯。
    许久，鼻子里哼了一声。
    要问不知道自己问吗？居然还找上了江薛。又不是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顾衡这个人也太奇怪了！明明是自己在推开她，怎么现在又对她这么关心。未必把她当备胎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江棠心想，要是江薛没眼力的来打扰她，她就把他拉黑。
    屏幕亮起，消息栏显示的不是江薛，却也是另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
    顾衡：到家就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