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陷阱》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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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衡照惯例带她回到办公室。江棠轻车熟路坐在了位置上，办公室里没其他老师，她毫不遮掩地说：“你不会还让我背书吧？”
    “不可以吗？”顾衡坐下来，云淡风轻地整理桌面。
    江棠一噎，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掂量着开口：“你认真的？”
    顾衡唇角上扬，没直接回答她。
    江棠将此行为自顾自理解为默认，忍不住轻声嘟囔了一句：“哪有让女朋友背书的……”
    “那不然做什么？”
    他眼尾上挑，带着显而易见的戏谑，为他清冷矜贵的气质添了一丝痞气，两种天差地别的味道在他脸上却意外的和谐。
    江棠咽了咽口水，艰难地保持镇定，嗫嚅道：“比如约会啊、看电影之类的。”话虽这么说，但她压根不清楚情侣之间一般做些什么，现想的招数也都是从书上和电视上学的。身边几个要好的朋友，也只有何思芸比较有经验，换男人如换衣服，但每次看她谈恋爱基本都是去酒吧或者KTV。她总不能带顾衡去酒吧吧……不过上次何思芸有提过和男朋友一起去吃烧烤，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衡听到她的话后沉吟片刻：“我今天有课走不开，只有周末有时间。”
    “……”江棠有些许失望，但也表示理解：“没事。”
    “你不喜欢背书？”
    江棠摇摇头：“不喜欢。”
    “好吧。”顾衡看着她，“我有工作走不开，你是愿意在这里还是……”
    江棠没有犹豫地打断：“当然在这里！”
    顾衡弯唇笑了笑：“嗯。”
    等待原本是件很枯燥的事情，但当对象换成了顾衡，每分每秒都变得有意义起来。他潜心凝神地进行着工作，江棠没有打扰他。前半个小时，她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整个人透出一股傻气，任顾衡再怎么意志坚定也败下阵来。他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找点事做，你这样会害我分心。”
    一句话听得江棠心猿意马，脸都涨红了。她愣愣地‘哦’了一声，接着就掏出手机看视频。害怕吵到顾衡，耳机里的音量都不敢开太大。
    为了不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她翻找出一部慢节奏的电影。其中台词甚少，大部分都是舒缓的背景音乐。随着时间走动，江棠晕晕乎乎起来。昨天的熬夜再加上有如催眠曲般的音乐，又过了半小时，她成功地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顾衡看着对面江棠的发旋儿，哭笑不得。想了想，他拿起空调遥控器，调高了三度，又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江棠娇小的身体上。做完这些动作，他没有立刻回到座位上，而是蹲在了她的身边，眸光凝视着她被手压挤出的一块柔软粉嫩的脸颊。
    终于按捺不住，他伸出手指，在她光滑松软的肌肤上戳了戳。
    ***
    再度醒来，已经是一小时后了。
    江棠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坐起，背后有什么东西从她肩上滑了下去。转过身，呆呆地看着堆在她座椅上的外套，疑惑地向顾衡看去。
    他正目不斜视地做着手头的工作，仿佛连她醒了都不晓得。
    江棠拍了拍脸，心里迟来的涌上了一股羞愧。居然睡着了……
    她踌躇地拿起外套，刚想开口打断顾衡，没料到他像是余光观察着她一样，语气淡淡：“再等十分钟去吃饭。”
    江棠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既然他已经给了明确的时间，她也不用再出口打搅他。外套散发出的熟悉檀香已经表明了自己的主人，闲来无事，她就抱着怀中的外套，专注地看顾衡工作。
    十分钟后，顾衡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问她：“想吃什么？”
    江棠把外套递回给他，想都没想就说：“粤菜。”
    顾衡手上动作一顿，眉目渲染着玩味的笑意：“又吃粤菜？”
    “……”江棠反应过来，昨天才吃过，于是又重新提供了一个选择，“那吃江浙菜。”
    反正选来选去，都吃的不辣的。
    顾衡拿起车钥匙，想了下，跟她说：“你不用迁就我，我也不是一点辣都不能吃。”
    “但是你有胃病。”江棠义正言辞，半点不容质疑。
    看着她小管家婆的模样，顾衡又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江棠无言以对，总感觉他每次像摸猫摸狗一样。也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的脑袋会不会被他摸秃。毕竟作为一个熬夜选手，她的发量已经岌岌可危。
    顾衡开车带她来到学校附近一个吃江浙菜的馆子，正值中饭高峰期，只剩最后两桌位置被他们抢到。
    店是顾衡选的，直到坐下来看到菜单，她才察觉出一丝异样。菜单上虽然大部分都是江浙菜，却也包含了不少的湘菜和川菜。顾衡叫来了服务员，点了几道菜。点完后，他问：“你要点什么吗？”
    江棠关上菜单：“不用。”
    他点的菜里有她爱吃的川菜。不过是吃了两回，就已经把她的喜好记了下来。江棠傻乐了一会儿，故意问他：“不是说好吃江浙菜吗？”
    “你不用陪我吃，你只需要吃你爱吃的。”
    江棠抬眼看去，他眉眼柔和，说出的话把她哄得整个人轻飘飘起来。
    恋爱原来是这个滋味，江棠想，怪不得何思芸永远在恋爱，是对身心都有极大的享受。
    她不大爱吃甜口的菜，吃多了总会腻得慌，只有口味重的才能让她胃口大开。不知道顾衡是怎么发觉的，居然给她点了许多辣菜。一盘盘菜冒着可怕的红油，她也没客气，一顿饭吃得肚子都肿了起来。
    吃完饭后，顾衡问她：“你下午有什么计划？”
    “听你上课。”
    于是顾衡还是将她带回了学校。
    下午的课是第一节，到办公室拿好了东西就直接前往上课的教室。江棠走在他旁边，两个人闲聊着走过去。气氛融洽，直到二楼被喊住。
    “顾衡。”
    顾衡停住脚步，转过身，向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嗓音清亮，听起来情绪上佳：“刘老师。”
    江棠也慢慢看过去，只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授站在顾衡面前，面容慈祥，拍着他的肩：“好久没看见你，最近怎么样？”
    “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通知我？”顾衡态度恭敬，也带着亲近。
    “昨天才到的。通知你做什么？省的麻烦你来接我。”
    “不麻烦。”
    老教授呵呵的笑着，又询问了几句顾衡工作上的事。
    江棠站在原地没敢靠近，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
    老教授似是才想起旁边一个大活人，瞥了过来，问道：“这位是……”
    江棠突然被点名，有些无措，快步走了过去，随着顾衡张口叫老师：“老师好，我叫江棠。我是……”她结巴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她是我的女朋友。”顾衡自然地接过话，表情如常。
    “……”江棠张了张嘴，像是在状况外。
    老教授显然也有些讶异。他原是眯着笑的眼睛微微睁大，带着好奇与审视打量着江棠，视线划过她的金发时顿了顿。过了一会儿，语气淡了一些：“你好。”
    江棠抿了抿嘴：“您好。”
    老教授打完招呼，扭过头继续和顾衡说起话来：“顾衡，你上次新发表的论文我看过了……”旁若无人般，聊起了学术上的东西。
    江棠低下头，抓了抓自己的衣角。
    就这么呆了五分钟。
    老教授滔滔不绝的言论被顾衡打断：“老师，我的课快开始了，晚点我去找您讨论吧。”
    “哦哦哦！上课重要，你先去上课，有空来我这边找我。”老教授摆了摆手，让他赶紧走。
    “好。”
    顾衡告别了老教授，不紧不慢地走到江棠的身边，行云流水般拉起了她身侧的手：“走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像是毫不刻意、自然而然发生的一样。指尖传来的感官刺激着江棠方才麻木的思绪，他的手宽大有力，食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酥麻感一路流畅地涌入脊椎。江棠被他拉动着，却失去了大脑的思考能力，如同行尸走肉般。心尖一颤一颤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
    他就这么牵着她，走上了四楼，在教室门口放开了她。
    手中的温度溜走，江棠怔怔地看向他。他的眼神温润，带着如丝的春雨洗刷过她心头的泥泞，又摸上了她的头：“别乱想。”
    江棠默不作声，等到顾衡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一步步走了进去。
    来的太晚，教室的前排已经坐满，只剩最后几排有几个空位。江棠走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一个靠窗的位置。
    窗外风景醉人，茂盛的树叶形成绿色的烟花，绽放在眼前。远处是颜色分明的蓝天白云，美好得像一副巨幅油彩画。微风穿过绿叶穿过白云轻轻地拂过江棠白净的脸，她闭上眼，能感受到夏日的温柔——又或许不是夏日。
    教室内的嘈杂混杂底下的知了声钻进耳朵，渐渐的，她眉目舒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