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楚》正文卷第七章星夜欲逃出楚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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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坐上马车到了云梦另一个行宫,熊酌有事去找熊旅,樊玶在涓人的带领下,见到了樊瑛。
    美人端庄楚楚,立于庭中,眉眼挂着笑意,她举止中有前所未见难以察觉的媚态。
    “瑛儿。”樊玶不可置信,一夜之内,樊瑛的气质有如此变化:“你昨晚为何不回来?我担心得睡不着觉,也不知你去了哪里。”
    “姐姐莫要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昨天赏月太晚,王子旅就把我送到最近的行宫。”
    “那你为何早上还不回来?”
    “姐姐,这是在审问我吗?”樊瑛面色微变:“你当初还瞒着我去见王子酌,我可有过问你?”
    当时樊玶通过熊酌出了冷宫,留她一人在那里,之后她发现熊酌和樊玶关系暧昧,同住甘泉宫,昨日熊酌在宴会上的言语多少都透露出对樊玶的爱慕。樊瑛并无过问或干预过樊玶,而樊玶现在还装模作样找她“兴师问罪”,难道许樊玶见熊酌就不许她见熊旅,在樊瑛心里,樊玶已是表里不一,装腔作势,攀附男人的女人。
    “我没有责备你,我只是担心你。”樊玶不明白樊瑛态度为何变化。
    “担心?姐姐不用担心。”樊瑛自视甚高,想当初逃出樊宫就是她和仓葛计划的,她自认有过人的才智和谋略,用不着樊玶这样脑袋空无一物的人担心。
    “那你现在和我回去吗?”樊玶小心又不确定地说道。
    樊瑛的脸上并无喜怒,语气平平:“姐姐和王子酌回去吧,王子旅心悦于我,我答应他了,我不会回去了。”
    “什么?……你可知他已经有了妾室?”
    “我已知。”樊瑛平静如常地说道。
    “那你怎么答应了?”樊玶无法理解樊瑛如此聪明会将自己托付给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即使这个男子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地位尊贵,有权有势,但他定不能专心于她,日后妻妾争宠也会心力交瘁。
    “这是我的事,姐姐不需要管。”
    “我怎能不管,他不是个好归宿,你想想你到时是嫁于他为妻,还是被纳为他的妾,他给过你名分了吗?就算他是楚国,乃至天下难得的美男子,他能保证一心一意善待你吗?”樊玶急道。
    “姐姐,你对他了解多少,他的人为品行我已知晓,姐姐无需顾虑,再说了,天下哪个男子不三妻四妾,何况他如此优秀。”樊瑛目光冷冽地看着樊玶。
    一股悲伤从樊玶心底直冲而上,她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妹妹,妹妹也不懂她的心,此次言谈更加疏远了她们的距离。樊瑛是樊玶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今形同路人,让樊玶心如刀割。也罢,这是樊瑛自己的选择,就像熊酌说的,她不想的,未必樊瑛不想。
    “好,你欢喜就好。”樊玶对樊瑛淡淡一笑,淡得几乎看不见。
    “时候不早了,瑛就不送了。”樊瑛大袖一甩,转身走了。
    樊玶失落地从行宫里走出来。
    天空不似来时的晴朗无限,此刻乌云密布,大风阵阵,这是雷雨前的征兆。
    一滴,两滴,三滴……顷刻间,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天地灰蒙一片,远处山脉骤然一道紫色闪电劈下,雷声大作,山林湖泊皆在风雨飘摇。
    樊玶独自站在雨中,头发衣裳尽湿,她恨不得雨再大些,再冷些,把她心中的悲伤冲淡。
    “沓沓沓”,雨中一串急切的脚步朝她奔来,似乎比这雨点落得还要密集。
    一把伞遮住了樊玶的头顶。
    樊玶转头看,是熊酌,他头发微湿,衣袍前面有深深浅浅被雨泼过的痕迹。
    “上马车。”
    熊酌不问缘由,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拽住樊玶的手臂上了马车,力气之大,樊玶挣脱不开,直接被他拽进了马车。
    熊酌在车外吩咐了几句,随后涓人在马车里支了个火盆,拿了一条毯子给樊玶披上。
    外面的雷雨交加,车内静得只有烧火的噼啪声。
    樊玶看了一眼熊酌,对方察觉看了过来,樊玶偏过头去。
    “活了?”熊酌说的是玩笑话,语气却带着恼意。
    樊玶惭愧地低下头:“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我不把你接上来,让你继续淋雨?”
    “多谢。”樊玶沙哑地说道。
    “樊姑娘,你是舍不得把令妹交给我王兄?”
    樊玶轻轻撇开额角湿发,樱口轻起:“是。”不仅如此,令她更伤心的是樊瑛对她的疏离,唯一的亲人对她的疏离:“你说对了,瑛儿心悦王子旅。”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失魂落魄吧。”
    “嗯。”樊玶依靠在车壁,不再做声。
    回到甘泉宫,天空放晴。
    他们一下马车,就有涓人宣读王令,众人行礼听令。
    “王子熊酌年纪尚轻,聪慧机敏,本王念其已到婚娶之龄,特赐婚樊氏之女,樊瑛,嫁予王子酌。”
    涓人宣读完毕,熊酌犹豫地接过王令:“谢,我王垂爱。”
    樊玶怔愣在原地,身上的毯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滑落在地。
    “樊姑娘,还有你的一份王令,老奴在此贺喜你了。”涓人从袖中再拿出一份竹简。
    樊玶不安地跪地听令。
    “樊氏樊玶,品行端庄,容貌上佳,原是樊国长公主,本王特赐婚于王子熊旅。”
    樊玶的手颤巍巍地接过王令:“多,多谢楚王。”
    涓人宣读完王令开心地回去复命了。
    熊酌拉起还跪在地上的樊玶:“哎,这可难办了,你妹妹刚和王兄好上,却被赐婚给我。”熊酌无奈地笑笑。
    “王子旅那边会抗令吗?”樊玶的脸色已是惨白。
    “不会,他绝不会违背楚王之令。”熊酌肯定道。
    “那你呢?樊瑛喜欢王子旅,你不喜欢樊瑛,你要想办法吧。”樊玶期待地望着熊酌,她不想嫁给熊旅,她也不想樊瑛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嗯——那你想要嫁给我王兄吗?”熊酌打趣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嬉皮笑脸的!”樊玶怒道。
    “我这办法有点冒险,但是并非不可。”
    “是什么?”
    “嗯——你愿意嫁给我吗?”熊酌兴致盎然地看着她。
    樊玶楞了一下,生气道:“你还在开玩笑!”
    “你先回答愿不愿意嫁给我?”熊酌笑着问道。
    “当然不愿意!”樊玶不假思索。
    熊酌被拂了面子,作势要离开,樊玶立马跟了上来:“你去哪?别走。”
    “樊姑娘,这个时候你不用膳吗?”
    “啊?你还吃得下饭啊,你,你不想抗令?”
    “父王心疼我,给我找了个女子,我为何抗令。”熊酌风轻云淡道。
    “我妹妹不喜欢你,她喜欢王子旅。”
    “那有如何,有王令在,她不能不从啊。”
    “你,你也喜欢樊瑛?”
    熊酌转头看看樊玶,粲然一笑,并不回答她的话,留给樊玶了一个背影,去用膳了。
    樊玶呆站在院中,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她绝望透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一想到要嫁给不喜欢的人就难过得很,那樊瑛岂不是和她一样……哎,算了,樊瑛都不让她管了,她又何必去操这份心。
    “樊姑娘,四王子吩咐,让奴陪您去沐浴更衣。”一个奴婢捧着新衣裳在旁边候着。
    这时候又那么好心?
    樊玶打了个喷嚏,跟着奴婢去沐浴了。
    夜黑风高,奴婢们依次点燃了半人高的油灯,灯火影影绰绰。
    樊玶悄悄收拾这包袱,熊酌不帮她,她只能靠自己了,凭她目前的武功足以逃出宫去,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樊玶换上夜行衣,心中不由还是牵挂起樊瑛,樊瑛此刻应该在熊旅所在的衡阳宫吧,想来自己临走也要去看看她。
    樊玶背上包袱,朝着衡阳宫的方向越墙飞檐。
    她努力压抑着自己内力的强度,确保内力能利用又不易被人察觉,她早就见识过楚宫这些巡逻的郎中,他们表面行动和部署没有任何端倪,实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猎物自投罗网,在引诱舒鱼门刺客时就做得天衣无缝。
    樊玶跃上衡阳宫某个殿的屋顶,努力辨别着樊瑛的寝宫。她随意打开一片瓦,刚好看到熊旅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兵卒对话。
    “子思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竟然暗中查到了舒鱼门与赵盾来往的信函,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熊旅在五国伐晋问题上,落在熊酌的下风,心中不服却十分佩服熊酌。
    “王子酌心思缜密,不能小觑啊。”伍举恭敬道:“王子,容臣多问一句,您不是纳小樊姑娘为妾了吗?楚王那边该如何交代?”
    樊玶听到樊瑛只是被纳为妾,怒火中烧,这厮果真就没真心待她。
    “别担心,子思那边有办法。”熊旅手握竹简,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色和熊酌有的一拼。
    樊玶回想起熊酌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应该是心中有主意,可是有了主意为何不告诉她,她都逃出来了……
    “王子为何那么肯定?”
    “我瞧子思对瑛儿的姐姐有意思。”熊旅笑道。
    樊玶惊讶得捂住嘴巴,一时恍惚疏忽了凝神。
    熊旅察觉,眉头一皱:“举,房顶上有人!”
    樊玶立马放下瓦片,如燕般飞下屋顶,她背后的院落立马亮起了火把,火光通天,四周慢慢升起了白烟,身前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樊玶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心惊胆战,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神,若是紧张,她更加隐藏不了自己。
    她朝着没有火光的地方跑去,可郎中们早已猜测到她的路数,四面八方的火光渐渐蔓延过来,人声聚集过来,只要发现她踪迹的地方立马升起白烟,亮起火光,樊玶经过的线路很快变成一条火蛇向她扑来。
    樊玶跑得精疲力尽,避无可避,眼前出现一个她熟悉的地方——冷宫,她和妹妹曾经待过的寝宫。自从她们搬离,这里便开始荒废了。
    樊玶记得后院有座假山,假山下有个窟窿通向外面。
    樊玶看了看后面的追兵,仿上天就是想让她凫水逃出去,哎,原本想见一见樊瑛,没想到竟到这步田地。
    樊玶跑到后院,顺着以前探过的水,摸索到了那个窟窿,她把头一埋,游进了窟窿里。
    虽然是夏季,但是洞里十分冰凉,洞顶和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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