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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清与康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疑惑之色。
安康郡主的人若来到,该是毫不客气粗暴拍打才是,这轻轻的敲,会是谁?
康宁没有过多犹豫,着雇来的手下容升等去看个究竟。
大门外却没人,准确来说是没站着的人,地面横七竖八躺了五个如尸体一般的黑衣人。
容升皱着眉头打量一会儿,“应该还没死,老三你快去通知康大夫,我在这盯着。”
容老三把外头的情况说与康宁及颜清知,“小的建议直接报官。”
康宁哭笑不得,“这是闹哪出?”
颜清立刻意识到义兄说在她外出时家里没有突发情况的事,“兄长,我估计外头的黑衣人是来销灭证据的,只是有人先一步将他们拦截。”
有人暗中施以援手。
是谁在默默无闻成全她呢?
“怪不得。”康宁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依安康郡主那性格和手段,怎么可能不派人来,“老三,你和祝四去一起去报官,让萧五和你兄长在门口看着,免得那几人真的出了事算在咱们头上。”
颜清仔细思量整件事,她于安康郡主来说如同草芥想杀便杀,可安康郡主对她来说却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小山,虽然证据充足,仍会因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而徒劳无功。
她现在要做的是向安康郡主及其它心怀不轨的人,展示自己有应对危难和粉碎阴谋的能力,下次再打她的主意时须再三衡量足矣。
仇恨虽蚀骨,且待利刃磨成,再一雪前耻。
“兄长,等官府来了,把里面三个证人一并交给捕快带走,物证找个地儿埋了吧。”
“我先去歇息,今夜有劳诸位了。”
康宁一一就应下。
颜清理清形势,安抚内心,别了康宁,由小草推着回去卧室。
屋里亮着灯,隐约可见一个娇小的身影。
“月桂?”
颜清声音响起时,恰好门打开,月桂探出脑袋:“大小姐回来了,婢子准备了热水,您快来洗漱一下歇息吧。很晚了。”
颜清点点头,“下回不用等我,自己先睡。”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她不太习惯有人守候。
小草抱起颜清往里走去,打趣道:“月桂姐姐你老实说是不是怕主子把你给忘了,所以那么殷勤?”
月桂马上道:“才不是,大小姐怎么可能忘了我,是不是没给你准备热水你不高兴啊?”
小草一边把颜清放到里间的圆墩一边笑道:“这都给姐姐猜中了!我一身臭汗,快给我弄桶水洗个香,不然主子可要赶我出去睡。”
月桂拧了热毛巾给颜清敷脸,“西次间那头有桶,你到后厨打水来就能洗了,换洗衣物搁在小几上头。”
小草眼前一亮:“姐姐太贴心了。主子交给你啦。”又躬身对颜清道:“主子婢子去了。”
颜清摆摆手,月桂把毛巾拿走,再给她敷一了次脸。颜清净手漱口后,月桂帮她换掉外面的衣裙,然后取来香脂帮她涂了薄薄的一层,最后换双脚的药。
“大小姐,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月桂认为明日说较好,又怕明日自己说不出口。
颜清躺倒在床上,那么久没走路,双腿血气不通又酸又麻,淡声道:“说。”
月桂鼓气勇气道:“婢子觉得赵嬷嬷有古怪,对婢子太亲热了些,好像想给点甜头收买婢子一般。”
颜清合上眼眸,三个从外头雇来的下人,若是全都有问题也是正常不过的事,看来对方有些操之过急呢,才来多久就想收买她身边的人?
“可能是你想多了,也可能是她真的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做?”颜清有意引导月桂独立处理一些事。
月桂很是愕然,本来是想告知大小姐后,她直接给出指示,谁想大小姐要她自己想对策。月桂冥思苦想好一会儿才道:“婢子觉着能以静制动,先看看赵嬷嬷打什么主意再说。”
颜清打了个呵欠,对她处事方式很满意,笑道:“很好,就这么办。”
月桂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大小姐,好了,您睡吧。”
她上完药裹好白绸后,见颜清没动静,起身看去,发现她竟已入睡,美得如皎月般的容颜此刻更显恬静仙气,浓浓的黑眼圈却令人心疼。
寅时中,官府来人把五个黑衣人和三名嫌犯带回府衙大狱拘压。
寅时末,安康郡主的人终是来要了药方回去煎药。
巳时三刻,突然风起云涌。
天空一片黑沉沉,乌云低垂。
安康郡主已经服了两剂药,能说话了,此刻悠悠转醒,醒来第一件事着人去告官,“就说康宁企图毒害我。”
婢子领命打算去办,走到门口时突然一直往后退,直到北部抵上隔扇。
安康郡主见下人如此行径疑惑地问:“怎么回事?”
“郡主,是……”
“退下。”
“是。”
“言姐儿来了?”安康郡主听到小女儿董慧言的声音,不太欢喜,“不去做功课来此做甚。”
董慧言绕过屏风,亲自挑帘入里间,见母亲正侧卧在床,脸无血色,嘴唇略略发紫,心里既难受又充满恼意。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即使她已套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依然要规矩地发问。
安康郡主瞥了女儿一眼,满不在乎地说:“身子不适而已,你快去玩耍吧,我再歇息一会。”
董慧言气不打一处来,敢情母亲还是没颜清放眼里,要继续找茬?
“母亲,女儿从连溪寺回来后,早说与您知颜清十分邪性,这人非同小可你怎么要去招惹她呢?三更半夜请她到府里来还给人下了毒,您说传出去这脸不是丢大了吗?不仅您受罪,女儿在外头也没面子。”
董慧言知道的显然和事实不符,安康郡主手底下的人都在王府经过严格训练后才作陪嫁,无论是忠诚或是应变能力皆为上等。
安康郡主深知这一点,才对女儿越来越不满,一个刘子问都搞不定,和后宫的关系也处不好,除了家世好外真的一无是处。
她怎么就生了这个笨女儿呢?
“那依言姐儿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董慧言气鼓鼓坐下,示意左右退下,“母亲,女儿去找颜清,就当是误会化解这次矛盾吧。想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时候。”
安康郡主心里恨颜清恨得咬牙切齿,但言语间颇是云淡风轻,像没把颜清放在眼里,“为什么要搁以后才收拾?一个下流胚子而已。”
董慧言叹了口气:“女儿感觉夏萤对她很不一般,有可能蛇鼠一窝。锦阳日前吃了夏萤的亏跟德妃娘娘告状时,给狠狠的训了一顿,所以女儿觉得现在还是先避其锋芒,待夏萤回西北戍边,咱们再收拾她不迟。”
安康郡主冷哼一声:“那更应该对付颜清,看看有几个男人真的给她迷到晕头转向,为她拼命。”
正好给那些出头的男人戴上一顶“好色不中用”的帽子,以后皇帝要委任大事时,他们还能指得上么?
“夏萤好像在查爹爹,您知道吗?”董慧言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日夏萤借黑风给颜清时,约莫有这意思。
安康郡主这才拿正眼看女儿,觉得她和以前终究有些不同,似乎想事情更全面了,“大人的事不必你操心,好好的修心养性,把才艺学好,将来嫁个好夫婿即可。”
“刘子问纯粹是个废物,刘家不可能再翻身,皇帝时常在朝堂上提起刘栋不过是做样子给天下人看而已。”
亲事该定下来了。
“皖省总督的长孙不错,与你年纪相仿能文能武,他下个月会进京……”
“母亲!您说过,可以让女儿作主的!”一提这带来,董慧言立刻急眼。
安康郡主注视着几乎和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儿,冷硬的心肠还是软下来:“脑子是个好东西,言姐儿也不缺对吧。我再给你两个月时间,若刘子问不点头,那就另觅良人了。”
董慧言这才笑逐颜开:“谢母亲,那女儿先……”不对啊,明明是来说颜清的事,那贱蹄子可不一般,藏得可深了。
“母亲,咱们不是在说颜清的事儿吗?”
安康郡主哦了一声,“是,我想一击即中令颜清永世不得翻身,你有什么好的意见?”
董慧言咬牙道:“母亲您怎么听不懂,先别招惹她不好吗?那日下棋,她把罗元桥都给赢了!我回想了一遍,本来她那日得吃些苦头的,可是锦阳听信罗元桥之言,放过了她还打了自己的侍女。您看看,她真是个妖精来的。”
一群臭男人都帮着她。
安康郡主脸色一冷,眼中闪过一股杀意,“既然如此,更应尽早斩草除根。”
太后在收到王肃成向皇帝举荐颜清入宫侍候时,已经想收了颜清的命,认为是红颜祸水会扰乱后宫安宁,宜应尽早铲除以绝后患。后来是因为派人到民间查访颜清其人其事,发现不过是个空有美貌的傻丫头,才高抬贵手饶她一命。
现在颜清倒是棋画皆绝,一鸣惊人。
她先发制人将颜清除去,以免王肃成再作妖,保持现在各方势力平衡的局面,让太后再享几年安乐日子,对她来说绝对是有益无害。再说皇帝若想立王皇后所生的皇子为储,早立了,何必纠结到现在?
未来的储君,非李贤妃之子即是张德妃之子,她压张德妃。
为防王皇后那个贱人狗急跳墙再次想用颜清笼络皇帝,她必须先一步杀死颜清。
“母亲,您为何冥顽不宁?”董慧方近来每次接近颜清,总能感觉这人非同一般,明明已经身陷困境偏还能全身而退,可绝不是运气那么简单。
“她太邪门了。”
安康郡主终于恼了,斥道:“怎么说话的,我的事容你指手画脚吗?小丫头懂什么?退下!”
她也累了,这毒药吞下去不会要命,可是会令人非常困乏,身体沉得像压了几百斤重物一般,偶尔还会痛,又说不上哪里痛。太医来看过,一时半会调不出解药,否则不会派人去找颜清要药方子了。
董慧言猛地跺脚,“您都已经吃她一亏卧床不能起,还要如何?”
安康郡主点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来人,去告颜清企图毒害皇亲,丧心病狂。快让李磊把她关起来。”
董慧言无奈地摇头叹气:“母亲您真是狠,这颜清又得遭罪了。女儿进宫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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