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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第二天的清晨,小凤听得从前厅传来一阵男人的惨叫。同一时刻,她在收拾东西。待她收拾完,正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只见韩乐池一边整着衣服一边慌慌张张地冲向她。
“龙姑娘!你怎么要走了?”他拦住她。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我?!”她理直气壮地向他斥责,“你明明喜欢男人,还好意思派人上门向我提亲,居心何在啊!”
“我不喜欢男人啊!龙姑娘你误会了……”
小凤冷笑一声:“还敢狡辩,我昨晚可是亲眼看到你抱起杜公子……”
“你小声一点……”韩乐池把她拉到一边,尽量远离韩家的大门,“此事不宜张扬,我昨晚是酒后失态,不是存心的!”
“不是存心的?”她故作狐疑。
“我韩乐池对天发誓,是真的,我真的不喜欢男人!”
“但你却是对杜公子……那什么。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都是误会一场,我向他赔个不是,派人送他回家了。这事以后都不要再提,就当无事发生过,好不好?”
他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哄她,显然以为她的生气是真的,那便也不必作得太过执拗了。
“哼,好吧,暂且相信你的话,我再留宿几日。不过,喝酒误事,接下来还是少喝酒的好。”她松了口。
“那是那是……”
……
韩乐池几近摔门而入,刚坐下便是重重“哼”了一声。
此处是韩家自设的庵堂,就建在韩家大院深处,一般人不得进入,只有家主韩乐池可以来去自如。庵堂里燃香阵阵,这才能帮助他稍微平复下心绪。
庵中女尼笑脸迎上,给他端上茶水:“韩公子……”
“师太,你我不必拘礼,”韩乐池向她打住,“我是心里不痛快,过来找你谈谈心的。”
“韩公子是遇上何事了?不知同慧是否可解公子所忧?”
她自报了法号,正是不久前金月庵的那个同慧。
韩乐池向她倒起苦水:“唉,我昨晚不知怎么回事,喝醉后C了杜江枫那个傻X。本想灌醉龙小凤,结果C了个男人,你说我扫不扫兴!真是回想一下都想吐!”
同慧询问:“如此说来,那龙小凤没被灌醉吗?”
“我不记得了,但那丫头酒量应是极好的,她竟然还记得我昨晚‘抱起’杜江枫……啧,怎叫她看得一清二楚呢,这件事可不能传出去,我得多留她几日,免得她到外面去乱说。”
女尼有一阵未作声,良久才道:“韩公子,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虽然公子喜欢这个小凤姑娘,想将她纳入门中,但贫尼认为,这姑娘来历不明,就连木渎县衙也查不到她娘家所在,若将她留在府内,恐怕会是个祸患。”
韩乐池不屑:“师太这就言重了,她一个小姑娘,能搅得起什么波浪呢?”
“自古红颜多祸水,难说,”她历数起小凤的疑点,“她一是来历不明,二是主动上门,三是与木渎县衙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要知道,荀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我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正是拜她所赐。若是龙小凤发现了什么去告诉她,岂不是横生枝节?”
“你说得也对,”韩乐池抿一口茶,咂咂嘴,“不过龙小凤现在苏州我的府上,就算她发现了什么,也来不及飞去木渎告诉荀莺。你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控制之内。”
“可是……”
“师太,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对那小姑娘也不过是逢场作戏,待玩过之后自然就会将她弃之一旁。我也知道师太是怕被她识破身份,但那姑娘以前又没见过你,即便她现在看到你了,三言两语就能把她打发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女尼不悦:“哼,若不是她服侍张主事不周,令张主事枉送性命,我又何须落得今日不能见人的下场!”
“我知道你对她有意见,没事没事,听我的,待我把她弄到手,她就由你全权处置,怎么样?”
“我处置?”同慧犹疑道,“我处置了她,荀莺来要人可怎么办?她手底下有个京城来的燕祁云,听说可不是好惹的!”
韩乐池安慰她道:“那龙小凤逃出家门,身边无父无母,没有亲人记挂的;莫说我要整治区区一个衙役轻而易举,她来之前还跟那个燕祁云吵翻了,我亲眼所见。若荀莺来要人,我有无数借口可以搪塞,只要他们找不到尸体,就不能奈我何。日子一久,谁还会再记挂一个与自己非亲非故的小姑娘!”
“好,那我听你的。”
这件事终于达成一致,韩乐池嬉皮笑脸地凑到她跟前:“师太,我昨晚憋闷得慌,你看……”
女尼微微一笑,带他入内:“进来吧。”
……
很快,日暮西山,又到了一天夜半。她偷溜出房间,准备大展宏图!
“两个金元宝就想打发我,连门儿都没有,”她很快就摸到了韩乐池的金库,但在一阵翻找后十分失望,“啧,只有一点碎银……难不成是把身家都存在了钱庄,所以家中未曾备大额银两?但这样的大户人家总要花用银子,或许是这两天没有需要用到的,待过个几日再来看看。”
她离开金库,一只蛾子飞来,贴在她的耳后。
她听了一小阵,但因对同慧的去向早就了如指掌,对她人就藏匿在此并不意外,至于他们要怎么处置自己,那就是另一件她要搞清楚的事。
金月庵并不简单,与同慧勾结一起的韩乐池更不简单。他杀过几个人小凤不晓得,但是手上一定染过血——这是同为杀过人的她的直觉!
“算了,先回房,稳住韩乐池要紧,其他再说!”
她匆匆动身,不期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连打两个喷嚏,抱起了胳膊。
——哎呀不好,入冬啦。
“好冷!”她小声嘀咕,眼皮子瞬间打起了架,“糟,怎么这时候犯困病……”
万籁俱静,韩府里除了巡夜的家丁四处徘徊,没有其他人在府中走动,她踉踉跄跄地意图赶回自己的房间好不被人发现,但是越走越困,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谁!”她摸向那把燕祁云送她的小匕首,定睛一看,对方是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
那姑娘也十分惊惶,在灯笼的映照下才认出了她:“你是……新来府上的那位姑娘……”
小凤摇摇头,试图驱赶困意:“你……你是谁?快让开!”
但还没走几步,就又发软,几乎瘫倒一旁。
“姑娘你没事吧?”那姑娘上来扶她。
小凤起不来身,直往那姑娘身上摸索:“我要睡过去了,有没有暖的东西让我热乎下……对了,这是什么?”
她摸到一个烫的热乎东西,立刻抢过塞到怀里抱住。
那姑娘被她的举动惊呆了:“姑娘!这是刚烧出来的吊子,你居然捂在身上?!”
“我一碰到天寒就会忍不住睡过去,这时只有捂着烫的东西才能让我清醒一些,”小凤缓了一会,长舒口气,“好了,现在我好多了,不过我要借你这水壶一用,你现在急需这壶水吗?”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说:“倒也不急,这壶水本是我想用来洗脚的……”
“啊?是洗脚水?”小凤顿时有了点嫌弃,但一想这水是干净的,便也罢了,“算了算了,能有烫的也算不错了。”
那姑娘终于能扶起小凤:“姑娘,我看你站都站不稳,我送你回房吧。”
“可以啊,”小凤对她产生了好感,“我觉得你人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银珠。”
“姓呢?”
银珠苦涩地低下头:“奴婢从小跟着大娘子,没有姓氏的。”
“咦?天底下还有没姓氏的汉人?这么奇怪……”
两人言谈间,突然发觉韩府里的家丁多了许多,正急匆匆地在府中搜索着什么。
“那些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
……
就在一刻之前。
韩乐池带了迷魂香,半夜溜来打算闯入小凤房中……谁知准备了半天,打开房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一摸被褥,是凉的。她已经有一阵不在房中了。
“难不成她真是细作,是专程混入我家打探消息的……”韩乐池思及同慧的话,瞬间翻脸,“混账!”
“所有人给我听着,全宅搜寻那个龙小凤的踪迹!任何角落都给我搜仔细了!”他叫来管家,厉声吩咐,“绝不能放她就这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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