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齐眉》正文卷第241章往事可追&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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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予初被迎回了自己从前住的地方,她七岁过后才不跟祖父住一个院子,虽然她平日也都待祖父那个院子里,但本质上是有区别的。
    现在再看这里,一草一木都跟她几次离开时别无二致,只是她却不太一样了,看得人感慨万千,险些鼻头又是一酸。
    李予初摸了摸器具,上面光洁依旧,半分尘埃不见,仿佛她还住这里一样。
    “母妃……”阿今扑过来,一把抱住李予初的腿,“母妃不要不开心了,那样曾外祖父也会不开心的。”
    阿今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把李予初从追忆往事的情绪里揪出来,她愣了一下,这才缓过来,蹲下反抱住阿今。
    “累坏了吧?怎么不先睡会儿呢?”李予初摸了摸阿今的小脸,这一路上,被折腾的最惨的就是他了,小孩子哪里是能赶这种路的,要知道,周千带着周拾个大活人,他们现在都还没跟上来,更何况是才五岁半的阿今呢?
    谁知道阿今却是摇了摇头,反抱住李予初,说:“我不累啊!母妃快去睡一会儿吧!”
    李予初笑了笑,亲了一下阿今的脸,拉着他一起坐下,说:“那就都睡会儿。”
    这话一出口,阿今居然还脸红了一下,又别别扭扭往李予初怀里钻。
    不过片刻,解了外袍的母子俩就盖了被子了,李予初是真的睡不着,再累也睡不着,可显然阿今不是,小孩子嘛,嘴硬归嘴硬,睡得时候可是另一码事,不一会儿就睡熟了,就是小手还一直抓着李予初的袖口,仿佛生怕自己一睡醒李予初就不见了。
    李予初看了眼,有些想笑,轻轻碰了碰,发现真的是睡熟了,而自己是怎么样也睡不着,就悄悄起来了,眼看袖口才扯出来阿今就动了动,仿佛立马就要醒了,李予初又连忙把被角塞进去,这才看见阿今渐渐安静下来重新睡熟了。
    李予初穿了衣裳,轻车熟路往外走,小厮没有把他们父子往李予初幼时闺房里带,而是挑了别的地方,可将军府本就没有几间房,大部分院子都被改成了书塾,李予初都不必猜就知道他们被带去了哪里。
    果不其然,李予初没走几步就找到了慕容瑾,人就在她隔壁的厢房,她记得这地方从前是不住人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住着的缘故。
    慕容瑾在窗边坐着,窗户没关严,刚好能让从那边出门过来的李予初一转头就能看见,估计是太累了,整闭着眼睛小憩,李予初看了看,抬手戳了一下门,果不其然,轻轻一碰就开了,正等着她呢!
    而等她踏进来,慕容瑾就醒了,正往过看,四目相对,他伸了手,李予初过去,片刻之间就窝在他怀里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是我也不能说太多。”李予初抿了抿唇,“但是,祖父的事情嘉——父皇是知道的,而我,不巧的是,我小时候就在这边了,那年我初次在人前露面的新正夜宴,便是我回京的头一个月。”
    “祖父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我自己……听母亲说过一回,好像是幼时母亲带我进宫拜见中宫,听皇后提起要订娃娃亲,没多久就把我送走了,然后对宫中托病,一病就是十几年。”
    李予初慢慢说道,其实不太对劲不是么?
    祖父诈死躲的是什么?如果是不想掺合朝堂,那跟父亲现在一样,直接至仕不行吗?对,父亲去年就在陆续上书,直言想回家颐养天年,只是一直拖到最近才批下来。所以,为什么要诈死?而能让他们家避讳至此的,恐怕除了皇家也没别人了,可皇家明知道允许祖父没死,又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分明是悖论。
    李予初自己也分析过,结合传闻和幼时亲眼所见的有些事,又觉得皇家可能只是避讳传说中祖父的卜算之能,这也与李予初从没见过祖父卜算有了联系,可能就是因为祖父不会再算了,皇家也就没再追究了。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可李予初还是不太明白,一个精通命理风水的帝师,为什么会被容不下?
    总不能是十几年前嘉明帝才登基不久就担心会被拉下马吧?
    李予初想不通。
    而关于她自己,其实也不太对劲,他们家一直都是一代单传,刨开第一个算是妹妹的李家女,上一个李家女其实是长女,所以说,已经有了她哥哥的情况下,她其实未必能被生下来,而据她所知,兄长幼时也没有什么灾病。以及,她既然已经出生,又是姑娘家,以这种家世地位,嫁进皇家是必然的,早在她出生前就应该被知道的,那为什么皇后才暗示一回就要把她送走?
    按常理来说,再心疼她,也应该是挑个好夫婿,那时候一干皇子年纪还小,还能刻意亲近一二,而不是让她远走他乡,托病不见人,毕竟,除非她“病死了”,否则,总是会好的,这做法不像是保护她,倒像是跟人赌气,你要订娃娃亲,我就把我家娃娃送走,看你怎么订!诸如此类。更何况,娶她也不是为了她这个人,有没有病都一样,严格来说,只要能活过新婚之夜,问题就不大。
    现在想想,真的是遍地漏洞,偏偏她还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予初闷闷想了会儿,越发觉得他们家跟皇家之间的渊源都快结成仇了,偏偏根本没法儿解,急迫需要一个人……
    需要一个人跳出来,划清界限,君臣的界限,尊卑的界限,权力的界限!
    李予初心头一凝,醍醐灌顶,顿时又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个跳出来的人,是她。
    一个不嫁皇家的李家女,从此开始,君是君,臣是臣,旧恩是旧恩,私情是私情,眼前的过错与这些无关,一码归一码,该怎么算就怎么算。
    可惜,她终究嫁了皇家,没能彻底摆脱这个轨迹,父兄也没能等到太子羽翼丰满到独当一面,还是得稳固前朝振新帝朝纲,故而,父亲还是不到知天命的年纪就退了,兄长也不能继续无所事事、一副招猫逗狗的做派了……
    原来是这样……
    李予初咬牙,紧紧抱着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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