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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诊所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两人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蒋涵拿了根绿豆冰棍就要去柜台付钱,见肖宇其拿了两个巧克力冰淇淋,就说“你要吃冰淇淋拿一个就好,我不吃。”
肖宇其说:“你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蒋涵因为肖宇其受伤的事心情不是很好,此刻看着他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偏头往旁边看了下,趁着没人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肖宇其,你怎么这么好呢!”
肖宇其笑眯眯地说:“你现在才知道?好好对我。别连个冰淇淋都不陪我吃,就让我一个人吃多没劲。”
“得了,走吧。”蒋涵拿过一个冰淇淋说。
肖宇其把蒋涵送到了桥头等小巴车。
“你还是不回去?”蒋涵看着他。
“嗯”肖宇其淡淡应了声。
镇是肖宇其的出生地也是户籍所在地,但他自三岁起便跟着父母去了B市,一个沿海繁华大都市,他在那儿长大,那里有炫花眼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有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夏,如今为了高考不得不像被发配边疆的流民般回到了这个他完全陌生的穷乡僻壤。
不知不觉一年就过去了。
他不是这个地方的人,他也不属于这里。他从繁华里来,终也会回到繁华里去。
蒋涵不知该说什么,抓着他的手紧了紧,低头想了想,说:“我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好。”肖宇其笑了,看着前面说,“车来了。”
小巴车停到两人面前时,肖宇其见蒋涵还没有有放开他的意思,就用手肘拱了她两下:“还不走?车要开了。”
“那还有三个人呢。”蒋涵看着车门前三人依次上去了,才放了手。
乡镇的小巴车空间本来便小人也多,许多乡民们提着的大包小包东西堆得哪都是,蒋涵别说是坐了,连站着都觉得吃力。
她就站在车门前,笑着冲外面的先宇其挥手,一直看着他,直到车外已没了他的身影才收回了目光,心下一片黯然。
她很想留下来,陪着他,这里没有他的家,但爸妈回家了,她得回去。
一年前,他们初初认识时,那是高一第二学期刚开学。同学们还没把心从假期里收回来,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儿。
刚上完一节历史课,下课铃声一响,也不管老师走没走,在老师如雷般的怒吼训斥下同学们硬撑出来的水滴般大小的点儿精气神瞬间就没了。一个个黑色的脑袋齐刷刷地倒了一片,全都如嚼过的口香糖般软绵绵地贴桌子上拔不起来了。
“起来起来!”历史老师转着半秃的脑袋看着底下不争气的学生们,手里拿着课本愤怒地拍在讲台上,“怎么回事?我还没说下课,你们就一个个趴下了。就你们这样的还参加高考?虽然你们现在才大一,两年很快就过去了。现在不努力到时候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老师,下课铃都响过了。”不知道谁嘟囔着说了句。
又是“啪”的一声响,老师大着嗓门儿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下课铃响了。你们整节课都是这副样子,能学到什么?你们是来学习的还是来睡觉的?要睡觉就在家里睡多舒服,又没人管你们……”
半秃的老头子噼里啪啦地气哄哄训了他们一顿后,课间休息时间也被他挤压没了。
连着两节课下来,蒋涵也撑不住了,困意也越来越重,脑袋沉沉地,趴着桌子也眯了起来,不过不知怎么的这时周遭的同学似乎比上节课的课间休息要活跃了,在一片嘈杂声浪里她也听不清他们在讨论什么。在完全沉入梦乡时她隐约听到前桌那几个同学的说话。
“哎!听说我们班来了一个转学生,还是从一线城市B市来的。”
“哇!B市耶!那是我国沿海最发达的地方。”李玲玲羡慕的说。
“A市的,怎么会转到我们这破地方来?”是罗宇在问。
转学生?随着困意袭卷,再后面的话她也听不见了。
上课铃响,二班班主任杨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师,同学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看到随着班主任后面进来的人,莫名的眼神都亮了,精气神十足的喊了起来:“老师好!”
“同学们好!”杨老师抬手想让学生们坐下,偏头看见右边靠墙仍旧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蒋涵,挑眉问,“她怎么了?”
全班的目光都看向那个趴着的人。
肖宇其初来咋到,跟着看了过去,就见一颗扎着长发的黑乎乎的脑袋。
一旁的曾梅忙用劲去推蒋涵。
“嗯”蒋涵带着浓重的鼻音哼了声,睁眼,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转了下头,迷迷瞪瞪抬头看着曾梅:“铃响了吗?”
曾梅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的抓着她把她拖了起来。
蒋涵抬眼就对上了杨老师盯着她看的两只眼睛,心里一激灵,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似的瞬间清醒了。
杨老师笑着问:“睡醒了啊!晚上是偷鸡还是摸狗去了?白天这么困。”
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蒋涵尴尬的垂下了头。
杨老师打了个手势让大家都坐下了。
蒋涵落座时向曾梅低声埋怨:“上课你怎么不叫我啊?”
曾梅说:“老师进来的时候我叫了你的,还推了你两下,你都没醒。”
还想再说什么,在一片笑声里,杨老师拿着讲台上的细长木条哐哐地敲了敲桌子,夹杂着窃窃私语的笑声才停了下来。
“来!”杨老师朝现在门口边的男生招手,“这是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你给大家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吧。”
蒋涵看着前面站着的男生,高个子,长得倒挺俊,眉眼深刻,鼻梁挺直,只是脸色有点臭,活像被谁揍了一顿般阴沉。
班上的同学没见到人之前一个个兴致勃勃的讨论,现在瞧着正主倒没人敢吭声了。
“我叫肖宇其,来自B市。”
没了?
班上静默了几秒钟,杨老师见他不再说了,只开口帮着介绍了两句,“这位同学是从B市转来的,以后大家相互间多多照顾一下。”然后指着蒋涵后面的位置对肖宇其说,“你个子高,后面没位置了,先坐那个位置吧。黄广荣,等陈诚泰来了,他就坐你旁边的位置。”
那位置的同学上个学期因参与校外的斗殴被学校开除了就空了出来。课已经上了三天了,全班就陈诚泰还没来。
肖宇其从第一眼看到这破烂小城镇时心情就非常不好,现在这个还没他以前的教室一半大的空间以及挤满的人,心情更是沉到了谷底。
陈伟原本只是挪了下凳子,等着肖宇其进去,挤是挤一点,挤挤也还是能进去的,但见他就站着盯着他没往里挤,反应过来后忙推开椅子站到一边让他走进去了。
肖宇其坐在狭窄的座位上前面后面都是人,左边还堵着一个,他实在是感到无比憋闷。他从没坐过靠人这么近的位子,城里学校条件好,教室宽敞空间大,前桌后桌左桌右桌之间都会留有一定的距离,不至于像现在后面看着桌子前面是人的后背右边是墙左边挨着人,逼仄得他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
陈伟转头想和他聊两句熟络一下关系,但看见他黑沉着一张脸靠着椅背低头大咧咧地玩着手机就没有勇气套近乎了。
在晚自习最后一节课时,蒋涵认认真真的描完了一页钢笔字帖,侧着头慵懒的伸着懒腰,眼睛明亮的盯着桌面上的描字帖,感觉非常有成就感。
曾梅拍了拍她肩膀,凑了过来。
“好看吗?”蒋涵眉眼弯弯的笑着问。
曾梅鄙视了她:“脱了字帖,你能写成这样?”
蒋涵不以为意的说:“现在不能,以后肯定能。”
“哎!”
“嗯?”蒋涵见她斜眼瞟了下她背后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奇怪的问:“你想说什么?”
曾梅低声说:“明天轮到我们值日了。”
蒋涵僵了一下。
曾梅又说:“上次是我和陈伟倒的垃圾,这次轮到你了。”
蒋涵看着曾梅眼里暗藏的幸灾乐祸的笑意,有点想一巴掌把她拍死在书桌上。
想到后面那来了一星期都不曾和人说过一句话的冷脸大神,蒋涵就头疼,那人身上特质太明显一看就不是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农村里能养得出来的娃,现在为了个高考屈尊降贵转回原籍上学心里必然非常不痛快着,不用猜,光看他天天顶着的那一脸阴沉就知道了。
“你故意的。我要和你换。”蒋涵头疼的趴在书桌上喊。
“你做做梦就好。谁要和你换,反正我已经轮完了。”曾梅无情的否决了。
她要死了。
蒋涵悲哀的想,郁闷的趴了会,拿起笔给陈伟写了张纸条,让他告诉他同桌明早扫地值日的事。
学校里的值日有两类,一类是班级内部的清洁轮值,左右各处一桌为一小组轮值,在早自习之前和下午下课的时候打扫;另一类是学校的分区块扫操场,是上桌与下桌为一组轮值,早自习晨读和晚自习晚读时打扫。
他们班负责打扫的区块树多落叶多,挨近篮球场垃圾也多。装垃圾的是竹编的大箩筐,深且大,班级垃圾加上操场垃圾每天都不下半筐,箩筐本身重量就不轻再加上半筐垃圾重量必需得两个人抬着走,为了公平公正,老师安排一男一女轮值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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