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神医:家有倒霉试药夫君最新章节目录
再……再脱一层?
那可就光着了。
这是哪里来的野蛮人,说的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天子脚下礼仪之乡,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能……
人群中看热闹的妇人们红了脸连连后退,汉子们瞪圆了眼气势汹汹,下一刻就看见那些乞丐似的士兵们没有半点犹豫,哗啦啦一片齐解开了衣裳。
暴露在阳光下的却并不是白花花的胸膛。
而是各种各样的,丑陋的、狰狞的、吓人的疤痕。
这些士兵,没有一个是身上有大片完好的皮肤的,随便拣哪一个看一眼,都只能看到肩上、背上、胸前和肚子上扭曲的怪异的新伤旧伤,以及……缺失的手臂、歪斜的肩头。
路边有妇人发出了低低的啜泣声。
回过神来的人群中唏嘘一片。众人这才想起,先前进城的时候他们也留心过这一群士兵,那时虽看着杀气腾腾,但时常总觉得有几分不和谐,此刻细看才发现,很多人的腿脚也是不便的。
虽然穿着裤子打着绑腿看不见腿上的伤,但从站立的姿势也可以看出,伤了腿的人也并不比伤了手的少。
这些,是什么人啊?
太子早已经吓得退出了十丈开外,由旁边太监喊着质问道:“四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带他们来吓唬陛下吗?”
“陛下不应该感到害怕,”四皇子道,“这是我们大安的将士,为了保卫大安的疆土受了伤,陛下应当为大安有这样的士兵而感到骄傲!”
三皇子微微眯起眼睛,催马向前跨出几步,语气沉沉:“将士们的功劳,朝廷自会嘉赏,你带他们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四皇子转过身,走进队伍里带了一人出来,介绍道:“此人名叫赵明辉,荆州人士,年十七,家中只有老母在堂。他在战时被箭射伤肩头,又被砍断了右手。但那一战中他只靠左手斩杀了七名敌兵,事后还从战场上背回了一名重伤昏迷的同袍。”
他将赵明辉送了回去,随手又牵出另外一人,继续道:“此人名唤李三,年三十六,晋中人。战时他为拖住敌军将领,暗中伺机靠近刺伤了对方的战马。敌将最终被我方斩杀,而李三身中二十多刀,双眼几近失明,在死人堆里躺了三天才被救下。”
三皇子不耐烦听这些,几次开口要打断,都被百姓愤怒的瞪视给吓了回去。
四皇子送回李三,又带出一人:“此人名唤钱文远,年四十,京郊人士。战时他以一人之力对敌四人,被长刀挑破腹部,肠子流了出来,他自行塞回按住,以单手对敌,最终将敌方四人砍落马下……”
“够了!”三皇子忍无可忍,铁青的脸色透过面上的脂粉显露出来,分外吓人。
他催马向前,居高临下看着那些士兵,又看四皇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奇怪,”陈七自四皇子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巴掌:“应该是将士们先问问三殿下您想干什么吧?这是我们大安的英雄,他们为大安损伤了肢体不能再上战场,四殿下千里迢迢带他们回来,也不是为了什么荣耀恩赏,只是想带他们来京都看看这天下的繁华、也让京都的百姓看一看他们。——一点点微末的愿望,三殿下为何如临大敌、百般阻拦?”
是啊,为什么要阻拦、为什么要质问?
大安的皇子,为什么会害怕大安的将士呢?
满街百姓议论纷纷。站在街中的将士们面色沉沉如泥塑,正午炽烈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肩上背上,肃穆。
躲在后面的太子发现众百姓的怒火已经对准了三皇子,忙再向后退几步暗自抚胸庆幸,并没有要上前说话的意思。
三皇子独自迎着那些质问的目光,一时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陈七向朝臣那边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站出来说道:“莫非三殿下不信大安将士的忠诚?又或者——三殿下对北疆将士犯下了什么大罪,以至于不敢面对哪怕是几个身受重伤肢体残缺的士兵?”
说话的这人在御史台也称得上是个刺儿头一般的存在,一番话叮叮当当说出来,半点儿不留情面。
众百姓见状愈发疑惑,有年轻气盛的不免就跟着争先恐后发问,竟是半点儿空闲也不肯让。
三皇子下意识地勒马后退,许久方道:“孤只是为父皇安危着想。既然来的都是伤兵,那便派此三人跟随四弟进宫受赏,余众暂且在城外扎营安顿吧!”
他指了指先前被四皇子介绍过的三人,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
钱文远等人没有下跪谢恩,而是向前迈出几步,并肩站在四皇子身后,道:“将士们立功受赏自有兵部安排,臣等不会为此自争长短,这次回京也不是为了这个!”
“那你们是为了什么?!”三皇子厉声喝问。
人群中有百姓看不下去,高声接道:“先前他们已经说过了,人上不了战场了,就想回来看看京都繁华,这都不成吗?你反反复复问什么呐?!”
群情激愤之下,便是升斗小民也添了几分不畏权贵的勇气。三皇子一向是被人敬重被人赞美惯了的,虽然这半年声望大不如前,但今日之前都是朝中官员们质疑,像这样当众被百姓顶撞还真是破题儿第一遭。
顿时又气又恼,两只手握住马缰绳,几乎要勒断了手指。
四皇子转身向百姓团团拱手,那些汹汹的质问声便低了下去。三皇子见状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铁青。
他竟不知道,那个自幼跟在他身后像影子一样的四弟,什么时候在民间有这样的威望了。
此刻两方对峙,他是气急败坏仪态全无,对方却从从容容神仙之态,竟是彻彻底底把他这个贤王给比了下去。
更可恼的是,四皇子此刻开口说话竟也不是先前那般客气,倒也有了几分当面质问的意味:“三哥,他们只是想来求一个公道。”
公道!
百姓一片哗然。三皇子勃然大怒:“你们求什么公道?我大安何来不公道之事?!”
陈七凑近丁了了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他今日不太对劲,好像吃了炮仗似的。”
“他肚子疼。”丁了了道。
他身上的毒一天比一天发作得厉害,他能撑到现在不哭已经很了不起了,怎么能奢求他脾气好。
风度这东西也是此消彼长的,三皇子这里越是不像样,四皇子那边就愈发气定神闲,就连光着上身露着肚子上一道比刀还宽的伤疤的钱文远都礼数周全,再次躬身向上施礼:“三殿下,将士们并不敢妄言不公,只是既然已经不远千里跋涉回京,还是免不了想要顺便问一句——当初您不顾四殿下阻拦,强行换掉了明国公、派了个什么用也没有的阉人来军中指手画脚,致使粮草被劫、大军被贼兵偷袭,数万将士埋骨沙场……您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这,竟是当面质问了。
先前含含糊糊绕圈子的时候,百姓们乐得看个热闹,此刻眼看剑拔弩张,大部分人却已煞白了脸色,开始偷偷后退了。
“你,”三皇子怒而失声,许久才哑着嗓子道:“你有何不满,大可回朝再说!兵部、刑部……你想要谁来会审,孤都可以允许,你不该在此扰乱人心!”
“臣只是一个小小伍长,上不了朝堂。”钱文远垂首,“臣也不认为此事必须上朝堂。北疆战事失利之事天下皆知,先前闹得人心惶惶、四海盗贼蜂起,殿下可曾向天下百姓赔罪?”
三皇子愈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肚子火气只在胸中腾腾燃烧。
他为什么要向百姓赔罪!他是皇子,这天下是他的天下、天下百姓都是他的奴仆,他为什么要向百姓赔罪!这世间哪有主人向奴仆赔罪的道理!
他亏欠了百姓需要赔罪,那别人亏欠他的呢?谁来赔罪?番贼用了卑鄙无耻的手段偷袭,戍边将士未能及时应战损失惨重,这难道是他的错?难道不是将官指挥失利、士兵不够勇敢?难道边关将士不该来向他赔罪,说一声“愿受军法处置”?!
那时候他又不在北疆,这怎么都成了他的错!
三皇子越想越怒,却见那个放肆的士兵仰着头,半点儿也不畏惧地看着马背上的他,又抛来了新的问题:“三殿下,您此番私下调动西南戍边将官闫凤到北疆,扰乱军务、横冲直撞,以致数万将士几次陷入险境,险些全军覆没,此事陛下是否知情?”
这是最新的战报,宫中是昨日才接到消息,原来这些所谓解甲回乡的士兵们也早就知道了。
三皇子恨得咬牙,厉声:“闫凤是几十年的老将,怎会扰乱军务、横冲直撞!此番战事失利,分明是你们——是四弟你认命的那个书呆子都督一意孤行才惹出的祸端,你不能因为闫凤是孤的人,就把什么事都往他身上推!”
“这么说,殿下承认私自调遣闫凤到北疆、干预军务了。”陈七冷冷插言道。
三皇子愣了一下。
那感觉就仿佛自己已经作好了敌人的大刀砍下来的准备,一回头却发现敌人的兵器其实是一根绣花针。
这,私自调遣闫凤到北疆,这的确是他做的事,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只是原本已经躲在官员们后面的太子忽然拨马转了回来,脸上竟是一派正气凛然:“三弟,你当真私自调遣了戍边将领?这……这是死罪啊!”
戍边是天下大事,素来只听皇帝一人决断。如今皇帝重病昏睡,便由监国太子代司其职,无论如何都不该轮到三皇子。
否则若是随便哪个皇亲国戚都有权力私下调动将领,这大安朝岂不乱了套!
三皇子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做的这件事,其实可大可小。往大处说是将天下安危视作儿戏,又兼越俎代庖以下凌上,足可算得上是灭族的大罪;可是往小处说,又完全可以说是事急从权,一切以天下安危为重,赤子之心可敬可叹。
端看朝廷的态度。
三皇子没想到太子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跟他常对台戏。分明眼下的局势一起将矛头对准四皇子才是正途!
可惜的是,在太子眼里,对付没什么根基只打过几场胜仗的四皇子,远远不如对付一个野心勃勃惯会邀买人心的三皇子来得重要。
朝中群臣竟也没有出来为他说话的。
三皇子往四下环视一遍又一遍,心中愈发惶惶,良久方道:“闫凤原有治军之才,此番在北疆,他原可以大有天地……”
“三弟,”太子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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