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白》正文卷第七章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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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如何不如何的,扶叙,你真是太聒噪了。”
    清朗的少年音里透着一股子的漫不经心,仔细听听还有一丁点的焦躁和不耐。
    扶叙抬眸,声音更冷了:“刘县丞说宫中急报,公子还请速阅。”
    只见,他目光投及的案前,正坐着一位月牙白锦袍的少年,金线绣纹滚边,头束玉冠,颈上还挂着一只色泽有些陈旧的璎珞金项圈儿,在说话时,他也没抬头,只哗啦啦地展开刚才被他填了墨迹的宣纸,自顾自地欣赏。
    扶叙瞥一眼被他递放在案上,现下被少年扒拉开的告令,他神色未动:“公子若不顾正事,属下便递信一封给殿下,让殿下速回。”
    少年听了这话,当即就气愤地抬起头来,他生得颜色又好,此时对着扶叙横眉冷怼也是赏心悦目的:“好你个扶叙!拿太子表哥来压本公子是吧?行……”
    在扶叙一如死水般的眼神下,封宋咬着后槽牙,翻开了那道告令,看到后面,他面上的愤懑便渐渐消散了,直接傻眼:“永宁侯谋反,剿敌的三万将士无一生还……”
    “这怎么可能啊?那可是永宁侯,谁谋逆也不可能是他啊!”封宋只觉得不可思议,太子表哥和赵家向来关系亲密,要让他知晓这事儿那还得了?
    “扶叙,你听我说,眼下重要的是边关战事,是与否?”
    封宋神色凝重地拍拍扶叙的肩膀,迎来了对方满眼警惕而疑惑的眼神,扶叙顿了片刻,点头:“是。”
    早在殿下前来宁州之前,永宁侯就已先行一步离开了长安,前往边关率兵御敌,如今大庆主帅叛变,将士皆死,那些北羯人自然士气大振。
    援兵若不及时赶到,大庆危矣。是以就眼下来看,派兵援救自然是头等大事。
    “所以啊,若是表哥知晓永宁侯的事儿,自然会不信的,依我表哥的性子定要去查个究竟,届时,还如何去旬阳领兵啊?”
    封宋挥挥手中的告令,让扶叙细看,扶叙迟疑着接过,待看罢后他道:“公子是要属下欺瞒殿下。”
    这不是问话,而是肯定封宋的猜测,少年用一脸的“孺子可教也”的神情满意地点点头。
    “诓骗储君,乃死罪。”
    扶叙丝毫不为所动:“公子要做的,是亲笔写下要事,属下自该尽力传达。”
    一听他这话,封宋便知道这人是不肯与自己一道瞒着表哥,直气恼地瞪了他好几眼:“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也!”
    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扶叙的话说的在理,永宁侯如何的事倒可以先放放,但前往旬阳之事,却是一丁点儿耽搁不得的。
    封宋重新坐下来,看了那无甚表情的冷面侍卫,一眼一字一句道:“研、墨。”
    待扶叙过来照做了,封宋轻声哼起来,声音不大,恰好送入身旁人的耳中:“难怪表哥出去不肯带你,就你这么不懂变通没点眼色的家伙,他肯定嫌弃……”
    信写好了,由扶叙看过后封蜡,他要往外走,封宋忙跳起来拦他:“哎哎扶叙——”
    “表哥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何时能离开这鬼地方?整日待在这儿还不能出去见到生人,我都快要憋疯了……”
    扶叙回身过去,点头:“殿下有交代过。”
    “什么什么?快说。”
    封宋觉得扶叙这人不够义气,和他相处了这么些天了,居然还敢把表哥的话都藏着掖着,但到底是突如其来的喜悦占尽上风,他笑眯眯地问道。
    “太子有令,殿下一日未归府衙,封小公子便一日不得擅离。”
    说罢,扶叙头也不回地转身推门离去,直把封宋听得一傻一傻的,扶叙这个脑子一根筋一样的人,有朝一日,他居然还能听到对方故作戏弄地说出一本正紧的话。
    封宋把门拉好,回了屏风后,想到刚才扶叙说的那些话,不由就是长长一叹。
    表哥来这宁州巡查找人把他拉上便罢了,偷偷摸摸地跑出去也算了,怎么就非要他顶着太子的身份,在这里做做样子呢?
    平时不就是那个刘县丞会时常前来拜谒吗,但都被他不耐烦和喜清净的名义搪塞过去了,这回若不是长安有急报,他也不可能踏进房门半步。
    封宋暗暗想着,觉得谢矜北把自己留在这儿顶替实在不是件妙事儿,他得走啊。
    再说了,家里他爹都还不知道他来了宁州呢,要是知道他跑这么远来替表哥狐假虎威,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
    喉咙发痒得厉害,赵幼白咳了好一阵也没停下来,绛苏又急忙忙地去端水来,一口一口的温水滑下喉间,这才抚平了不适。
    只是这样一番动静下来,赵幼白早已累地脱虚了。
    她自幼身子骨不好,听阿姐说,当年母亲诞下她时她还未足月,早产的婴孩本就容易夭折,若不是侯府这些年精细入微地养着,只怕她早就被这娘胎带出来的咳疾给折磨死了。
    “姑娘,闻郎中开的药方子还在府里,是奴婢没能带出来……”
    绛苏给赵幼白顺着气,自责不已,若不是绿柚为了让她出来,而被大夫人关到柴房里去,现下陪在姑娘身边的便是绿柚。
    绿柚聪慧又细心如发,必然什么事都能打点得妥帖,即便是落下了药方子,她也是有法子能让姑娘喝上药的。
    “这两日一直没喝,不才现下咳了一会儿,不妨事的。”
    赵幼白笑了下,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她这病本就是治不好的。闻郎中开的药固然能压抑这咳疾,却没法做到根除的效果,每每一停药,就又要咳得心肺都要跌出来似的,一如既往。
    可她这话一听就是在安抚绛苏的,绛苏再倒了一碗水放在边上,扶着赵幼白躺下:“姑娘,您别再忧心其他事了,身体要紧,公子和二姑娘定然都是好好的。”
    绛苏掖好被角,赵幼白便有些疲惫地阖上了眼眸,绛苏这话说得叫人更不宽心,她怎么能不忧心呢?
    父亲之事未了,哥哥便被陛下派到边关去,这样的做派到底只是朝中无人领兵的缘故,还是别有用意?
    还有阿姐,既然她早已回府,为何不来寻她?还是说阿姐被大房那些人囚禁起来,这才出不了门?
    这些……都叫她半点都安不了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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