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陆之末》第一卷烈火永生第五十二章苍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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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扬沙早已经在小旅馆的木板床上打起了呼噜，而天启还靠在椅子上怔怔地出神。
    他在思考死灰平原的形势，一方面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种种怪异，比如余烬为什么要下达优待人类的命令；另一方面是在这个比塔伦要大不少的地区里，要怎样进行作战。
    死灰平原最大的特点是面积广阔而且地形平坦，反抗军在这里就不像塔伦一样可以利用地形与血侍进行游击战，因为没有掩体。再加上这里驻扎了五名万夫长，与塔伦地区就不能同日而语了，虽然说在拥有染血之晶呜萤后，天启哪怕同时面对五名万夫长也丝毫不惧，但敌人不会蠢到把五个人同时陷在一个点，天启最担心的是领主余烬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会拖住自己，然后五名万夫长分散在五个不同的战线，各自利用自身强大的力量蚕食反抗军，一旦反抗军完蛋了，天启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对付一整个地区的血侍。
    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的一阵开关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计划有变，侃农大哥说推迟到五天之后。”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末了还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应该是终于躺了下来。
    “嘘——你小声点，隔壁可是住了人的！”另外一个声音有些急迫，但尽力压低了自己的音量。
    “嗨呀，怕什么，这都什么时间了，有人也早睡着了，我也困死了，赶紧睡觉。”
    “诶，你说清楚啊，睡什么觉，啊，这家伙真的睡着了，先祖在上，我脑溢血都要发作了。”这个人显然对自己的“猪队友”非常不满。
    睡下那人仿佛听到了，吧唧吧唧嘴，用梦呓般的声音嘀咕道：“穆木巴爷爷说……明后天会下雨……即使我们……炸了卫所，火也烧……不起来所以……哼哧哼哧。”说道最后就只剩下了鼾声。
    接着又响起了一阵踱步声，天启就要去隔壁问个清楚，走到门边却又退了回来，他想既然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么旁边若是有血侍岂不是也能听到，万一这里并不安全，自己就也一起暴露了。
    ……
    次日一早，等待了一夜的天启终于听到隔壁响起关门声，默数十五秒后一把抓起和衣而睡的扬沙跟了出去。
    一直走了两条街，扬沙才终于进入了状况，天启吩咐他道：“你跑到下一个路口去等着，那两个人要是转弯了你就从小巷子继续绕到前面去重复上一步，我们俩走在一起目标明显，而且容易跟丢。”
    扬沙点点头跑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来到了野狼城最偏僻的西区，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天启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太紧了，否则很容易被发现，他只是想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跟两人谈谈，把人吓跑了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谁知天启低估了对方，他见那两人转进一个巷子，自己立刻快步跟上去，打算在那里摊牌，谁知走进巷子里后，他看到的却是两人一脸冷笑地盯着他，其中一人神色木讷，但手上的肌肉却盘虬卧龙，让天启不敢小觑，尤其是他手上还捏着扬沙细长的脖子。
    “你们俩跟了一路，什么意思？”另外一人率先开口，他长得非常瘦削，面白无须，一副很精明的样子，同另一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天启一下子就听出这是昨晚先睡觉的那个声音。
    “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天启生怕对方伤害扬沙，连忙解释。
    “误会？你难道要告诉我你们只是路过，正好和我们同路？”瘦削男人再次冷笑。
    “不，我们是同类，来自薪火镇。”天启定定地看着他。
    那人严肃起来，同类当然不是说大家都是人类，而是指的反抗者这一身份，他皱着眉头，似乎思索了一会，又问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天启反而强硬起来：“哼，这样说不就表明你已经相信了？”
    “武器，拿来。”这时候木讷汉子才出声。
    天启没有犹豫，直接解下薇薇小姐的惊喜，又摸出两枚便携式二型炸弹递了过去，由于这次是打探消息，就没有携带萨烈维托。
    木讷汉子见天启的左手缠着绷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接东西的时候捏了一把，若有所思地看了天气一眼，又颠了颠手上的枪，赞叹一声：“好枪，至少有两个核心，这就意味着导线至少是精炼绿铜，这样一枪打出去可以直接报销掉一个百夫长。”
    天启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一眼，要是薇薇在这肯定能和他聊到一块儿去。
    “好了，笨吉，回去在研究。”瘦削男人说了一句，接着又转向天启，“你，跟我们走，但是保险起见，这小子得由我带着。”他指的是扬沙。
    天启看了扬沙一眼，见后者对他点头，便同意了，四人一路继续往西区深处走去，终于在城墙根底下见到了一处下水道入口，跳下去就是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扬沙忍不住发出一阵干呕。
    “小伙子，就这？你还敢自称是反抗者？”瘦削男人嘲讽道。
    一旁的木讷汉子笨吉却忍不住开口道：“闭嘴，侯赛因，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比他的反应还糟糕。”
    侯赛因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不满地横了他一眼，被笨吉直接无视。
    好在昨天晚上的面包已经消化掉了，否则扬沙肯定会吐出点东西来，在他的千呼万唤中，几人终于走出了下水道，来到了城外。
    “我说，你们要带我们去哪？”呼吸到新鲜空气，天启才张口说话，原来他刚才一直憋着气。
    “当然是去据点喽，我才懒得听你的花言巧语，然后伤透脑筋地去分辨是真是假，你到时候直接对穆木巴爷爷说，他是死灰平原最睿智的人。”笨吉似乎不爱说话，所以回答问题的一直都是侯赛因。
    “嗯？”天启很疑惑，这个侯赛因看起来也有三十多岁了，他还管别人叫爷爷，那岂不是说那个穆木巴得有七八十岁了？这对于人类来说可不是个常见的年纪，在病痛和营养不良的联合作用下，现在的人们能活过五十岁都不容易了。
    仿佛看出了天启在想什么，笨吉补充道：“穆木巴爷爷已经八十五岁了。”
    天启挑了挑眉最终还是没说话，几人继续前进，走了快半天，终于穿出下水道，翻过城外的丘陵，来到了位于一处地下洞穴中的据点。
    “喂，侯赛因，笨吉，你们搞什么鬼？”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了出来，接着走出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他留着一头漆黑的长发，扎成了一个辫子拖在脑后，看起来如同一匹烈马的尾巴，野性十足。
    “侃农大哥，我们在城里遇到了两个人。”侯赛因用下巴指了指天启和扬沙，“他们自称是薪火镇的反抗者，穆木巴爷爷在吗？他老人家一定能分清楚这家伙说的是不是实话。”
    “薪火镇的反抗者……”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传来，每个字之间都穿插这一股虚弱，让人感觉说话的人随时会一口气吊不上来死在那里，“薪火镇早就没有反抗者了……把他们枪毙！”声音尖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