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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道观,眼下正是盛夏,蝉鸣聒噪垂柳无风,路上行人都没几个,即便到了山上阴凉些了,被炙烤的石块瞧着也烫的发亮。
贤蕊害怕闺女受不住热中了暑气,入了道观,赶忙吩咐道人先安置了处斋房出来,将带来的冰凉绿豆汤到了出来,让谢竹盛先喝点。
她是搞不懂怎么热天,谢竹盛哪里来的雅兴,分明路上都热得扇子都摇晃出残影了。
见盯着闺女闷闷不乐的人,贤蕊柔声与他说,“听说这里的真人很灵验,一会儿我们去拜拜吧。”
这个人非要来这里,必然是想求个儿子了。
谢竹盛很轻的嗯了一声,端着冰凉凉的绿豆汤干了大半碗,见颤颤巍巍抱着他腿站起来一个劲咿咿呀呀的闺女,又好气又喜欢的将娃娃捞到怀中。
绿豆汤喂她喝了些,他狠狠揉了把她软乎乎的小肉脸,“成日粘着你母亲,真想把你给丢了。”
说丢当然是玩的,他喜欢还来不及,只是生某人的气罢了。
卿姐儿笑眯眯,“甜甜。”
谢竹盛好笑,又给她喝了点,到底估计有点冰,就不许她多喝,免得闹了肚子。
夫妻二人休整小会儿,就去前头大堂了,二人恭敬跪在蒲团,对着真人发愿,贤蕊微微偏头瞧着,半眯着眼看旁边碎碎念的谢竹盛。
谢竹盛求神问佛喜欢碎碎叨叨嘟囔出来,她留心听了下。
“给我给儿子吧,给我个儿子吧。”谢竹盛发自内心。
又心中补充:不是儿子也成,反正快点在来一个,有了玩伴,贤蕊也会把心思都转移到他身上来的,不管是男是女,都快些来一个。
贤蕊眸光黯淡下来,见他睁眼忙收回去了视线。
儿子,儿子……
她心中默念,最后祈祷:真人在上,保佑我夫君仕|途平坦,女儿健康平安。
***
入夜回到家中,贤蕊坐着梳妆台前有点神伤,忽而被谢竹盛从后面抱住,吻落在下来,顿时红了面颊,“卿姐儿还在……”
“不在了。”谢竹正板过她的脸含着娇艳唇。
贤蕊泛红着脸,拽着他的手臂,小声极了,“等等。”
谢竹盛爱死她这幅娇媚模样,眸子越发深邃暗沉,完全没有理会她小奶猫似的嗓音,贤蕊泪珠儿垂在长长睫毛之上,哽着嗓委屈巴巴的目光望向男人。
“乖乖的。”
谢竹盛将额抵着她鼻尖,手指勾着她的软发在指尖打着圈,薄唇微微挑起个弧度,哪还有素日如竹似玉的禁欲之态。
他目光在落在轻轻吐着气的朱唇,眸低火苗骤然而升。
衣襟一件件落下,贤蕊脑子全是空无,双眼朦朦胧胧什么都瞧不真切,仿佛被困在囚笼无法动弹,只能任凭摆动摇晃。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抱着我。”
抱着……
她不是一直抱着的吗……
芙蓉还未出水,贤蕊已低低哀泣,抱着浮木喘不上一口完整的气,泪珠儿潺潺。
恍惚间,她与一双幽深透彻却带着占有的目光对视,手去拂过,脑中想着白日道观的话,“我若生不出儿子,你是不是要找其他姑娘?”
她很爱很爱谢竹盛,回京起就默默的对这个男子有好感,诚然,她是张家塞给他的,可知道能呆在他身边,贤蕊是无限喜悦的。
到底,最后还是应了世人的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闹过也就过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以至于现在,贤蕊都不知男人怎么突然就喜欢他,还与他有了闺女。
她听到缓缓的声音,“有你就够了,其余的都不要,一个也不要。”
夜风浮动,院外树枝沙沙作响,明月高悬,才凝结的露珠从青叶颗颗滑落。
屋子中灯火摇曳,净身的人倦鸟归巢般缩在男人怀中舒坦的位置,望着妻子睡颜,谢竹盛亲亲她的眉心,眸光很柔。
贤蕊真的太归顺了,什么都顺着她,适才明明都不成了,还是哭唧唧的抱着他不松手,只是让他快些,以至于有时候他都觉得自个是禽|兽。
贤蕊是被闹醒的,见外头大亮,不免心中咯噔一声坐起,随即月要间酸楚之感也袭上脑,昨夜真是不堪回首,从梳妆台,再到美人榻,最后落到松软的被褥上……
多久没怎么荒唐过了。
“不必着急,母亲那头我已传话过去。”谢竹盛抱着闺女走进来。
她诧异,“你怎么没去上值?”
“告假了。”他道,“衙门近日无事清闲,倒不如好生在家陪陪你,左右那点俸禄银子,还不过给你买只漂亮簪花。”
她哪有那般败家的。
既不用去请安,难免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间,有人掀开被褥进来,等着手指落在下裳是,她连忙睁了眼,“不行了,还疼着呢。”
昨夜谢竹盛大抵是太想要个儿子,如同精兵鏖战,彻夜不息。
“给你上个药。”谢竹盛拿着白瓷瓶在她眼前晃晃,耳语,“大清早的你想要,我还没气力陪你闹。”
她顿时闹了个大脸红。
“我自己来。”贤蕊是听过闺房之中有用药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
赫报坐起来,里衣系带昨夜未曾洗号,粉色的鸳鸯肚兜一览无遗,还有小半柔|软起起伏伏,印着玫红色印记,惹人怜爱。
贤蕊杏眸水光撑着的双手捏紧枕头,半咬着有些红仲的唇。
美如冠玉的脸庞撞到眼眸,芙蓉口润润的,他低低的笑,声音又纯又欲,“夫人这是口不对心啊。”
“没有……”眼眸满是水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紧跟着男人的俊脸越凑越近。
早间不宣银的话转身喂了狗。
外头的银杏听着声响,忙招呼人都推到外门去。
***
午间谢竹盛亲自溜着娃娃,他倒没贤蕊和一群丫头那般还给她搞个大软布放在院子,就让她自个爬啊爬,时不时娃娃激动站一下,转瞬跌下来,见爹爹不会同娘亲那般哄,也不撒娇哭哭,瓮声瓮气叫他:“爹爹,爹爹!”
边上的丫头婆子都是一副心疼,卿姐儿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呢,要是老太太瞧着了,指不定要打二少爷一顿好的。
谢竹盛到不以为然,孩子吗,玩闹是天性,他希望女儿闹腾点,而不是一个人可以在罗汉床坐个小半天的内敛性子。
意外还是来的陡峭,扑通一声,娃娃面朝大地亲密接触,脑门摔了个乌青,天崩地裂一嗓子把挂在屋檐的画眉鸟,吓得展翅疯跑。
闻讯,贤蕊急匆匆回来,就见可怜的闺女哭的满头大汗,脑门一团青肿甚是骇人。
“太医来看了,不碍事的,慢慢养着就好了。”谢竹盛努力让声音平缓些,好安慰贤蕊。
“不碍事?”贤蕊抢过闺女不免垂泪,心疼的不要不要的,“就因为卿姐儿是个闺女,因此二少爷就不看重他,她是死是活也无所谓是吗?”
他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她憋嘴难受,“儿子儿子,二少爷心中除开儿子还有什么,难不成娶我来就为了传宗接代?”
谢竹盛懵懵的站起来,那曾料贤蕊红鼻子,还骂他了。
他何时说过不喜欢闺女,又何时说过定要生个儿子的。
“你先别哭。”他上去想把她抱着,哭的他心口疼。
抱着闺女的贤蕊朝后退两步,吸吸鼻尖,埋怨道:“既二少爷只要儿子,那大可去纳个喜欢的妾室回来,总归这门婚事你也不喜欢,本就是硬塞不想要的。”
看贤蕊朝着内间走,谢竹盛一个脑子两个大,“我哪里不要你,你成日怎么老误会我,我纳什么妾……”
他边说边追进去,瞧着贤蕊打开个匣子摸出袋东西,眼神都变了,又气又无奈,“好端端你又要闹着回南直隶了?”
贤蕊如今动气就提回南直隶,都把他给吓怕了。
贤蕊拿着袖子擦眼泪,骂他一句,“是又如何,既然二少爷不喜欢我,也不喜欢闺女,那我们走就好了。”
“贤儿!”谢竹盛朝外追。
翡翡极其争气张开双臂挡住他。
他指着翡翡,“迟早把你给嫁了!”
***
贤蕊是真生气了,好在没回南直隶,倒也没回娘家,反而去了更棘手的地方。
——勇毅侯府。
贤蕊见抱着闺女骑大马的罗琪琅,适才不肯上药觉得疼,被按着涂抹了额头哭的委屈巴巴,本还要在上一次药酒,被罗琪琅心疼的给拦下来抱出去玩了。
卿姐儿虽认人,但罗琪琅抱还是很喜欢的。
她捏着汗巾子抹泪,望着慎敏,“当初就应该听你的回南直隶去,眼下还连累孩子也被嫌弃,日后也在府邸如我一般没有地位,不收人待见。”
“胡说,谢家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否则怎么会给张家提亲呢?”慎敏抱着贤蕊安慰,“不气不气,回头我就砍了谢竹盛那手去。”
“砍他作甚?”罗琪琅两手稳着坐着她肩头的侄女,卿姐儿被哄的开心,两手抱着姨父的脑袋,后面的奶妈伸手战战兢兢的护着,生怕娃娃落下来。
“不砍他留在过年?”慎敏气得拂袖砸了旁边的茶盏。
见又碎一套茶盏的罗世子,顿时悲怆,“你这手能不能摔点旁的东西,坏一个一套都没法用了,你气你去谢家砸去。”
如今侯府每月最大的开销就是茶盏,成日府邸就是噼里啪啦的碎片声音。
也不知这些女子哪里来的气性,见天砸砸砸,东边不砸西边砸。
“那你怎么办!谢竹盛薄待贤蕊,还把孩子给摔成这样,你说他是不是想把孩子给摔死?”慎敏含恨,“亲爹呀,真的是亲爹没跑了!”
贤蕊吓得泪珠儿都不滴落,“什么,不,不就是闺女吗,虽,虽然没有儿子金贵,可也不是养不起啊……”
“你别胡说八道,谢竹盛你借他胆子都不敢杀人。”罗琪琅忙打住慎敏惊人的话头,又道:“罢了,就先在侯府小住着,等谢家着急着急,你也好生想想,是要继续委曲求全呢,还是回南直隶。”
“花花花!”卿姐儿使劲摇着罗琪琅的脑袋指外头。
“好好,姨父带你去摘花。”罗琪琅带着娃娃出去,同暗自神伤的人宽心,“放心,来我这了,就不必担忧,万事我给你做主,你若愿意,一直住在侯府也成的,等日后我与慎敏给她生个妹妹,也有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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