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日常》213仓促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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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辎气冲冲地往后院走,他敲开了门,对迎出来的曼春道,“收拾行李,咱们这就走。”
    曼春诧异,看看唐辎,见他身上有酒气,脸颊也红红的,知道他喝了酒,便小心问道,“去哪儿啊?”
    去哪儿?唐辎一怔。
    回唐家显然是不行的。
    城里的住处……翰林胡同那处新换来的宅子倒是空着,他也不打算租出去,只放了女儿的箱笼,安排了几个人看着,然而也是因为没几个人住,什么东西都没有,太简陋,王十七家外头现在说不准还有没有盯梢的,他不好露面,万一还有人盯着,一露面就得叫人认出来,也不能去。
    难道要去住旅店不成?
    曼春等了一会儿,见父亲眉头紧锁,就道,“别处不便的话,要不就去翰林胡同那边儿?您不也说了那儿是新盖的屋子?一水儿都是新的,打扫起来也不麻烦。”
    听女儿这么说,先前被气得昏沉沉的脑袋倒清醒了许多,唐辎看看女儿,娇娇小小的,个子才到自己胸脯,若说让她这就嫁了,是真舍不得……
    想想孙二郎,一张脸倒是能看,本事也有,养家糊口也没问题……就是——怎么就那么想捶他呢?
    唐辎叹了口气,“是爹爹莽撞了,今儿已经晚了,我明儿叫人去买些现成的家具来先用着,清扫一番,收拾出一个小院儿能住人,你的箱笼都在那边儿,取用也便宜。”
    又叫过几个丫鬟,“你们好好服侍,看紧了门户,等明天搬了家,我赏你们。”
    福慧年纪小,小屏是没想到,香草却是有心事的,闻言脸色变了变,唐辎记在心里,又嘱咐了她们一遍,这才离开了。
    唐辎没有多说,离开孙家之前告诉了孙承嗣一声,说明天就派人来接女儿,有什么话,过一阵子再说。
    这便是没有说死,孙承嗣松了口气,殷殷勤勤的将孙承嗣送出门外,唐辎骑在马上打量了他两眼,轻哼一声,“你给我老实些。”
    “舅舅放心。”孙承嗣施了一礼。
    我怎么能放心?唐辎心里气哼哼的,却是无法,想到女儿身边毕竟还有几个丫鬟,给她们八个胆子也不敢阳奉阴违,唯一可虑的还是眼前这小子,便警告孙承嗣道,“你若依礼而行,什么都好说,若胆敢自作主张,可不要怪我不顾及两家的情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孙承嗣索性也不做什么保证了,他保证不保证,还是要看结果,便叫人提了两只大羊角灯来,又打发了几个随扈跟着,嘱咐他们一定要把人平安无事送到家。
    唐辎出胡同口的时候,险些与人迎面撞上,好在他的坐骑训练有素,不用他勒缰绳,便自动避了过去,对面那人就着灯火见他身上一袭圆领衫子,晓得是做官的,又见他身边跟着七八个随扈,晓得不是寻常小官,哼唧了几句,便撒开了。
    等两边人错过去了,唐辎回头看了一眼,见孙家的随扈也在扭头往后看,便问,“这是哪家的?”
    其中一个随扈答道,“这几人瞧着眼生,不像是这胡同里的。”
    唐辎只是微醉,刚才清清楚楚的瞧见对方灯笼上写着“黄”字,他才从孙承嗣家里出来,一时间想到了许多,便拨马回转,“走,去看看。”
    孙家的随扈见他一副要管闲事的样子,怕闹出事来,劝道,“时辰不早了,再晚只怕就要宵禁,舅老爷,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唐辎掏出怀表瞧了瞧时辰,道,“还早,去瞧瞧,那几个怕是要去你家惹事的。”
    随扈一听,也不再拦着了,后队变前队,拨马往回走。
    唐辎料得不错,他们赶到时,那几个人正下了马准备砸门,就着门前的灯火,唐辎见领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锦绣衣裳,鬓角一朵大花,身边几个奴仆也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显见得是个纨绔了。
    未等唐辎拦阻,他们便上去两个人对着门一通乱砸,嘴里喊着“开门、开门!”
    唐辎喝了一声“住手”,那少年回头望了一眼,觉得眼熟,再一细想,这不是刚才在胡同口遇见的人么?撇着脚叉着腰站在那里,挥手叫人退下,问唐辎,“尔是何人?”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小子敢这样对唐辎说话了,唐辎沉声问他,“这个时辰,你又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官做久了,自然显露官威,不过这少年也不是没见识的庶民,见了唐辎这般威势,越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便道,“不知阁下是哪个衙门的?小子来这里不过是拜访故人而已。”
    唐辎仔细看了看他的容貌,轻蔑一笑,“你是黄家的小子?黄嘉?”
    黄嘉被人叫破身份,脸上立时露出不高兴来。
    他身边的仆从立刻叫了起来,“你是哪个衙门的?管得这样宽?”
    黄嘉瞧着唐辎觉得眼生,心想这多半不是什么要紧人物,说话便也不怎么客气,“你既然认出我来,就该晓得我是谁,休要多管闲事!”
    话未说完,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洪亮的嗓音传了出来,“我倒是谁,原来是黄郎中家的小子,怎么,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来这里敲什么门?”
    武彪走了出来,身旁站着孙承嗣。
    黄嘉一见孙承嗣,顿时脸色骤变,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眼睛。
    武彪见唐辎在对面站着,忙道,“哥哥这是与黄家的小子撞上了?”
    唐辎微微点头,“我看这些人气势汹汹,像是要寻仇,回来瞧瞧。”
    武彪哈哈一笑,“可不是要寻仇?”他拍拍黄嘉,“认得我是谁么?”
    黄嘉怎么不认得?只是眼下情形他不肯服软,便梗着脖子道,“瞧着倒是眼熟,我今儿有事来寻姓孙的,不管是谁,休要多管闲事!”
    话一出口,便被武彪揪住了领口,“小子,别这么傲气,你爹在我面前尚且不敢这样,你胆子不小嘛?”
    “你,你放开我!”黄嘉挣脱不开,急了,吩咐仆从道,“还不动手!”
    孙承嗣怎么可能让他动手打了自己的客人,当即吩咐人下手拦阻。
    黄嘉身边的这几个不过是平日里给他仗势的,看上去虽然魁梧,却没有什么真本事,几下就叫孙承嗣手底下的人给撂倒了。
    眼见己方“寡不敌众”,黄嘉自己也被武彪反手制住了,不由破口大骂起来,“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孙二你个没人要的小崽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武彪伸脚一踢他腿弯,他便不由自主的跪下了,武彪骂道,“你小子倒还真有你爹几分犯浑时的风采啊,什么都敢说!”
    这条胡同里原有十来户人家,这会儿听到动静,不免就有出来探问的,唐辎皱了皱眉,对那两人说道,“有什么事进去再说,不要叫人看了笑话。”
    便将黄嘉和他的随从都提拎了进去。
    黄嘉自从进了孙家,便破口大骂,孙承嗣随手拿了块擦桌子布就给他堵了嘴。
    武彪问,“他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黄嘉的人不肯说,孙承嗣道,“京城一共就这么大,早晚要遇见。”
    唐辎却在考虑女儿的事,本来定下明天再搬,今天黄嘉过来一闹,显然不搬是不行了,不论是把黄嘉送回黄家,还是叫黄家来领人,这边一闹起来,女儿的事就瞒不住,想到这里,他将孙承嗣叫到一边,嘱咐了几句,孙承嗣点点头,“我这就叫人去借车。”
    虽隔了两三进院子,前院有人来闹,后头还是能听得到的,曼春本来已经准备歇下了,又不得不起身换了衣裳。
    见安嬷嬷回来,她问,“前头出了什么事?”
    安嬷嬷道,“没甚大事,几个醉汉来闹,已经叫二爷他们收拾了。”
    正说着,唐辎从外头进来,曼春愕然,“爹爹?”
    唐辎吩咐安嬷嬷和丫鬟们收拾东西,对曼春道,“外头捆了几个泼皮,这里太闹腾了,今晚就搬过去吧。”
    好在曼春的东西不多,除了衣裳和书本,还有做衣裳的布料、针头线脑等等零碎东西,拢共还没装满两只箱子,那绣花的架子也不必带走,先留在这里也无妨,曼春将上头的绣布拆了下来,这个也简单,都是用线绷的,拿刀剪一划即可,唯一的大件就是被褥,拿包袱皮一卷也就带走了。
    所以最多不过两刻钟,行李已经收拾整齐,因安嬷嬷也跟着去,她的被褥便也一起打了包袱卷,安嬷嬷又将烧水的炉子、炭火、茶具、香药等物收拾了一箱,曼春见她收拾了许多东西,架子上的摆设,甚至连那金烛台也要带着,便道,“我的箱笼里也尽都有的,嬷嬷不用都带着。”
    安嬷嬷道,“眼下天都黑了,到了那边儿再开箱子,岂不是要折腾到半夜?这边儿有的先拿过去用,等明天天亮了再细细收拾,何况老奴要和姑娘一起过去,这边儿今晚上就没人了,二爷在前头忙,这些东西没人看着,又来不及入库,还是带在身边为好。”
    曼春见她说的有理,便也不勉强了,吩咐小屏道,“回头记得提醒我一声,这几个瓶子,烛台,还有那套梳篦,都是要还回来的。”
    从孙家出来,唐辎坐最前头一辆车,随后是曼春和安嬷嬷以及几个丫头坐的车,最后那辆装了几人的行李。
    从万和坊东南角到临近皇城的翰林胡同,中间还有挺长的一段路,一行人紧赶慢赶的赶在了宵禁之前到达,她们到的时候,那宅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童嬷嬷、宋大家的、姚氏,还有小丫鬟们,另有几个丁氏派来的仆婢,正点着灯收拾屋子。
    众人一见了她,都高兴地迎了过来,姑娘、姑娘的喊着,曼春一个个看过来,见她们都还气色不错,也高兴起来。
    屋里没有几样家具,几个力气大的正在曼春卧房里组装架子床,曼春看了看别处,见也有些罗汉床和春凳,样式都不一样,知道这多半是临时弄来的。
    “你们都有地方住么?”
    童嬷嬷道,“今儿晚上大伙儿先挤一挤,到明天就能松乏些了。”
    唐辎各处看了一圈,窗纱门扇是早就安好了的,屋里的墙布也是如此,只是一直没有住过人,显得十分阴冷。
    到了中间一进院子,见女儿正和嬷嬷丫鬟们说话,他便停住了脚步。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不会也是今天才过来吧?”曼春问道。
    童嬷嬷道,“早几天就来了,在舅太太家住了几日,伤养得差不多了,老爷说要把箱笼送过来,我们也就跟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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