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时归》正文卷第八十七章: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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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在宴会还没开始的时候,苏如锦便与端敏郡主坐在了皇后的一侧。
    当景帝携着月贵妃而来的时候,看到苏如锦,明显怔愣了一下。
    苏如锦与端敏郡主起身跟着底下的妇人们同时像皇上行礼问安。
    景帝让众人平身,又独独叫住苏如锦道:“前些日子云姐姐去了,你也别太伤心了。”
    诸命妇包括月贵妃都很是惊诧,毋庸置疑,在景帝的心中,大云氏究竟是不一样的,但私底下唤大云氏为“云姐姐”也就罢了,公然这样唤却有失帝王身份。
    所以在景帝的心中,这大云氏究竟占几何呢?
    月贵妃心中一沉。
    苏如锦回道:“多谢皇上的关心,臣女不胜惶恐。”
    “别这样见外,朕唤你母亲一声‘姐姐’,你便跟朕的孩子是一样的。”景帝又温声说道。
    听到景帝这话,月贵妃先是松了一口气,既是将苏如锦看作小辈,那便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但随即心中又是一沉,今上如今膝下唯有月贵妃所出的一个女儿,如今却将苏如锦给看作自己的女儿,那岂不是威胁到了她的怀柔的地位?
    月贵妃趁着景帝心思不在她这儿的这一会儿工夫,于是与身边侍人耳语了一番。
    半刻钟后,忽兰王子姗姗来迟,他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愧疚,上殿之后便道:“方才睡得过头了,一时竟是来迟了,还请皇帝陛下赎罪。”
    他一身风尘仆仆,桃花眼中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只要他犯的不是什么大错,景帝很乐意通融这位忽兰大王子,是而景帝道:“今日原就是为了迎接你而举办的宴会,总是要你畅快才是。”
    并令人赐了专座给纳兰真,是在景帝左手第一排处,正好与苏如锦坐在正对脸。
    今日到底与那日不同,所有贵妇并贵女们都没有带着帷帽,是露出真面容的,因而纳兰真很容易看到这些人的真面目。
    不由感叹天朝真是美女如云,这份美不似忽兰女人那般蛮,又不似南朝女子那般柔,是介于二者之间的。
    其中尤以他对面的两个女子为最——正是端坐着的苏如锦和端敏郡主。
    他尤爱前者,是那种一瞧着便夺人眼球的美,令人视之惊艳,至于后者,则显得有些过于平凡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同他那日里在街上撞见的那个女子极为相似。
    纳兰真有片刻犹疑,他那日所碰见的女子分明是镇北侯府家的姑娘,可按理侯府姑娘不应该是坐在这处的。
    但他向来是不习惯于将疑问给掩藏在心底的人,于是就向景帝问道:“这位姑娘是”
    他正指过去,就见着对面的人一时间竟是没了。
    纳兰真忍不住眨眨眼,最后将自己的疑问给咽了下去。
    他忽对景帝说:“没什么,我想去如厕。”
    景帝便忙让人带着他过去。
    纳兰真当然不仅仅是去如厕,而是想去找找那女子,他方才见着有一抹靛蓝色的身影,似乎正是方才那女子。
    苏如锦刚刚喝了些汤水,顿觉腹中隐隐有些疼痛,皇后见了,忙令人给她倒了热水,然后她就有些想如厕,于是皇后又着身边的小内侍领着她去寻茅厕——这处别宫岛屿众多,一般人很容易就走丢了,于是皇后还专门嘱咐了几句。
    然而当苏如锦被这小内侍给带着七扭八拐刚走到茅厕所在处的时候,那小内侍轰然倒下,不省人事。
    苏如锦身子有些僵硬的转到后头,然后就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许佑安,或者说如今应该叫他“许公公”。
    许是进宫以来的这些日子不好过,总归许公公很是憔悴,一双眼睛阴郁的可怕。
    许佑安说:“县君,别来无恙。”
    可以说那一场宫宴是二人各自人生中的分水岭,许佑安从一介白身进宫净身成为万千不起眼中的太监中的一个,而苏如锦则一跃成为景帝亲封的贤贞县主。
    “我与你本不相熟,何谈别来无恙。”苏如锦如是说,她一边往后退去,“你有今日,不怪我。”
    许公公道:“那怪谁?怪怀柔公主?怪我自己?大抵是这样罢,所以当刚刚月贵妃令奴才将县君给推到那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的时候,奴才悠忽间就转了心思。”
    “县君,也许你不信,可奴才的心中确确实实的是有着你的,奴才可以枉顾月贵妃的命令,换一个宫女替作您,将您给私藏起来,往后便只有我们两个双宿双飞”
    苏如锦觉得眼前的许佑安大抵脑子有些毛病,他本奉月贵妃的命令要害她,只因转了心思,欲留下她一条命,她就要对他感恩戴德?
    需知她本来可是前途无量的郡君!
    “这样吗?只不知你是何时对我转了心思,总不能继续用从前的那套说辞来敷衍我。”这地方她不熟悉,又是如此深夜,身边也没个人帮衬,终究是小命要紧,于是她只能尽力与他周旋着,同时她的眼眸也不断的看向四周。
    “你不会懂得。”许佑安这样说:“我对你,大抵是在日渐的相处中动心的罢。”
    苏如锦越发不解,但她本就对这些已经不甚感兴趣。
    可许佑安依然兀自说道:“原以为你不过是我漫长人生中向上攀登的一枚棋子罢了,可直到知道你没了的时候,方知我的心中是有你的,只是寻常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察觉不出来罢了。”
    他颇有些苦涩的回味着那已经离他有很久的过往。
    苏如锦听到他这话,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嗅出了一抹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与他是相处过,可那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她原打算不与他再有交集的,倘若不是他主动凑上来的话?
    所以他也带着上一辈子的记忆吗?
    心存爱恋?平常的时候并察觉不出来?倒是有意思。
    “既是如你所说,你作甚么还要听着怀柔公主的陷害于我,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前做的那些事情!”苏如锦犀利问道。
    许公公顿时有些哑然。
    要怎么说呢?
    他的心里是有她的,可又不是完全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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