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邑》第一卷剑邑的雨第五十九章浪花上的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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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阔云低,鹭鸟鸣东风。
    每到一年的这个时节,数不清的鹭鸟都从淮河以北飞往南方,白色的鸟群自天幕飞过,给这座溪河边小城的天空增添了一抹新异的色彩。
    “晴空一鹤排云上!”
    苏颉将身子后仰,惬意躺在船的隔栏上,两只有神的眼睛微眯着看向湛蓝天空下飞翔的鹭鸟,完全是把这艘小船当成了家里的太师椅。
    “你又乱说先生教的诗句了。”阿晓笑着回答道,但是却没有放松手里的划桨的力度,“天上飞的这些都是鹭鸟,哪里来的白鹤?”
    “我才不管,反正管他什么鹭鸟还是白鹤,都是白色的大鸟,都一样!”
    “还有……”他兴奋地坐立起来,欢呼地张开双臂,“你不觉得很应景么?”
    “应景什么?”阿晓随着他的心意问道。
    “多么壮阔啊!”苏颉指着远方水天相接的远处,望向这片波光嶙峋的水面,此时的水面上还有许多渔船和更大的货船未归。
    他大声说道:“阿晓,你看看,溪河可是我们淮南道流入淮河最大的河流,足有百丈之宽,梅雨过后水更是大,行船在这种江面上,心里一股壮烈的心情简直是踊跃而上啊,你看这场景像不像柳先生话本里面的云梦泽水师大战?”
    “是壮阔!”
    阿晓随他的手指看去,溪河水在火红的太阳星照射下奔腾不息地流向北方,在那隐约可见的河西对岸还有着一些黄牛正在悠然吃着青草。
    划船的少年又想起了自己很早之前的那个光怪流离的梦境,那个梦境里有着神灵般居住的、城墙上镶嵌着古奥符文的黑曜石巨城,在那城池的旁边,便是一条奔涌不息的涛涛巨水。
    阿晓不知道怎么来形容自己的那个梦境,如果真要来找出一些词来描述那条巨水的话,那就是连星月都似乎是从那巨水中升上天空,眼前的溪河与之相比就是萤火与皓月,浪花与大海。
    但是他问过阿晓和爷爷,他们两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岁寒推测这可能是阿晓的体内秘境诞生所产生的异像。
    阿晓也释然了,自从玉山回来后他便再也没有梦见这些古怪的梦境了,后来他想想也就释然,那么巨大的城池,怎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呢?就算是传说中神灵居住的也不过如此吧?
    可是,神灵又怎么会存在呢,他默默想着,江叔叔之前说过,世上没有神,最多有修行到了极致的修士而已。
    “这有什么壮美的,溪河能有多大?”阿晓摇摇头,对着苏颉说道:“要是想要看壮美,赵先生曾经说过,排第一的是岭南道的南海郡日出才行,第二则是荆楚道的云梦泽日落。”
    “赵先生怎么知道?他又没有去过。”苏颉撇撇嘴。
    “莫非就因为他是梵烟的父亲,你就这么相信你的老丈人?”
    “放屁吧你!”阿晓锤了他一拳。
    “那是因为什么?怎么你这么喜欢听他说的?我就听不进去,难不成先生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么?特别是陈老虎,我有时候觉得他简直满嘴胡话。”
    阿晓张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反驳,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憋了半天,只冒出来一句:“书上是这么说的,书上说的总不能错吧?”
    二人争了一会儿,阿晓争不过苏颉,只能不和他争。
    水面上的风吹的人想要入睡,河西和剑邑城虽说只是一水之隔,但却不在一个地理位置,需要往下游再划上个几里路才有码头供船只停靠。苏颉没有支撑多久,又躺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阿晓忽然喊上一句:“要到了!”
    苏颉被惊地抖了一下,哆嗦一下坐立起来,把船都抖地摇动了一番。
    阿晓忍住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快到了,起来了!”
    苏颉升了个懒腰,在水里捞了一把河水洗了个脸,除去了脸上的倦意,这才慢悠悠说道:“真是舒服。”
    “你倒是舒服了。”
    苏颉这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拍拍胸膛,“回去的路我来划,回去可是逆着水,这样算起来你还是赚了!”
    阿晓没有理他,到了码头栓好绳子便直往不远处的果园里走去。
    苏颉连忙跟上。
    “河西的瓜地果园都是谢胖子家的,就是那个你家江叔叔的主家,他的所有水果都是那里来的,我们去的地方就是他的果园。”苏颉如是说道。
    听到苏颉提到江老四,阿晓那双水灵的眼睛微微黯淡,话说几年前江叔叔还要带他来这河西来着,可最后究于梅雨时节涨水的缘故,终是没有来成,细细算来,已经这么久了么?
    虽然说自己还有爷爷陪伴在自己身边,但阿晓心里还有一股不安,这股不安没有伴随时间的流逝而消失,有时候,甚至会在某个晚上的梦境中以一种奇诡的方式迸发出来,这种不安亦可称之为无处寻觅的归属感。
    在梦里他只有一个人,院子、香樟树、老井,甚至自己喝水的竹筒都在,可是从始到终只有自己一个人。
    拓船街末尾的那个小院子里的人就是阿晓的归属感。
    他本能地感受到自己离爷爷越来越远。
    从江老四离开后,老道士外出便越发的频繁了,刚开始还没有什么,不过三五日也就回来了,到后面的甚至十天半个月都不归家,再到现在最近出去的一次,已经一月有余了。
    有时候阿晓很怕小院子里就只留下他一个人,他不是害怕一个人住,他是怕爷爷和江叔叔都不要他了。
    他原本就没有家,是老道士和江老四将他捡来的,剑邑城所有人都知道。
    无家之人总是害怕自己一直追逐的是泡沫之影。
    所以他这几年拼命的想要重新打开自己的命关,他想要疯狂修行得到夸奖,但是那命关似乎被生铁铸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这些日子来老道士很少过问阿晓修行上的事情,有时回来后也只是匆匆离去,把阿晓往苏家一放,第二天便又急忙赶出去了。阿晓有时会想,是不是自己的原因,所以爷爷对自己放弃了?
    “阿晓?走啦!”
    苏颉戳了戳阿晓的背。
    阿晓回过神来。
    二人走了没有多远便来到了果园旁边,果园用的是麻草连着一些齐人高的木棍简单的围起来,大门则是用一整块大木板做成,上面还有些用煤炭胡乱写成的字。
    “你个臭婊子生养的!在我面前你狂什么?”
    阿晓和苏颉还未走进果园,便听到一阵喊叫和打骂的声音。
    果园里树下,几个健硕的,看起来约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围城了一个小圈,正在对着圈内的某个“东西”拳打脚踢,一旁还有个小胖子正颐指气使,手里还握着一个尚未吃完的雪梨,得意洋洋。
    “你这个臭婊子养的,居然敢这么对李哥说话?李哥你不要出手,这种脏女人生的不配你亲手打他!”其中一个骂道。
    “对对对!这种恶心的种真不配活在世界上!怪不得我爹说过龙生龙,凤生凤,你这种贱人生的,就是贱种!”又一个骂完,还往那“东西”的身上啐了一口浓痰。
    那团缩成一团球的“东西”动了动,居然舒展开来,赫然是一个瘦弱的少年,那少年面黄肌瘦,身上的本就不甚完好的衣服又被踢打出了不少破损,他缓慢抬起头,瞪着一旁的小胖子:“我不是杂种,我妈也不是贱人。”
    语气很平淡,却又很决烈。
    “你还敢顶嘴了不成?在学堂里你就像是个吃粪的丧家狗,那张嘴真是臭的可以,到处向先生告状,我还怕你了不成?”
    小胖子怒了,撸起两只袖子,把那个还未吃完的雪梨狠狠地往那地上躺着的瘦弱少年脸上一砸,雪梨与脸颊相撞,汁水四溢,接着便是一只手抓拉住了瘦弱少年的衣领,竟是将他直接提了起来,小胖子的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厉声质问道:
    “你给不给我?不给我我就再打你一顿!”
    “不给。”
    瘦弱少年回应的很坚决。
    “你!”
    小胖子扬起拳头,就要往这面黄肌瘦的少年脸上狠狠地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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