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邑》第一卷剑邑的雨第六十五章罗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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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河不知名的一处河滩旁。
    罗伯踉踉跄跄地从果园跑了出来,一直跑到了这处河滩边上,发觉早已经看不见了后面的几人,从这往后看,已经是没了人影,只能看见自己在沙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消瘦少年的脸已经破了相,灰尘和已经凝固血痂已然混在了一起,少年爬到河边,借着水里的倒影,看清了自己的这番狼狈模样,他提起自己的左手,试探性的触了一下自己的脸。
    “嘶……”
    在他的手触摸到脸上血痂的时候,一个难以名状的剥皮之痛开始在他脸上泛滥开来,少年痛的伏在地上——他的脸上大半的皮肤,已经在刚刚的摔倒中被沙地磨去了。
    水中映照出来的人,活像一只被褪了毛的流浪狗。
    可惜自己不是狗,要是一只真的狗就好了,作为一只看家的大狗,至少能活到年前吧?如果主人喜爱的话,说不定还能一直欢快的摇尾活下去。
    “娘,或许我真的很讨人厌恶么?”
    罗伯的右手死死地缩在衣袖里,紧紧地攥着里面的某个小物件。
    这也是他被李栖梧几人欺负的原因。
    本来少年被罗老爷吩咐来果园打下手,罗老爷正妻死的早,后来又娶了好几房小妾,可生的多是女儿,儿子只有两个,罗伯便是其中年长的那位。
    可因为母亲的缘故,罗伯从小便不受宠爱,罗老爷也不喜欢罗伯的这个性格,这几日果园人手不够,罗老爷和谢胖子谈妥了,打算将这个死脑筋的儿子支出去,反正眼不见为静,谁知道在路上遇到了来果园的李栖梧一行人,见到了罗伯手里的小物件就想拿来耍耍,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如今这样,还是先回家罢。
    就这副模样回去肯定是不行的。
    他寻了一处水流还算是平稳的河滩,照着自己的那张脸,忍着痛,沾了一些水擦去脸上的灰尘泥土。
    还算薄弱的血痂不小心被罗伯自己擦破,脸上又渗出些许血迹,罗伯痛的嘶起牙,终于将脸上镶嵌入了皮肉的沙粒取出。
    鲜血低落在河水里,逐渐四散消失。
    一只住在旁边的透明小河虾闻到了鲜血的问题,尾巴一记屈弹,便向着这边游了过来,恰好落在了罗伯舀水的手中。
    罗伯郑重地端起这有着小虾的一捧河水,低下头看着正在扑腾的小虾,小声笑道:“你跳到我手上干什么呢?难不成连你都想喝我的血,都想要欺负我?”
    小虾米挣扎地从罗伯手上跳了出来,却是落在了离河滩的更远处,然而小河虾完全不知道距离,依旧奋力地往溪河爬去。
    罗伯抬头看了下天上散发着温度的太阳星,看着那只小河虾,自言自语道:“太阳这么大,你会被晒死的。”
    “原来你少了一只腿啊,我说怎么爬的这么慢。”
    罗伯拾起虾米,一把将其丢入了河中。
    脸色蜡黄的少年重新走到河边,对照着河里的倒影,检查了许多次,等到脸上已经完全处理好了,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其实自己笑起来并没有多么好看,反而显得有些憨傻,罗伯自然知道这点,他的眉眼生的都极为普通,放到哪儿怕都不会有人注意谢什么,五官甚至不如阿晓的三分意蕴,甚至比那小胖子李栖梧都要普通上几分。
    但是反正这地没什么人,笑起来给自己看,又何尝不可呢。
    其实少年很羡慕阿晓和苏颉,羡慕他们每天都可以过得那么欢喜。
    “或许是他们生的好看的缘故么?”少年细想道。好看的人天生惹人喜爱,甚至连学堂里赵先生的女儿梵烟也喜欢和他们一起玩。
    又是处理了一番衣物,罗伯这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落日,发现时间居然也不早了,鲜红的太阳星已经沉入地平线,只残留了些许光芒还挂在天幕上,有些光芒窜到河面,变成了微波嶙峋的残光。
    他快步跑了回系船的地方,回家晚了,免不了又是一番打骂。
    可惜没有了船。
    罗伯知道是李栖梧他们几个把船开走了,那是给渔户们临时停船用的,在几步外,瘦长的竹竿上还系着一根粗麻绳,罗伯随着这根绳子望去,这里居然还有一艘船。
    少年人站在原地想了想,明白了这是阿晓和苏颉二人的小舟。
    罗伯看着那将要落下地平线的太阳星,默默地脱下了身上那脏破的袍子,从河滩旁边找来了一块旧木板,将衣服给绑了上去。
    随后他跳入了溪河。
    生活在河边的孩子哪儿有不识水的,少年虽然会一些水性,可毕竟从来没有下过这么溪河大的河流,像溪河这种大河,水下毕竟下面是少不了涡流,连有经验的渔家都不敢直愣愣地闯下去。而且每年夏季汛期时,溪河总会夺去一些下河嬉闹的孩子的性命,像是少年这般举止,旁人要是看到了,定会惊诧说道:
    “这难道不要命了么?”
    事实上,要不要命对于罗伯来说,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他现在想的就是快些归家,到家以后,按照平日里的惯例,给自己那间小屋子当中供奉的牌位给插上一支廉价的焚香。
    消瘦少年一下水,便发觉河中水经过了太阳星的照射,温度却是恰好,罗伯终于舍出那只放在胸口的右手,死死地托着旧木板,向对面的剑邑城游去。
    夕阳下,少年手托旧木板,在这嶙峋波浪中与大河相斗,像极了故事中的弄潮儿。
    少年游到河中时,本能的感受到河水极深,河流中段脚下和水面的温度差别很大,可是他觉得没有什么区别,河流像是母亲一样包裹着他的身体,滋润他的每一寸皮肤。
    没有故事里的那么多变数,他很顺利的游上了岸。
    上岸地点离剑邑城还有一些距离,罗伯重新穿上了衣裳,直到把身上的水甩干,这才在岸边放牛的牛郎们惊异的目光中离去。
    “他,他是直接从那边游过来的?”一位牛郎惊掉了自己手里的放牛鞭,对自己的同伴问道。
    牛郎们看向这条最窄处都有足足数百米的大河,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这个场景。
    “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就这么游过来,他不要命了?还是说,他家里人不管?”
    这一切都是亲眼目睹,另一位牛郎像是看见了鬼怪般,待到罗伯离去后,小声交流道:“这好像是罗老爷家的长子,性格可古怪了,据说他母亲死的早,是和别的男人私奔而丧命的……”
    “胡说,他母亲是偷人被罗老爷打死的!”又有一位放牛郎争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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