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辰计》第一卷川阳明山禧(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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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下的不大,但是人感到阴显的寒意。
    淅淅沥沥的,让人心烦。
    破旧的屋顶时不时漏下几滴雨水,落在篝火堆中“呲”的一声化作蒸腾水汽。那堆篝火也快熄灭了,柴火都被雨水淋湿,周遭的稻草更是发霉腐败。
    听到陆懿呛了几声,崇左马上倾倒出一杯清水,将人扶起来慢慢喂给她。
    水的温暖的清甜似乎唤醒了自己的身体,陆懿缓缓睁眼,崇左正看着自己面露喜色:“你醒了?感觉冷吗?”
    陆懿的脸还水中着,鼻腔中充满了血腥味。她摇摇头,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这是一间破旧的古庙,她现在躺在一堆稻草中,勉强能接受,篝火旁还晾着崇左的衣服和自己的外衫。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懿一开口,声音便嘶哑的如同末年老鸦,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崇左添了几根新柴到篝火中,说:“没什么,刚好我在附近抓鱼,就顺便救了你。”
    “崇左,你别把我当冤大头好吗?”
    意识到她恼火起来,崇左这才正经起来:“我此番连累到你了。永乐公主和亲在即,她的侍卫吕岩找到我让我帮忙给城郊的魏公子带一个物件,吕岩本是我的同门师兄我是信他的。可等我到了城郊约定的地方,却没有人来取,我打开一看才知道是公主的凤冠,他们便要我挟持永乐公主,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和亲用的凤冠是白朔求亲后,皇帝特令工匠打制的,为的就是彰显此位永乐公主身份尊贵,不仅是皇后所出,更是皇室唯一的公主。当年永宁公主逃婚,以至于后来三年对峙战事,如今打造凤冠更是和亲迫不得不成的一道旨意。
    这二十四金珠凤冠,每颗金珠都是玛瑙心黄金皮里里外外厚实又华贵。而又由每一只点翠工艺的镶金神鸟口中吐出串串金珠,冠身掐丝扭花,其美丽程度不亚于如今赵皇后的凤冠。
    陆懿有幸在高嘉蔚那里听过高适讲说这凤冠精要,那一张草图已经够惊艳了,不敢想崇左曾经带着它出城。
    “这个凤冠非同小可,他们既然要你带着出来又挟持永乐公主,必定是永乐公主自己也下了逃婚的决定。”陆懿分析道。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殷徽似乎把你当作同伙了。”
    “他乐意怎样就怎样。”陆懿说,“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回来救我?”
    崇左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册子:“你忘了,咱们是朋友。不过……”
    他翻到属于她的那一页,缓缓将纸撕下,任由火舌吞噬。
    他继续说:“这个恩情算是还了。我一个江湖游客,陆姑娘是大家闺秀,还是莫要交集的好,再如这般连累了,我担待不起。”
    他最初只如平常,只当陆懿欠下一个债。没想到,把她拉进一个局。而她在这个局中始终不愿出卖自己,他早就看到江上一抹烟青色,他以为她还在与殷徽赌气,没想到她纵然跃入江中,把他吓了一跳。
    于是他也奋不顾身的人入水救她,哪怕暴露,哪怕殷徽这会救她……
    崇左的后背隐隐作痛,却忍住了。
    殷徽下手是真的狠,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陆懿吧?
    “其实和你做朋友也还好,我只是在想永乐公主为何执意要逃婚,她应该知道此次和亲关乎两国生死存亡啊。”
    她已经接受了殷徽误以为他们蛇鼠一窝的现状,崇左也打开了话匣子:“因为她想和吕岩远走高飞。”
    和侍卫?
    “当年永宁公主也是逃婚,最后被皇室除名流落民间,如今永乐公主怎么也?”
    “主要是吕岩并不想和她走。”崇左又说。
    什么?是公主单相思?
    公主精心策划了逃婚,连吕岩都被蒙在鼓中。现在崇左和他带着公主躲在山庄,昨日听说陆懿要回华辰他才露面,现在山庄之中,大概两人还僵持着,一个要走一个要留。
    听崇左说完,事态还是很严重了。一旦他们被抓到,就是死罪。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劝服公主,让她去和亲。
    陆懿落了水崇左不便替她换衣,便将就着烤火回温。崇左的外衫还披在她身上。
    陆懿烤了一会就想走了,这里虽然偏僻,可一旦被殷徽找到,他们就完了。正要出发,崇左背上的伤却发作起来。方才起的动作大了,伤口似乎裂开了。
    见他愣在原地,陆懿忙问:“怎么了?”
    背上隐隐渗出血来,没有了墨蓝色的外衫,血染上白衫反而更加突出。陆懿猛地一惊:殷徽……跳河……
    “我顺便救了你。”
    崇左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陆懿连忙起来,只见血血渗越多,抓抓一旁的衣服,两件外衫都还是湿的。
    “没事,就是皮外伤,我们还是先赶路,到了山庄也有郎中。”
    “不行。”陆懿坚决不同意,外面还在下雨,伤口感染就麻烦了。何况他方才碍于男女情面,只脱下了自己身上的两件外衫,一件还烘干了率先盖在陆懿身上。
    里面的湿衣服贴着伤口,想也是难受。
    “现下是深秋,庙外应当有些仙鹤草。”
    她二话不说便要去寻,崇左愣愣地站在原地,她这才停下步子,道:“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可以换身衣服。”
    说完她也红了脸,便飞快地跑了。
    都怪这雨。
    她迷迷糊糊拔了两团仙鹤草,在河边洗着。从小喜欢白鹤,便得知龙芽草也叫仙鹤草,钟阴意又说了,这草到处长,外敷内服皆可,解毒止血。这下好了,崇左刚好用的上。
    为了避免尴尬,她特地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崇左不敢换下湿衣服就是因为怕她醒来之后不礼不体的,这会她闯进去更是非礼勿视。不过以他的性子来看,这些不是多此一举吗?他大可以光着膀子,与她出现在破庙……
    还是不好,虽说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他是登徒子……
    但,他这人,还是很细心的。
    约摸差不多了,她探头进去,却见他的里衣赫然在火上烘着,而他挺直的背上,赫然是几道血淋淋的疤痕。她曾经注意到,崇左右眼下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大概是刀之类的武器伤的,甚至可以忽略的一道疤。但今日所见不同,那几道伤疤还没有结痂,血肉可见。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崇左……”她在背后轻说,“我过来了,你不必动。”
    将方才准备好的仙鹤草糊揉了揉,慢慢往他伤口上抹。
    “陆姑娘这样不太好……”他没想到她会上手,上一次见她她还把自己当登徒子来着。
    “好不好的,你册子上那么多姑娘就没有为你上过药?你不必装了……”她这么说,一方面也是缓解这不尴不尬的局面。
    崇左一笑:“人走江湖,哪有不挨刀的。不过,肯为我上药的姑娘,你还是第一个。”
    嘴里胡言乱语的毛病还是没改,陆懿给他上着药,有点恍惚。
    崇左从外衫上撕下一块布料,同陆懿配合着包扎起来。待他穿上外衫,雨也差不多停了。
    “怎么样?”她问,“要是走不了,就多留一会。”
    崇左耸了耸肩:“陆姑娘药用的好,我内服外敷效果应该更快。”
    说着,他尝了尝方才剩下的药糊:“有点像着了雨的雪梨桂花蜜。”
    “你又没喝过。”陆懿说着,已经步入泥泞。
    不,我早殷徽之前就喝过了。。
    崇左心中暗暗念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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