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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懂了陆怀绎的意思,澄雪压下尖叫的欲望,用力咬了咬泛白的唇,神色气闷地倒像是在咬他。
沉默几息,强制自己扯了扯唇角:“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
又忍了再三,她才微笑地比哭还难看,“你可以让我继续穿原来的衣服。”
傅怀绎皱了皱眉头:“你烧了一晚上,说了一晚上胡话,若不给你换衣服,你现在大概已经去阎罗那报道了。”
澄雪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皮笑肉不笑道:“出门在外不拘小节……你没吃亏,我也没占便宜。所以不要想娶我,我也不会嫁你!”
傅怀绎被她的话气笑,“放心,我一会就去洗眼睛忘了昨晚上看到的一切。”
转身走了几步步,倒底没忍住又转过身来,指着她的颈胸之间道:“虽然陆小姐不拘小节,但我觉得出门在外还是注意得好,不然下一个人非要哭着娶你!”
言罢冷然离去。
澄雪低头一看,上衣胸前开了两个扣子,因为没穿里衣,隐约漏出一点点春光。
迅速地低头将扣子扣上,又想到昨晚这个人将自己全身脱光看光就恨不得再一头跳进海里,或者把他踹进海里。
在脑海里把“林绎”又清蒸又油炸又切片地做了许久思想斗争,直到中午吃饭时间,她才调整好心态,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要去见房子的主人。
昨晚跳海后一直攥着的簪子,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寻了根绳子扎头发,扎到一半右手传来钻心的疼痛,这才想起昨天为了提起精神把掌心都扎透了。
看了看包着厚厚绷带的右手,只能勉强随意扎住一头青丝,有几缕凌乱的散在肩头,轻轻扫过苍白的脸庞,难得的显出几分羸弱之姿。
主人家果真如他之言只有一个中年以捕鱼为生汉子周鱼和一个刚刚及竿的少年周小宝。
周鱼性格憨厚朴实,半夜被陌生人叫醒借宿丝毫没有怨言,中午又给准备了一条鲤鱼,几个素菜,虽说简陋,但观他的家庭情况很是清苦,已经是难得的心意。
据说早年周鱼的妻子被一场肺炎夺取了生命,所以提及昨晚,周鱼很是感慨。
“妹咋,你昨晚真是危险哟……烧的那叫厉害哟,要不是你哥哥照顾了你一夜,给你擦身降温,说不定就和俺那苦命的婆娘一样喽。”
周鱼提及自己早逝的妻子忍不住用粗糙干裂的手擦了擦湿润的眼睛。
“……”擦身?!
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傅怀绎,澄雪非常清楚地听到自己大脑里有什么“啪、啪”断掉的声音!
理智小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暴躁小人。
无意间她将带着豁口的旧瓷碗戳得叮当作响,老实憨厚的周鱼以为是饭菜的问题,有些窘迫地开口。
“妹子,是不是俺家饭菜太简陋了,俺们都是乡下人,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一下……”
傅怀绎冷冷地扫了一眼澄雪,转而对周鱼温和道,“家妹平时疏于管教,让周大哥见笑了。周大哥不嫌弃我们兄妹冒昧打扰,让我们不至流落街头,又如此款待我们,我们不知怎么感激呢。”
“对不起,周大哥,我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动作有些不顺。”艰难地扯起已经非常不听话的唇角,澄雪开口。
谁是你家妹,你这个登徒子、臭流氓、大混蛋!!!
澄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再去夹菜,偏偏右手痛地怎样都使不上力,换了左手去夹鱼片又总是手滑。
正生气连这鲤鱼都跟她作对,一只古铜色骨节分明的大手夹了一块鱼腹到她碗里。
抬头看了看神色淡淡的傅怀绎,澄雪忍不住鼓了股香腮,纠结要不要为了空空如也的五脏庙屈服,接着又有青菜被他夹到她碗里,只是却连一个表情也欠奉。
现在,她若不吃倒是她过份小气了,只能慢慢扒着碗吃饭。
傅怀绎一边和东家周鱼说着家常,一边用余光打量气咻咻吃饭的澄雪。
她赌气鼓着腮帮子吃饭的样子像极了只有七岁的澄雨,几分幼稚几分可爱地让人莫名想捏她。
见她瞪来忙清咳一声,佯装无事收回目光。
这个狡诈的小女子还有这样的时刻,他不自觉牵起唇角。
匆匆饭罢,澄雪待午休过后,她才收拾所有情绪,找傅怀绎商量离去之事。
在得知他的手下在找人时就带着冬夏、秋兰、褚非言一行,只是分了三路,他们在另外两路,她便放下心来。
既然已经先有人找到他们,其它人想必很快也会找到这里。
果然傍晚十分冬夏一行人寻到了这里,而傅怀绎也打算带着手下启程分道扬镳。
澄雪站在门口喊了声要上车离去的傅怀绎:“林绎……”
“谢谢,”本只想认真表示一下感谢,但最后还是难免带出来一点怨念,咳嗽了一声又道,“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不过也无可奈何,两次碰到他都鸡飞狗跳。
这次因为他竟然差点连小命都没了,她又不是没有火气的泥菩萨,自然不希望再与他相见。
傅怀绎倒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澄雪一行人考虑天快黑了,行夜路不安全,便就近找了个小客栈住着。
秋兰在客栈安排下房间,服侍她换了衣服,又找了药为她换了右手的绷带。
看着小姐纠结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你原来的衣服呢?”
“奥,湿了,我扔了。”澄雪端了杯茶掩盖神色。
“小姐,昨晚……”
“我累了,想睡了。”她打断了秋兰,秋兰只能迟疑地把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
秋兰出门后,想到小姐还未洗漱,便在门口迟疑要不要打水给小姐,却听到房内传来断断续续呜咽的尖叫声,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几分羞愧欲死,像是被什么惊吓到,又像是被什么捂住了唇。
突然一声“啊”传来,接着有重物跌落的声音。
该不会是小姐从床上滚下来了吧?
她不放心地敲了敲门,却听到小姐语气平淡地说已经睡了,也只能纳闷地离去。
这一个夜晚澄雪混乱懊恼的思绪按下不提,看似冷峻的傅怀绎又真的如外表所见如此镇定淡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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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赵岭为防再次刺杀联系了当地的军方,因离奉天不远便要了几辆车,剩下的路途改走陆路。
只是看着身侧眉目柔和的傅怀绎,赵岭心中有些异样。
他平日最喜欢板着脸,雕刻般的五官时常冷若寒冬,此时此刻他也没有微笑,却莫名让人觉得他心情很好。
“怀绎,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有点红?”赵岭担心他在海里泡久了得了风寒。
“没有。”傅怀绎低垂双眸遮住眼里的情绪。
“让随队的军医给你开点药吃吧。”分明耳朵、脸、脖子都烧红了。
咳嗽两声,他脸色微窘,拒绝道:“不用。什么时候能到奉天?”
“要再开三个小时。”
傅怀绎被赵岭奇怪的目光看的莫名心中有些虚,便闭上眼假寐。
只是一闭上眼昨晚的情景不期然又浮现在他的脑海。
她纤弱的身躯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一时发冷一时发热,湿透的长发凌乱的半遮住本就小巧精致的脸庞。
周鱼在门外催促他赶快给她换衣服擦身,不然小命不保。
明明屋里有些熏人的煤油灯灯光昏暗极了,她苍白的肌肤,微微抿着的红唇却格外清晰,像被风雨摧残过却仍然吐露娇蕊的花儿。
他侧过脸不敢再看,双手微微抖着解开她的衣扣,她模糊不清地低喃着却抓了他的手紧紧抱在身前不肯松手。
他的手压着不属于男子的娇柔,心跳的像脱缰的野马,仔细一听她却是在喊“妈妈”。
不敢再想,他豁然睁开眼,摸出口袋里的水晶簪,这簪子昨日被她紧紧握在手里,即使昏迷也不放手,他费了很大力又是哄又是安慰的,迷迷糊糊地她才放手。
女孩子的饰品不能打也不能吃,也不知到他到底为什么鬼迷心窍要留起来。
见旁边赵岭视线扫来,他忙若无其事的将簪子放入口袋。
继续在开往奉天略有颠簸的车上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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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的督军府是老式的宅院,占地广阔,珍奇花木错落有致,即使入秋仍景致华美。
渭系督军傅兆靳早年有一位大哥,便是前督军傅兆仁,可惜英年早逝战死沙场,留下了大夫人周蕊、女儿傅瑾舒、儿子傅临渊,现在住在督军府的侧园瑞园。
而现督军有两子,除了少督军傅怀绎其实还有一位长子傅怀英,可惜也是年纪早早便战死沙场,而后督军夫人便静心礼佛可惜没过几年仍然郁郁而终。
现在傅家的主子便只剩大夫人周氏和一双儿女,督军傅兆靳和傅怀绎。
今日傅怀绎外出归来,众人晚间为他接风,丫鬟桃枝在大管家傅华的指挥下和其它下人一起忙碌了一下午准备宴席。
桃枝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随着管家进入大厅,见傅家众人除了自幼体弱性格腼腆的瑾舒小姐,其它人俱在,但饭桌上却安静异常,赶紧低了低头,轻轻地将托盘上的细瓷碟摆在桌上。
一声沙哑的咳嗽声传来,是督军傅兆靳。
“怀绎,此次出行顺利吗?”
“有些波折,但收获尚可。”桃枝听闻少督军傅怀绎低沉的声音忍不住抬了抬头。
见他未停筷只是神色莫测地望了对面的一眼,桃枝顺势看去,是傅二爷傅临渊。
傅家三位少爷,除了去世的大爷,傅临渊较傅怀绎年长,排行第二,是前督军的儿子,傅怀渊排行第三却是现督军的儿子。傅家的仆人都习惯称呼他们二爷、三爷。
连傅家下人们都知道,傅家两位爷为了督军之位面和心不和。
桃枝见二爷傅临渊仿佛没看到三爷傅怀绎颇有深意的目光,夹起面前的一片芙蓉醉花藕咬了一口笑道,“三弟,不知是什么波折?”
那雌雄莫辨的俊颜上凤眼微眯让桃枝微微脸红。
傅家两位爷,皮相都十分俊美,只是傅怀绎星眉剑目中更见英气,而傅临渊雌雄难辨中带了一点狷狂。
当他笑着向桃枝看来时,那双凤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轻易让她迷失了心神,手中微动,再清醒时却见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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