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迷局》正文第十四章下元之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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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间出面的,我打算委托他帮我在刑部走动走动。”
    “薛郎你真是太过正直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刑部的要案。我们营里都在传言,你那胞弟薛楚玉平素里很爱结交权贵,比如天后的外甥,弘文馆大学士贺兰敏之,还有几位亲王,太平公主,总之只要能与天皇天后攀上的,他就没有一个不巴结的。宦海诡谲,我真担心薛郎有一日会被自己的至亲出卖。”
    感受到风影的关怀义气,薛讷轻轻一笑,满是干净澄澈的俊朗:“你放心,我知道楚玉想要的是什么,不会与他冲突,他自然就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我现下想的,唯有早日查清这个案子,方能还长安一方太平……”
    “那若他想要的是世袭爵位,你也要让吗?”风影难以置信地看着薛讷,见他垂首不语,便明白了许多,既替他抱不平又无可奈何,叹道,“我真是不明白,薛大将军有薛郎这么好的儿子,为何会偏袒楚玉那心术不正的小子。罢了。高门大户难置喙,薛郎万望保重,若有任何时候需要找我风影的,只需使劲一吹这个骨哨,风影便顷刻赶来。”
    说着,风影从怀中掏出一个雕刻精美的骨哨递给薛讷。
    薛讷接过骨哨,十分珍视地收在怀中:“我有你们这些老友,岂不远胜过楚玉那些酒肉之交。”
    风影既感动又无奈,拉着薛讷急道:“我的薛大郎君……罢了,时辰不早,我们快些回去,免得郡主着急了。”
    樊宁方回到薛府,便见上下一团乱,虽然累,也无心休息了,打马向城东骊山赶去,及至山脚下,她下马登山,熟稔地绕过小道,走向隐匿于山林间的鬼市。
    这鬼市初设时,是为了赶不及宵禁前进城的商旅,能有个落脚之地,其街市背对山下官道,又有山洞和密林遮挡,巡游的武侯难以发觉。历经数年壮大许多,只在夜半开市,天明闭馆,十分神秘,引得大唐各地酷爱猎奇之人来此探访。
    樊宁匆匆沿着夹谷,向地势低洼的洞窟走去,顺着石窟走上百余步,眼前霍然开朗,便到了鬼市的所在。樊宁走到市中,看着眼前没有步梯的客栈,纵身一跃,踏着匾额攀上二层的木阑槛,一个鹞子翻身便稳稳落地,一脚踹开大门,只见白日天光里,画皮仙点着数盏油灯,坐在桌案前,身上别着十七八种大小刻刀,正对着一张面皮发狠,若是不知前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只怕要被他吓死。
    樊宁不吱声,径直走到桌案前,坐在了画皮仙的对侧。这画皮仙方过不惑之年,却因先前的的牢狱之灾,发须尽白,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岁了一般,听到脚步声,他卸了口气,抬起眼,笑对樊宁道:“小宁儿来了?我给你做了一张新的面皮,比你先前给你的还俊些,一会子粘上试试……”
    “遁地鼠呢?”樊宁为着要事而来,显得有些急躁,没有心思欣赏画皮仙的作品,“我让他带着闻音和尚、纸鸢兄弟这几日望着薛家,他们干嘛去了?”
    樊宁虽只有十六岁,却毫无疑问是此地的霸王,画皮仙见她恼了,赶忙拽了拽身侧的铜铃,须臾间,一个身材矮小脑袋大的男子也跃上二层楼来,嬉皮笑脸地对樊宁道:“小宁儿回来了?是不是为着你婆家的事……”
    话还没说完,樊宁便站起身,抄起桌案上的木扇,一下下敲在遁地鼠头上:“我让你看着薛府,你是怎么看的?是谁趁我们不在暗中捣乱!”
    遁地鼠抱着头,整个身子几乎要蜷缩成一个圆形:“哎呀哎呀,你别打,先别打!你让我看着薛楚玉,莫要酿出什么人祸来,可是薛府有鬼,闹鬼这样的事,怎能赖在我头上呢!”
    “有鬼?”樊宁一怔,旋即打得更狠,“有你个大头鬼!我在薛府住了近一个月,怎的没让鬼吃了?你是看我师父不在,打量着我治不了你是吗?”
    “你都把我打矮了!再打我真娶不到媳妇了!”遁地鼠委屈地嘟着嘴,摸着头辩驳道,“不过,闻音和尚曾提起,他听你婆家的厨娘说最近后厨食物时常会离奇失踪,已经快一个月了。可这些东西不值钱,即便是薛府报案,武侯来也不过是略作一番勘察,只说是家贼报给了管家刘玉,便匆匆离去了。”
    这事倒确实是稀奇,樊宁托腮深思,待回过味来,她又敲了遁地鼠一下:“什么婆家!我早就与你们说了,我与薛郎是兄弟,别再做梦我能做什么薛府的少夫人,庇荫着你们出去坑蒙拐骗!”
    遁地鼠偏头一笑,搓搓手,冲着樊宁飞眼两下:“我们小宁儿不是已经跟那风流倜傥的薛大郎君同床共枕了吗?薛大郎君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虽然凶,生得还是不错的哟……”
    “去去去,什么薛大郎君,他就是个薛大傻子!”樊宁一屁股坐在桌案上,动作之大,直震得桌上的刻刀都飞了起来,“还有,我让你们去查我师父的下落,一个多月了,你们到底查出来没有?”
    薛讷回到薛府时,京兆府的刑官正由刘玉送出大门。虽然薛讷早就想到,薛楚玉会想尽办法将刘玉捞出来,却没想到速度竟会这般快,看来十有八九是借了贺兰敏之的光。
    看到薛讷,刘玉翻着眼,插手一礼,满脸小人得志之色。薛讷与那刑官见礼,问道:“有劳了,薛某方从外地办案回来,敢问现下情况如何?”
    “薛御史客气,此案虽然还未抓到凶手,但薛府上下的口供我已录完。薛御史若是想看,可以明日到京兆府衙来,下官随时恭候。”
    “多谢,劳烦费心”,说罢,薛讷又与这刑官见礼,匆匆向后厨走去。
    与往日的整洁有序不同,此时此刻,庖厨一片狼藉,菜果尽皆打翻在地,到处是杯盘碗盏的残渣剩片,鸡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堪比杀人现场,而那外侧的青灰色砖墙上,则用一人高的巨大血字,写着“薛讷欺凌胞弟太甚,不日将杀之”。
    薛讷看罢,轻叹一笑,朝薛楚玉的园子走去。柳夫人与一众小厮侍婢皆守在薛楚玉的床榻,端茶倒水嘘寒问暖,莫提有多体贴。
    薛楚玉瘫在床榻上,哼哼个不住,眼皮半睁半闭的,不辨死活,像是被吓坏了。薛讷上前向柳夫人一礼,而后问旁侧的侍婢道:“后厨的血字是你先发现的?”
    听到薛讷问话,那小丫鬟显得极其紧张,磕巴道:“是,今日后厨该我当值,晨起到后院,便……”
    薛讷微微颔首,没有细问,拱手对柳夫人道:“母亲,慎言方外出回来,颇感疲累,既然家里人都没事,儿便先回房休息了。”
    入夜时分,樊宁终于从骊山回来了,今日薛府加强了巡查,她着实费了点力,才跃入了慎思园里。见薛讷好端端坐在桌案前办公,樊宁的心瞬间安然了许多,她翻窗而入,拿起桌案上的樱桃饆饠,笑嘻嘻道:“专程给我买的吃食吗?多谢了,我可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你去哪了,怎的也不留个字条”,薛讷放下手中的书卷,上前坐在樊宁身侧,“虽说我是本案的监察御史,你若落网,我一定会马上知晓……但你能不能莫要悄无声息地出门去,这样我会……会很担心。”
    樊宁放下饆饠,莞尔一笑,抬手抚了抚薛讷的脑瓜,像摸小猫小狗似的,应算得上她难得的温柔:“知道了,薛大郎君,我去鬼市了来着。那个‘宁淳恭’的脸被烧了个小洞,我要请画皮仙补一补。”
    “有日子没去鬼市看他们了,他们几个可还好罢?”薛讷与李淳风一样,识人不看出身,只看对方有无真本事,故而对樊宁这些江湖朋友亦礼敬有加。
    “还是那副死皮赖皮的样子”,樊宁甩了甩高高束起的长发,又问,“你去找太子了吗?法门寺的事可与他说了?”
    薛府的事,樊宁虽然知道,但薛讷没有主动提起,她便没有问;薛讷不愿意樊宁担惊受怕,亦将此事压了下去,绝口不提,只回道:“殿下自然很是重视,听他说,蓝田县令之职,天皇天后已经答允,只是不知文书何日能下发。你也知道,现下又出了安定公主的案子,皇族内部只怕会一片哗然,许多事也催不得了。”
    “是啊,好端端的,公主的骸骨竟然丢了,还有那样的传闻。都说天皇天后很恩爱,但出了这样的事,也很难没有嫌隙罢,我只能再姑且委屈几日了……”
    樊宁这副略带赖皮的模样落在薛讷眼里,十足可爱,他忍不住弯了眉眼:“对了,李师父的下落呢?他们几个查到了没有。”
    樊宁摇摇头,红唇抿得发白:“几个城门都打听了,没有人见过师父,这小老头到底跑到何处去了,连句话也不曾留下,师父……会不会遇到什么不测了……”
    见樊宁小脸儿上一片黯然,薛讷说不出的心疼,想抬手拍拍她的肩,又赧然无措,最终只沉吟道:“李师父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又有武艺傍身,还是朝廷命官,哪里有人能奈何得了他?还记得小时候他教我们‘似无而非无’,你找不见他,并不代表他不在,或许他正在何处,看看我们能否破局,待破局之日,他便会出现,说:‘慎言动作太慢了,不善言辞又吃了哑巴亏;宁儿机敏却狂躁,再这般闯祸,便罚你打坐到天明……’”
    听到薛讷模仿李淳风,樊宁终于噗嗤笑了起来,小脸儿上的黯淡尽除,娇笑如牡丹鲜妍绝艳:“是啊,所以你我要争气,万不能被贼人打倒,不要让师父失望。”
    “放心罢,事关李师父和,和你,我薛慎言寸步不退。”
    一夜之间,薛府的仆役小厮便将厨房外的鸡血洒扫得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出此处曾经发生过如是可怖之事。但厨娘们依旧心有余悸,做饭时悄悄议论个不休,但不过三五日,这种惊恐便转作了调侃,成了众人互相揶揄的话柄。
    本月十五乃下元节,薛仁贵不在京中,薛府却依然要祭祀先祖。薛讷身为嫡长子,这祭祖点灯的重任便都落在了他的肩上,薛楚玉自是极为不满,抓到机会便卖弄抢风头。
    对于这种行为,薛讷向来是不予理会,他甚至想不明白,这些事有什么好争锋的,于他而言,待会子怎样从聚餐上摸些东西回去给樊宁吃,才是头等大事。
    在这样紧要的日子里,薛讷的几位叔父与堂弟也来到了家里,与柳夫人聊着在绛州龙门时的往事。
    开宴时分,柳夫人坐在正中主位,几位叔父列居次席,薛讷则与薛楚玉隔过道相对而坐。薛讷不擅长交往,薛楚玉却像个花蝴蝶似的,穿梭在宾朋间,添水倒酒好不殷勤。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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