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正文卷第四百六十八章三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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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怎的也有点饿,她顺手从礼服口袋里摸出怪味豆,给自己来一颗。
    她到哪都带着零食的,她自己并不十分爱吃零食,这是为燕绥养成的小习惯。
    随便儿忽然抬头,文臻立即转开眼,不想现在被他发现。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儿子很想她,控制不住扑过来呢?
    随便儿一转眼,看见了远处凤辇上的皇后。
    他知道这是闻近纯,知道这是那晚被他踢下密道的女人,居然最后混成了皇后,可见也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他正想拉着奶离那女人远一点,忽然看见那涂着蔻丹的手指一弹,一颗什么豆子飞起,那凤辇上的女子一偏头,用嘴接住。
    随便儿双眼霍然大亮。
    老妈!
    老妈偶尔化妆,怕零食弄脏口脂,就会这样吃,自诩为潇洒又优雅。
    老妈怎么来了?
    怎么还当上了皇后?
    便宜老爹呢?
    随便儿忽然扯扯德妃的袖子,低声道:“奶啊。”
    德妃:“嗯?”
    “我娘如果改嫁,你有没有想法啊?”
    德妃居然还认真地想了一下,道:“第一感觉幸灾乐祸,第二感觉略有遗憾,第三感觉,算了吧,这不可能的。”
    随便儿:“奶啊,你觉得僵尸会有想法吗?”
    “他不会有想法。他会有做法。比如杀人放火血流成河之类的。”
    随便儿:“那奶你说,我如果成功阻止了我娘改嫁,我那便宜僵尸叔叔会不会欠我一个很大的情?”
    德妃:“道理上是这样的,但你爹这人,讲过道理?”
    随便儿:“……”
    “所以这情会不会还你,以及以何种方式还你,非常难说。他很可能还会揍你,因为你没有及时打消你娘脑中的神经病计划。”
    随便儿:“……”
    半晌他懒懒手一摊:“那还是去逑。”
    德妃:“不过奶奶我可以奖赏你,毕竟你娘那个人,虽然我看她做我儿媳妇不怎么顺眼,但是她做别人媳妇我更不顺眼啊。”
    随便儿精神一振:“好唻!奶你奖赏我啥啊!”
    德妃:“菊牙贵妃。”
    菊牙:“……不是老牛,不爱吃嫩草,谢谢。”
    随便儿:“……奶啊,您真不愧是我爹的娘!”
    ……
    文臻可不知道那对祖孙已经发现了她并进行着不可告人的权钱色交易。
    凤辇到了仁泰殿前的广场,左黑右红的文武官员雁翅排列,一道长长的红毯逶迤向大殿高高的云阶之上。钟鼓齐鸣,雅乐韶音。
    永王立在仁泰殿前,龙袍冠冕,他天生气度洒然,肃穆庄重朝服也不能掩自在风流,平天冠垂下的珠串遮没了他的神情,依稀能见一双天生深邃的眼眸。
    只是谁又知道,这天生魏晋风度,侧帽风华的男子,一生却牵扯羁绊,身不由己,泥潭深陷,不能自拔呢?
    文臻吸一口气。
    她要拖着这一身上百斤的披挂,走过这上千台阶,享受母仪天下的无上“荣光”。
    闻近纯还比她瘦,个子也比她高,她不得不稍稍拎着腰带拎着裙摆,以免在玉阶之上栽倒。
    好在所经之处,百官俯首,直到台阶最上方,得圣旨不必下跪的单一令,忽然斜斜递过来一个眼神。
    文臻对他微微颔首。
    她走了过去,永王微笑着伸手,文臻垂下脸状似娇羞,晃动的珠光相对,谁也看不清谁的脸和眼。
    帝后立于大殿之巅,接受群臣山呼礼拜,黑压压的人群偃伏如草,日头从洁白的广场延伸开去,那一片阔大无边无垠像雪色的海,而在高高矗立的汉白玉牌楼的另一端,是宽广的长街,长街两侧的麒麟和飞龙石雕在霞光中飞腾,更远一点则是道路纵横格局对称的无数坊市和民居,民居的尽头延伸开青灰色的高大城墙,城墙上深黄色燕字旗猎猎飞舞,笼罩着更广袤大地上的田野、山川、河流、城池和熙熙攘攘芸芸众生。
    这是清晨的东堂,巨大而遥远,此处从天光中醒来,彼处却还可能沉于酣眠,但升斗小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不明白这一日王朝又换了新主人。
    奏乐、祭告、祝祷、宣金册、授宝印、焚香、拜礼……一连串繁琐的仪程之后,宝座及宝座之侧,坐下了东堂皇朝的新帝后。
    百官鱼贯而入,文官位于殿东,武官位于殿西,金吾卫甩鞭,羽林卫卷帘,再次行三跪九叩礼。
    新皇帝年号昨日在太庙已经定了,是为永嗣。群臣当时听着这两个字,想着年已四旬还无子的永王,都觉得很是讽刺。
    文臻却隐约明白这年号里代表的意思,可她还是觉得讽刺。永远记得你的后代有什么用呢?她已经因你而死了。
    御座上,永嗣帝忽然微微倾身,向她凑过来。
    文臻半侧着脸,用珠帘挡住脸颊,微微警惕地看过去。
    听见永嗣帝在她耳边轻声道:“文大人,别来无恙?”
    ……
    时间回到两日之前,湖州。还是那个飘雪的冬夜,张钺忽然醒来,只觉得心跳如鼓。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噩梦里旌旗歪倒,白雪染血,尸首遍地,城墙残缺。
    他抹去冷汗,却再也睡不着了,发呆半晌,起来骑马去了城门。
    湖州城内有两千守军,自从文臻来了之后就是满员的,并且还经过了淘汰筛选,十分精炼。
    这些年文臻一直担心唐家如果要起事,要从平湖定三州开始,后来湖州兵精马壮,这种可能性就不断降低,但是现在,却是湖州最虚弱的时候。
    张钺想着,换防的军队已经到了,没有明显缺额,唐家真要打过来,也还是能抵挡一阵,到时候朝廷自然要调拨最近的戍卫大营,再加上平州和定州军,未必怕什么。
    但他还是禁不住重重叹口气。
    永裕帝打的好算盘,诈死铲除心腹大患,将所有世家大族家主都诱骗至天京一网打尽,那就不怕他兔死狗烹神将之后,世家作乱了,毕竟家主一死,世家乱还要乱上一阵,必然一时无法起事,等到世家终于安定下来,他那时想必又已经夺回权柄,可以凭借健康的体魄和未来的数十载应付世家了。
    只是,算盘打得好,世事真如所愿吗?
    张钺披着大氅上了城门,看士兵们顶风冒雪来回巡夜并未松懈,不由十分宽慰。和城门领嘱咐了几句,正准备下城,忽然听见哨兵极其凄厉地嘶喊了一声。
    张钺回头,但头还没转过来,眼角余光就看见一道黑光霹雳般射来,他甚至看见那一刻雪花被箭风扯碎四散。
    他僵住,看着那箭头不断在眼前放大,心道:我命休矣!
    “咻!”又一声箭矢破空声响,后发而先至。箭头精准击中前箭的箭身,那红漆重箭深红的箭杆在张钺眼前一断两截,其中一截擦过了他的额角,带起一抹鲜红。
    士兵们奔上来,将张钺遮挡在盾牌后,张钺一抬头,心中轰然一声。
    不知何时,城外,仿佛多了一座座矮山,仔细看并不是山,是黑色铁甲的密密麻麻的军队,漫山遍野,无声无息,包围了湖州。
    “唐家军!”
    有人在惊讶的大喊,张钺心中绝望地想,不,还有西川易家军。
    算盘还是没打响,世家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起事了!
    张钺更绝望的是,湖州军呢?原本应该横在湖州城之前的湖州军,去哪儿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扑到城墙下看,正看见一队军队贴着城墙游龙般过来,张钺一看那灰甲白羽,便一迭声道:“快!开城门!”
    城头上的士兵几乎倾巢而出,以最快速度开了城门,将那支军队接了进来。
    张钺下令开动弩车,一轮箭雨,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唐家军,直到那支援军全部接进来,他匆匆下城,原以为是湖州军,结果发现人数比想象中少,再一抬头,最后压阵的一骑越城门而入,披风卷起,黑弓如铁,一张脸白如霜雪,是林飞白。
    湖州城门在他身后轰然关闭。
    张钺急忙迎上前,要感谢救命之恩,能在那么远距离夜射击断来箭,除了军中神射林侯无人能做到。
    林飞白咳嗽几声,脸上浮现一丝虚弱的晕红,他的伤寒还没好,夜半驱驰,方才那一箭距离太远,竭尽全力,此刻内腑一阵闷痛空虚,他忍了喉间一口腥甜,摆了摆手,直上城楼。
    张钺犹自抱着希望,跟在他身后急声问:“林都尉,湖州军是否也已经开拨?你们是否是约定好的要对唐易联军前后夹击……”
    林飞白忽然回过身,目光清凌凌地注视着他,道:“我在过来的路上,看见湖州大营空了。”
    张钺的脸上有瞬间空白,随即便雪一般白。
    “唐易联军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他们的军力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多,他们地势更偏北,也比我们耐得寒冷。”林飞白缓缓道,“我已经派人去向定州和邻近衡州的戍卫营求援,但是定州军力有限,戍卫营距离远,并且不能确定衡州是否也会受到攻击……张刺史,我们要打一场艰苦卓绝的守城战了。”
    张钺手一颤,看一眼底下的巍巍大军,再回头看一眼湖州城。
    一方铁甲光寒,一方屋舍安然。
    湖州百姓在屋檐下安睡,再过几天便是新年。
    安定了好几年,湖州繁华、静谧、而从容。
    谁也不知道就在这夜的酣梦之中,地覆天翻。
    张钺凝视着黑沉沉的湖州,想,这是文刺史和自己胼手砥足,一路过关斩将,用尽心力,才缔就的东堂腹部繁华之城。
    决不能在她走了没几个月,便一朝倾覆于战火之中。
    他忽然厉声道:“敲响全城警锣!”
    “昭告全城,从现在开始,湖州进入战时管理!”
    “所有物资集中管理,统一调配。物资首先供应军需。实行宵禁,停止夜市。各里正按坊管理百姓,禁止任何聚集行为,禁止任何传谣行为,禁止任何囤积居奇哄抬物价行为,违反者一律严惩。”
    “即日开始征兵,青壮报名者免一年徭役。”
    “年满十五岁者可报名民壮队,日夜轮班维持城内治安,战后亦可免徭役。”
    “抽调城中富户护卫上城守卫。”
    “停止民间一切铁器生产售卖,停止一切建造修筑行为,所有铁器砖石由官府统一以市价征收,全城所有铁器铺不得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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