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盛宴》正文卷第四百七十五章城门一吻[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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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臻呵呵一笑,“不管这事性质给你打扮成怎样,事实就是燕绥得在城下看着你和我,不得不投鼠忌器,未战先退,军心丧失。”
    唐羡之凝视着她,他眼神很深,深得看不清一切想法也看不清此刻悲欢,半晌道:“你可以不去。”
    文臻心中一动,忽然觉得唐羡之有了微微的变化,他似乎不再那般执着,也看淡了许多,却又生出淡淡疲倦,她在他这里,感觉不到一丝夺取天下的欢欣和终于功成的轻松。
    随即她便摇摇头。
    帝位到手,江山在握,已做到了这人间巅峰事,还需要振作什么呢。
    随即她道:“去啊,我为什么不去?我可想燕绥了呢,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说完她走在前面。唐羡之不过淡淡一笑,跟在了后面。
    为了她,唐羡之改乘了御辇,十八匹马拉着又稳又快,但他在车前方,文臻在车尾端,两人隔得远远。
    文臻注意着街边的暗号。
    暗号少了很多,自己和燕绥的人在这段时间内果然被唐羡之拔去了不少。
    但是她看见了自己想看的——闻老太太及随便儿一行,已经由妙银护送出了城。
    文臻心中一松。
    原本还担心随便儿不肯走,不过想来这世上就没有老太太不能驾驭的人。
    还没到城门前,就听见士兵一趟趟来报伤亡,神情紧迫,唐羡之下令出城的唐军回撤,文臻听了一会,心中叹息一声。
    唐家并非没有英才,但是终究比不上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老将们,她发现唐家的那些新贵们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急于证明自己,自信心太足,所以大多轻浮冒进。
    新朝乍立,一朝得意,想要争功以求代代荣华,这是冒进的心理背景。
    久居川北,一地为王,没经历过现实和敌人的打磨,这是轻浮的原因。
    朝中如厉响那些人,虽然默认了新朝,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才不会为了新朝做马前卒,一个个在家告病,便是他们愿意唐羡之也不敢用,反手就把城门给燕绥开了。
    唐氏新朝,如果没有太多敌人,如果没有燕绥,以唐羡之之能,是能平稳过渡,帝业百年的。
    但是现在,明显缺少人才。
    唐军开始撤入城中,文臻随唐羡之登楼,有人匆匆来迎,大骂:“都是给那阉人害了!”
    文臻一转眼,发现晴明被五花大绑捆在一边,犹自喊冤:“陛下,我没有啊!我持了永裕帝令旨去换防,亲眼看着京畿大营拔营离开的啊!”
    那唐家将领怒骂:“真要离开,何以在这节骨眼的时候出现在天京城下,和燕绥合兵,直接就将京城给围了!”
    文臻震惊。
    京畿大营竟然没有被假旨意换防?
    他们没有离开?
    为什么没有?
    文臻不认为这是燕绥干的,京畿大营确实一直忠于永裕帝,不可能理会燕绥。
    此刻城下,燕绥看着京畿大营的信使离去,心中也有些微微感叹。
    连他也没想到,永嗣帝在还未登帝位前,察觉了京畿大营的立场,曾出城去和大营统领做了一个谈判。
    他没有试图拉拢大营统领,却给统领留下了一个自己的标记。并和对方说,如有一日,有人以他的名义试图调动京畿大营,却没有拿出他的标记,那么就先不要听从那道旨意。
    谁也不知道永嗣帝当时出于什么样的考虑,给京畿大营留下了这一道防护符。或许他对于自己的未来处境亦有预感,怕将来被自己那个阴险的哥哥暗算,所以试图咬上一口,谁知最后却给了唐氏朝廷沉重的一击。
    燕绥抬头,然后忽然就看见了文臻。
    他的蛋糕儿,很少见地穿着一身素白,双手拄在城墙之上,静静地看着他。
    不过月余未见,她竟然清瘦许多。
    燕绥看见她双唇一张一合,远远地,做了个口型。
    对不起。
    我没能保护好娘娘。
    燕绥闭了闭眼。
    片刻后他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一捏。
    一个比心的手势,阳光正从那心形中穿过,像兜住了一束光,送给他心中的姑娘。
    文臻唇角微微地弯了起来,伸出双手,做了个接住的姿势。
    这一刻城上城下数十万军,但天地间只剩下他两人。
    唐羡之站在她背后,看着那两人城上城下,旁若无人的交流,眼神晦暗。
    他身旁的唐家将领却忍不住这般轻视,上前一步,对城下喝道:“燕绥,认得这是谁吗!如想她回到你身边,便退兵十里,弃械自缚!”
    唐羡之喝道:“唐情!”
    这样的威胁很蠢,很容易被燕绥拿来激励士气,也容易引起天京城内爱戴文臻的百姓的反抗。
    文臻笑起来,转头对唐羡之眨眨眼,道:“你瞧,你们唐家人,个个心热得很呢。要我说啊,这都是一个个都没经过社会的鞭打。”
    没想到唐羡之竟然赞同地点了点头。
    文臻又道:“像我就不同了,我被这世道这皇朝毒打了无数次,从最早期被你暗杀又被你提亲,到后来长川五峰山留山湖州步步凶危,到皇帝兔死狗烹,到那一夜,我接到林飞白死讯,亲眼看着老师和娘娘死在我面前,然后现在我还要在这城头,看着我的夫君踏着祥云带着大军来接我而不能立即投入他的怀中,讲真,我被鞭打累了。”
    唐羡之要说什么,文臻已经轻轻道:“……所以现在,轮到我鞭打你了。”
    然后她非常蔑视地看了唐情一眼,便倒了下去。
    只这刹那之间,她脸色如雪,唇色淡薄。
    唐羡之猛然抢上,伸手一摸她脉搏,如遭雷击。
    却在此时,呼啸声起!
    一支金色巨箭穿越城上城下这一刻窒息的空气,如天神之剑贯天而来,所经之处城头唐旗裂响,刹那间碎成数片,如乱花散在天地间!
    下一瞬箭已经到了唐羡之胸口!
    心神巨震的唐羡之只来得及猛然错身。
    嚓一声微响,巨箭射入唐羡之肩头,血花飞溅,却并没有穿透他的肩骨。
    这令众人微微诧异——这一箭如此凶猛,连唐氏大旗都被卷碎,如何穿不透皇帝肩头?
    唐羡之脸色却微变,不顾众人惊呼阻止,猛地拔箭,狠狠一掷。
    又抬手在唐情的长刀上一抹,掌心一片血肉落地,流出一滩黑血。
    下一刻那箭在空中爆炸。
    城上人人色变。
    原来不穿透身体飞出,是为了想炸死皇帝!
    原来陛下就在方才把脉时,又中了文臻的毒!
    多亏陛下判断力和反应力惊人,不然现在短命皇帝名单又得加新名。
    众人看向城下。
    不知何时燕绥已驰出队列,单人单骑于万军之前,手中巨弓金光闪耀,形状比一般长弓更加流畅锋利,边缘微翘,似一双讥诮的凤眼。
    而他亦目光讥诮。
    唐情一触及这目光,便想起文臻临死前看自己那比燕绥还讥诮的眼神,只觉得分外刺激,想着这一对男女在自己眼皮底下伤了陛下,日后还不知如何交代,顿时怒从心起,手中长枪一挑,将文臻身体高高挑起,往城下一砸,喝道:“也让你们看看这贱人的下场!”
    唐羡之重伤,阻拦不及,隐约听见物体的啪嗒掉落之声,而文臻已经飞落城下,他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竟微微露出喜色。
    随即他推开给自己包扎的人,扑到城墙边,正看见燕绥飞身而起,接住了落下的文臻,抱着她在城墙上一蹬,飘飘转了个身,又落回了马上。
    下一瞬他低头,于天京城墙之下,万军之前,吻住了文臻。
    像春风将凝冰的河面吹破,漫山的花从冬的寒风中挣脱,眨眼间便葳蕤满坡。
    又或者高天于世界尽头邂逅极光,那一霎美如霓虹可成永恒。
    万军屏息。
    原本一动不动的文臻,忽然舒展开双臂,搂住了燕绥的脖颈。
    毫不羞涩地,热烈又虔诚地迎上去,回应他。
    像一只飞倦了的鸟儿终归旧巢,摩挲着属于自己的温暖,向着蓝天欢喜地展开翅膀。
    万军在一霎静默后,爆发出雷霆般的欢呼。
    城墙上,唐羡之眼底晦暗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微微露出喜色。
    终究最可怕的事并没有发生。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狡诈,阴险,无所不用其极。
    那就继续这样狡猾下去吧,世道诡谲,世事多苦,不如此不能活。
    城墙上的唐军愤怒无伦,他却神情平静。
    倒不是当真便毫无怨尤,只不过便如她当日所说,各为立场,无分对错罢了。
    他目光忽然落在地面。
    那里,文臻刚才被挑落的地方,落下了一卷小小的卷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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