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是何年》正文卷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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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波万顷的江面,有一艘方艄顺风而行。只用了三天两夜,就已驶过了万重山水。
    前方碧波荡漾,船上众人不知江面某处早已是波涛暗涌。
    在望潮江与西海海域交接之地,有一个三面环水,一面临山的山峰。名曰狮虎山。
    在这座山明水秀的狮虎山顶,竟坐落着一方名叫狮子垴的山寨。
    它面临望潮江,背靠乌帽岩,群峰林立,橘林云涌,崖壑含翠。
    在这方狮子垴中,有这么一百来号土匪。他们有的是各国逃亡至此的罪犯,有的是因生计所迫投奔而来的流民。他们霸山为王,好不自在。
    现下,狮子垴的议事堂中正商议着大事。
    狮子垴的大当家——张奎大刀阔斧地坐于高台之上,扫视着底下依次排列的手下们,声如洪钟道。
    “弟兄们,眼下咱们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若是做成,说不定还可以当大官,发大财!”
    话音刚落,底下的人顿时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大当家不妨直说!”坐于他右手边的三当家王彪,抬手示意底下众人,莫要再低语。
    张奎干咳两声道:“大家听我说,近日会有一艘云启的官船途经我们这狮虎山,船上据说还载着数不尽的金银财宝!”
    此话无疑是如同一滴水滴入了油锅般,引得底下不禁沸腾起来。
    “大当家的,那咱们还等什么!等那沙船来了,咱们就干票大的啊!”
    “对啊,等那沙船一来,咱们就将它一举拿下!”
    “可是,咱们能干的过官兵吗?”
    “毛二狗,你能不能别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
    “劳资都没说完,一个个吵什么吵,都特么听我说!”忍了许久的张奎,拍打着扶手,随即怒吼出声。
    “大当家的话都没说完,你们一个个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王彪也皱眉指责。
    “大哥接着说!”坐在他对面,做书生打扮的曹桢笑着打圆场。
    张奎这才重新坐回交椅上,抖动着胡须道:“此事是真是假还不是很确定,所以就要辛苦弟兄们几日,轮流去半山腰处守着,随即汇报江上情况!”
    说完,便对曹桢眼神示意。
    曹桢点头,起身看向众人:“此事若是一举成功,我们便不再是粗鄙的山贼!”
    “我们不做山贼,难道都去做天皇老子不成?”一个名叫牛二的小头目起哄道。
    话音未落,满堂的哄笑声就不觉于耳。
    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曹桢不觉有些面红耳赤:“你们难道就只想一辈子在这山头做个山贼?都不想做官,不想干出番大事吗?”
    “做官哪比得上咱们这种霸山为王般的神仙日子!”牛二振臂呼喊。
    他手下的一个小喽喽也起哄道:“对啊,咱们弟兄们在这山头多么潇洒快活!再说,像俺们这种根本就不是当官的那块料!”
    “而且像咱们这种逃亡的囚徒,哪个瞎了眼的会让咱们做官?”
    “就是,此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么会落在咱们头上!”
    高台上的张奎和曹桢二人,听着台下纷纷的议论声,无奈地对视一眼。
    “大哥,此事咱们确实还要好好商议一番!”王彪挠挠头,压低声音道,“眼下弟兄们反应都很激烈,此事恐怕”
    曹桢扶了扶头上的乌色纱帽,叹了口气:“一个个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你们看看你们自己,一个个胸无大志,垂头丧气的就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张奎拍案而起,“你们也不为你们子孙后代想想,难道你们也想他们和你们一样,一辈子就做个土匪不成?”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皆沉默地低下了头。
    过了片刻,牛二抬头大声问质道:“大当家的这是用什么跟弟兄们打的包票!”
    本稳稳坐在交椅的张奎一听,连忙和二当家曹桢交换了个眼神,大声宣布。
    “前不久,三当家从半空截了一只鸽子,鸽腿上绑着一封信。里面写着关于这艘云启沙船,去往西兀的路线和启程的时间。而我们脚下的这座狮虎山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写此信的是西兀位高权重之人,此人答应事成之后会请示云启国皇帝,对我们狮子垴的弟兄们诏安!”
    待他说完,议事堂顿时寂静无声。但没过多久,便有人打破了这种局面。
    王彪起身,对坐于正中央的张奎拱手道:“那大哥,那我们的代价是什么?我想他们西兀定是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张奎扶额,犹豫片刻回答,“代价就是,我们要将此次截到的金银财宝,悉数给他们西兀。”
    “这”此话一出,台下皆是哗然。
    “大当家的,此事可信吗?”牛二出声质疑。
    “无论可不可信,咱们先劫再说!”张奎大手一挥,“反正这艘沙船咱们是劫定了,到时再看西兀的人是啥说法!”
    而他们口中的那艘沙船,正驶在两岸都是连绵高山的江面上。
    重峦叠嶂中,正有啼不住的猿啸,在茫茫江面上经久不绝地回荡着。
    猿啸凄清,落入昭云耳中,却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因为她知道,他们已至峡谷地带,而距那山匪频频出没之地,已是越来越近。
    昭云刚备好了李均的午膳,正欲去甲板上查看一下地形,眼前却突然暗了下来。
    “啊这天怎么一下就黑了?”
    “乌漆嘛黑的,啥都看不见了!”
    厨娘们慌乱而又刺耳的尖叫声,在耳畔响起。
    昭云连忙大声呼喊:“大家别慌,这光亮只不过是暂时被山峦给掩住,等过了峡谷地带,就可重现光明!”
    温柔的声音带着种莫名的力量,使大家渐渐平静下来。
    昭云摸黑出了船舱。借着微弱的光亮,望着眼前遮天蔽日的天然屏障,不觉咂舌出声。
    天地真是鬼斧神工,将这山峰削得雄伟峭拔,却又磅礴逶迤!
    山岩陡峭,高耸入云。绝巘怪柏,林立其间。这雄奇壮丽之景,怎一个“绝”字了得?
    峡谷内水流湍急,行船很快便被送出峡谷。正扶住船舷的昭云,眼前突然重现光明。
    这眼前的是何等美景?她不觉愣住了。
    白色的急流回旋着清波,映照着倒影的山峦,白中间青,却益显潭水的深不见底。
    其间正有一道白练,从壁立千仞的悬崖之上飞漱而下,泼洒飞流地冲进行船旁的清冽寒潭。霎时轰然作响,烟雾腾腾,猶起万千浮沫。
    一听闻巨响,船上众人都连忙从舱内跑出,趴在船舷旁惊叹地仰望。
    昭云暗暗感慨:今世若不是决心逃离,她岂能有缘见到这绝世美景?
    忽然,刮起一阵轻风,昭云顿觉袭来了一股凉意。原来是风吹散纱般的雨障,携卷着朦朦胧胧的水雾,浩浩荡荡而来。
    昭云微阖双眼,细细感受着弥漫在周遭的薄雾,唇角现出一抹真正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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