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清欢倾世念最新章节目录
后来我一直昏睡不醒,除了被人喂药、吐药,其他一概不知。
我本以为自己的这条小命就要这样交代了,可渐渐地呕吐的症状竟然减轻了,甚至还能多少吃进一点清粥,精神也一点一点地恢复起来。
待我回复力气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快到盛京城了。
就像凌念空说的,流云带了御医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庭阳。
我病重,本不该长途劳顿,可帝王驾崩,非同小可。朝中无能主事之人,若是事情传出去,恐危及社稷,所以流云只能边令御医为我医治,边赶路。
“一路上都在下雪,好大的雪……”
这是我从病中醒来后,流云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真是好大的雪,也真冷……
流云从没和我提过阿燃的事,更没有提到过凌念空。和我的对话,总是与我的健康有关,还日日都来告诉我,我们还有几日能到盛京。
我真正活过来的时是回宫那天。
我一个人登上文德殿的玉阶,站在龙座旁,俯视着空空的大殿,心中默念:
“哥哥,我回来了。凤离,就暂时交给我。
这一次,煊儿不会给你丢人的!”
原本我们回到盛京时,雪便停了。可待我命人昭告阿燃的死讯,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
不仅是盛京,金水河两岸百里内的地方都在下雪。雪势之大,就像是这天被捅出了一个窟窿,无穷无尽。
大雪一连下了六天,我唯恐这样大面积的强降雪会酿成雪灾,故而密切关注降雪地区的情况,严令地方官员及时除雪,若有异动立时上报。
值得庆幸的是第七日,天忽然就放晴了,更未有地方受灾。
我命人在文德殿细细搜寻,最后宫人在龙椅下发现了阿燃留下的两份遗旨。
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登位,而是决定监国。
接下监国之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操持阿燃的安葬事宜。
燕彻霄,字燃,凤离国第一百七十五位皇帝。生于元明三十六年,先皇齐德皇帝第三子。幼逢国变,十岁登基,十六亲政。
在位期间,废相制、设三省、改科举、削藩王、复疆土,功过于天。
崩于敬天八年,享年二十五岁,谥号,明德圣孝慧睿皇帝,世称睿帝,葬于荣陵。
阿燃二十五年的人生,就这么被史官了了几笔,盖棺定论……
睿帝崩殂,刚满四岁的栖栖继位。我依先帝遗诏,暂掌监国之职,随朝听政。
阿燃的葬礼外加栖栖的登基大典,这么一忙竟是熬过了近半年的时间。
我天选之子的身份在凌念空联合乌蒙逼宫之日被揭开,故而朝中对于我暂时监国未有半点异议。
甚至还有大臣隐晦地劝我取代栖栖登上大宝,我只用一个凉凉的眼神回应,之后就再也未有过类似的声音。
这半年来,朝堂还算稳定。我也是真正站上了这个位置,才晓得治理天下究竟是怎样的重任。
居于此位,很多时候不得不轻是非、重功利。
对于一个臣子评判再不只是“忠”、“奸”二字,而是更多地要考虑整盘棋局。
若是一人在局中扮演的角色举足轻重,即便他收受贿赂,打压异己,但只要他未触及底线,也只能暂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是这才知道,君王的职责其实就是犯错:
不作为,任由贪官横行是错;
作为,扰乱朝堂平衡亦是错。
区别只在错之大小。
因此那至高之位不论谁来做,都注定劳心费神。
如今凤离朝中的核心职位主要还是由之前北离朝廷的老人担任。
三省六部制度确立已有六年。原本是想减轻阿燃的负担才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可此制度发展到今日,竟呈现出架空皇权之势。
为了避免此势愈演愈烈,我仿照异世历史设立内阁,选出了五位翰林院学士入职,希望能够通过此举加强君权。
除此之外,朝中较为剧烈的人事调动不过只风家二兄弟而已。
阿燃向来看重弟弟流云,他也的确可堪重任,因此我在征求了流云意见后,令他卸去了宫中安保之职,将他调入尚书省,日后再逐步提拔。
至于风住雨则被我撤去了禁军统领之职,将他贬回家中自省,暂待发落。
我会如此,只因当初阿燃为青魇剑所伤之事,风住雨从头到尾都知晓。
他明知解毒之法,却是未置一言。
我当然知道这是阿燃的命令,可还是不能原谅。
风住雨离宫前为我讲述了他关于阿燃受伤之事所知晓的一切。
他说他发现阿燃有恙时,是在萧济风给众人下药,将我、阿燃、凌念空三人掳至灵秀山山北木屋的第二日。
风住雨说我被流云带离那木屋之后,双方便战了一场。当时场面混乱,他与禁军在屋外分身不得,而屋内只有阿燃和凌念空两人,明显亦是在打斗。剑伤应是那时受的。
知晓阿燃为青魇剑所伤的只有风住雨一人,阿燃严令他不得外泄,并多次派他寻找其他解毒之法。
风住雨不是没有劝过阿燃,甚至自请要将凌念空绑来,可却是被阿燃狠狠呵斥。
风住雨无法只能照做,好在他寻得了一些药方暂时压制毒性,才让阿燃撑了整整三个月。
风住雨说他和阿燃都不知道如果不封闭七经八脉,必须要在半月内解毒。
风住雨满目痛悔地说他若是知晓,就算是抗旨,也不会不发一言。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所以我虽撤了他的职,却还是命人时刻盯着他,担心他会做傻事。
可是我不理解:
阿燃为什么要将这件事瞒着我?
他是不想让我担心?不想我因此再去找凌念空?
可就算他想瞒着我,又为什么不许风住雨将凌念空找来?
只要将他找来,想法子要他替自己解毒,不就可以避免后来的一切了?
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竟能让阿燃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阿燃入殓前,我特意让流云为他验过伤。
流云说阿燃身上只有胸口那一处伤口。
流云在凌念空身边跟了七年,对散魂所致之伤一眼便可认出。
他说,根据阿燃伤口的形态可判断,致伤凶器确定是凌念空的散魂无疑,除非这世上有一把和散魂一般无二的青魇剑。
可是且不说青魇石极难锻造成器,就算是普通的一把铁剑,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与其刃口、厚度一模一样的第二把剑,就更不用说极为罕见的青魇剑了。
听了流云的话,我对原本的打算边更加坚定。“凌念空还是没有下落?”
“没有。”
“找!找到了给我抓回来,死活不论!”
我还是头一次会对一个人如此之恨。
“是!”
我调整语气,又问:“萧济风呢?也没下落?”
“还在找。”流云面上扶起愧色。
萧济风自上次出现后就再未露面。
当时阿燃听了他对落马坡那晚的叙述,立刻下令追杀萧济风,却一直没有结果。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不能怪你,萧济风精通伪装之术,本就难找得很。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命人尽力去寻便好。
宫中安保有杜乾负责,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杜乾是阿燃在复国大典之后新招入宫的一名内卫。
此人武艺高,行事谨慎,为人耿直。很快便被风住雨看中,经阿燃同意调入了禁军之列。
成为禁军之后,此人的表现亦是不俗,就连我这个之前不怎么留心宫中事务的懒人也对他有所耳闻。
撤掉风住雨后,我便将禁军统领一直交给了杜乾,他的表现一直都挺令我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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