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翠夫人》作品正文卷第三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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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骇人听闻的结论,两位大人为了严谨,又招来数位仵作一起,共同查验,最后皆断定,此僧人就是长期饥饿致死。
    此时帝后等人正在泰山祈福,也不便打扰,归少卿与唐郎中义兄弟二人又一合计,既然是饿死的,便只得再往深里查一查。
    例如,这些年,流进大相国寺的那些银子、赏赐、香火钱……都去哪里了?
    六月十三,帝后、皇贵妃、王爷、诸位大人归朝。
    经历一场隆重而盛大热闹的天贶节,皇帝的精神也好了许多,但当他翻开御书房里整整齐齐躺着的几卷卷宗,当即气的昏了过去。
    那些卷宗都是关于那大相国寺小沙弥一案的,有案宗、奏折、证据、账本,总共十几本。
    除了卷宗,御书房里还有裕王、袁知恒、归唐两位主审此案的大人,四人站的笔直,直等到气昏过去的老皇帝又悠悠转醒。
    皇帝也未见得是真的气昏过去,只是兹事体大,他又实在心累,心里想着老子都昏过去了,你们还不识相的给老子滚。兹要是他们滚了,不这般咄咄逼人,此事便就先拖着罢了。
    谁料……这些人!
    “你们是要逼死朕!”皇帝翻看了几本,那叫一个细致,由小沙弥之死,抽丝剥茧,先是查到大相国寺庙祝私吞寺里银钱。因着所吞数量惊人,只得继续查下去,这一查不要紧,果然是与人勾结有靠山,这靠山便是许家,许家如今在朝为官的不下十人,在外头为官的更是数不胜数。
    究竟是哪位许大人与其有瓜葛呢,归少卿与唐郎中二位必须要细查,也是为了不牵扯许家其他无辜之人。
    “放屁!”皇帝听这两个年轻人在这里说着这冠冕堂皇又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气不打一处来:“据你们所查,这勾结贪墨之人便是许尚书的亲子,皇贵妃的亲侄子,他都牵扯进里头了,旁的人他能是干净无辜的了!”这又不是那般名不见经传的旁支,查出来有罪就有罪了,这可是尚书的儿子。
    “陛下英明!”裕王上前,满脸的感慨和震惊:“臣弟惊闻此消息亦是十分的震惊,没想到许家……”
    皇帝气的鼻子都歪了,冷哼一声:“别告诉朕你在之前一无所知,他们查案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就连那庙祝何时何地与许家送银子,许尚书在银号里存了多少银子都查了个一清二楚,当真是好本事啊。”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裕王也不敢再辩解,只做诚惶诚恐状。京城的几大银号确是与他有些关系,但之前这事儿可是极其隐秘的秘密,那日袁知恒亲自去裕王府,整整待了半日。
    袁知恒到底是如何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将他说服的,外人都无从知晓,总之接下来归唐二人便秘密的收到了京城各大银号送来有关许家这些年来的银钱进项,算在一处一年的进项整整一百万两!
    这还只是京城银号的,天下这么大,银号那么多,谁知道在京城之外还有多少个一百万呢。
    当朝正一品大员月俸八十七担,从一品七十二担。若光靠俸禄,五百年恐怕也攒不了一百万银子吧。许家在朝为官的人数是多,但女眷亦都是门当户对的官家出身,个个骄矜高贵的很,不会也无需为银钱之事苦心经营。那这一年一百万的进项,又是从何处而得?
    “陛下,”归唐二人面不改色上前奏道:“这一经探查,除了大相国寺,城中其他寺庙,包括白马寺、灵隐寺、鸡鸣寺等等,不拘着大小,有的按岁有的按月向上头缴纳银子……这纳银的账簿根据也都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是那许家是蠢,还是实在势大气粗,以为如今都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天底下就没人敢真正查到他们头上去。
    偏偏就被这两个初出茅庐却又年轻气盛,也正因为没根没基所以无后顾之忧的官员给差了个底朝天去。
    裕王见皇帝这脸色愈发的难看,这次像是要真晕过去似的,赶紧喊了外头的御医进来,这关节眼儿上可不能昏过去啊。
    “滚出去!朕还死不了。”皇帝气恼的抬起一脚将御医踹了个趔趄。
    他这怒气有来自许家罔顾国法都这般明目张胆的贪墨起来,也有来自眼前站的这些人,许家他迟早会动,但不是现在。这些人这次这样的不善解圣意,让他无奈又恼火。
    况且这二人查案,这么大的事儿,竟然丝毫的动静都没泄露出去,他与众人在泰山也未接到任何消息,就凭他俩是如何办到的,参与到其中的耳鼻通天的还有谁?
    “袁卿,枉朕一直信任与你,你说,这件事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袁知恒的本事他自以为了解的透彻,如今看来,这些年他竟未有完全看透了这个人去。
    “陛下!”袁知恒单膝跪地,郑重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若一味纵容,只怕那只猛虎只会越长越壮,越来越猛,有朝一日猛虎出笼,试问这满朝文武又有谁能抵。”
    皇帝冷哼一声道:“只要朕在位一日,他便是猛虎也要卧着,你们少杞人忧天。”书仓网
    到了他这个年纪,却也不肯承认自己老了,没精力了。
    “陛下身体却是向来康健,可自从南地瘟疫之事,恭王殿下便落下了病根,府中也无子嗣……至于齐王……若那许家不姓许,或可再徐徐图之,可事实并非如此。”袁知恒语气激愤,随性将层用来粉饰太平的黑布给掀了。
    皇帝确实老了,不仅身体老了,这脑子也老了,变得多情变得优柔寡断,若他那怕还有年轻时候对付皇后家族的半分魄力,这许家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皇兄,请听臣弟一言,”裕王缓缓开口道:“你知道臣弟素日里很少理睬这些俗务,可寺里的那些大师们着实是可怜呐。臣弟年轻时候在外头杀伐征战,老了学皇兄的典范,也常去寺里参禅礼佛,总觉佛门圣地不容玷污,如今却没想到有人打主意打到佛爷的身上了,这可是大大的不详啊!”
    若说这世上有谁最了解这老皇帝,他的亲生弟弟裕王自然算得一个。
    “裕王的意思是……”皇帝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皇兄,人都说打江山不容易,可咱家老祖宗那会坐上这江山,那可是因缘际会,天时地利呀。”裕王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前朝皇帝子嗣稀少,无人为继,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在一众小心翼翼跪地的小辈中,瞧见一个在袖子里藏着鸟雀玩耍的,又见他模样俊俏问了几句脑子也算灵活,便指了指,就他了。这玩鸟少年便是他们的老祖宗,这皇位接的多少还靠了些颜值,总之是十分的顺顺利利。
    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所以说,这佛爷不可得罪啊!”裕王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罢了!”皇帝摆了摆手,叹了口气,也不惜的搭理那归唐两个胆大包天的,转头对袁知恒道:“既然你这般爱折腾,许家的事……便交由你办吧,我倒要看看你小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皇帝这句话说出口,众人皆是大喜。他们今日将这些证据呈现到御前,倒也没想逼皇帝当场就下令查办许家。毕竟许家树大根深,若是轻易拔除,说不准是要撼动国本!
    “臣,谨遵谕旨!”袁知恒郑重跪拜行礼,这事可非同寻常之事。
    四人出了御书房,归唐二人皆是难掩兴奋,他们没料到皇上竟将此事交由袁知恒去做,世人都知皇帝对袁知恒宠信有加,如今可见却是不假。有此基础,再加上他们兄弟六人同心,对付许家,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他们六人,可都非昔日的吴下阿蒙了!
    “哎,真是被你们害惨了!”裕王擦了擦汗,想了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总有种被袁知恒给拐骗了一样,本想做个闲散王爷,如今也被拖进了这事之中,当真是失策啊失策!
    “是裕王爷心怀天下,不忍见许氏之人只手遮天坑害百姓蒙蔽圣上,”袁知恒认真道:“若长此以往,许氏必然会成为第二个王莽。”
    “你倒敢说!”他这话将裕王爷惊了一个趔趄,哼哼道:“怕了你了怕了你了。”
    一边摇头,一边心里道:“怪不得他家里那俩小子对姓袁的这师父这般的回护喜欢呢,不对!他家那秘密,究竟是不是那俩小子给他透露出去的!?”
    这样想着,裕王爷立即便跟踩了脚的兔子似的,回去裕王府不由分说拿了藤条将两个不孝的儿子各抽了十几下,这方才解了郁闷。
    六月十九,观音菩萨诞日。
    点翠与南平郡主相约城郊的观音庵,诚心上香,祈佑家人安康,业障消散,佞臣早日伏法。
    袁府之中,“怀了三月身孕”的秦卿卿与身边的丫鬟道:“给皇贵妃娘娘去信,就说袁府一切正常……”
    想了想,嘴角弯起一丝嘲弄之意:“等等,将孙姨娘与府中护院有私,也写上……”
    “……”丫鬟惊讶半晌,终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低头写了起来。
    这些信件,自然是要先经过大人与夫人之手,才能传到许皇贵妃的手上的。
    这些日子里,小丫鬟是真正知道了这位夫人是多么的可怕,她人很少会踏足她们的院里,但是不管她们做什么小动作,耍什么小心机,她都能知晓。
    她又不会狠狠的处置她们,反叫人担惊受怕,那种未知的似钝刀子一样切割着人心,十分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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