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绿茶她香且软》正文卷第九十六章天道(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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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赐婚苏玉和季渊时,其实也是想找静一大师的,只是那时他不在京城。
    山中还有些许薄雾未曾消散,笼在男子的披风上,微润。
    为了避人耳目,季渊从后头的山门上去,早早的有个小僧立在那里等着了。“施主,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大师知道我要来?”
    “吱呀”,木门发出一声闷哼。小和尚一边为他引路,一边说,“师父只和小僧说,今天恐有贵客要登门来。要小僧在此等候贵客,旁的也没有细说了。”
    静一喜静,禅房外也是高大苍翠的古木,空气里,檀香和草木的清香交织在一起。
    让人自觉屏声静气,不敢高声语。
    “施主请。”小和尚侧身,似乎是止步于此。
    “有劳小师父。”
    小和尚念了句佛号,慢慢走开了。列战等人也在院外,不曾入内。
    “来了。”静一还是穿着那件有些发旧的袍服。
    季渊倒也不见外,自己给自己倒了盏茶。
    “你知道我要来。”
    “有心结的人自然会来。真正超然物外,倒也不必踏入这空门。”静一将白子落在棋盘上,笑了笑。
    “大师不妨直言。”季渊执起黑子,落了一个点。
    静一看了,眼神里迸发出光亮。“下得好。”
    “殿下的心结无非有两样,一样是红尘情事,一样是这天下苍生。”
    “何解?”
    “无解。断情绝念,人死魂归。或是,山崩地裂,改朝换代。”
    最后八个字,静一念的时候,心也在颤。
    季渊一时沉默了。
    静一为他续了盏茶水。
    “从前无解,倒也不是如今也无解。”
    “愿闻其详。”季渊一时也没了下棋的心思。
    “当日,老衲其实看了两名女子的命格,有一个女子,是凤命。”
    “是何人?”
    “如果不出变故,应当是殿下的未婚妻,苏家的姑娘。”
    “何为变故?”
    “殿下的命定之人,却不是那个身有凤命的女子。”
    若要成为真龙天子,就要舍弃挚爱。若不肯断绝情爱,就放弃那至尊权位。宿命如此。
    季渊没回话,看着澄黄的茶汤,一时看进去了。
    “殿下,是要至尊之位,还是命定之人?”
    季渊的思绪纷繁,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夏天,“太子哥哥,要吃糖么?”
    少女的笑颜恍惚还在昨日。
    他回过身来,茶汤已经没了热气。
    “一个断情绝念的君王,又如何做好君王呢?”季渊苦笑,“只是恐我身负罪孽,难以面对先祖。”
    静一双手合十,窥测天机,实乃损寿之举。实在是此番实有因果牵连。
    “若是我无道,这天下不要也罢,即便不让与他人恐怕也难守。”季渊沉声道,面上浮起一丝无奈,“可我兢兢业业,不敢愧对天下人。为何大师说,是宿命?”
    “殿下忠孝仁义。”静一叹了口气,“先帝爷若在世,也会满意的。”
    “大师?”季渊困惑道。
    “之前确实是一道无解难题。”静一微微一笑,“只是现在拥有凤命的却不是之前的苏家姑娘了。”
    “大师的意思是?”
    “霍姑娘贵不可言,之前一团迷雾,如今倒也逐渐真切起来了。”静一双手合十,“只是能不能做天下凤主,还看殿下。”
    “望大师指点迷津。”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
    静一看季渊在悟,“殿下想做什么,做就是了。但为天下人,不求浮名缠于身。”
    后两句,是曾经季渊和他对弈时说过的话。他慢慢从榻上起来,“老衲种的花要浇水了,殿下自便。”
    “多谢大师。”
    静一含笑离开,天道是什么,他悟了一生,行遍大江南北,也未参透其中玄妙。只是爱恨痴缠,追名逐利,也许还是逃不过善恶有报,因果轮回吧。
    佛不渡人人自渡。
    季渊在内室瞧那茶汤半晌,忽而笑了,一饮而尽,初始苦涩,余味回甘。
    男子畅快大笑,大步流星走出去,当年鲜衣怒马,但为天下人,不求浮名缠于身。
    “主子?”
    “叫户部尚书立刻来东宫见孤。”
    “是。”
    薄雾尽散,一山轻濛。
    日头渐渐出来了,晒得人头脑发昏,户部尚书景大人在这里等了一上午,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下来,没入严丝合缝的官服里,浸润了后背。
    “景大人。请。”
    “多谢。”景大人恐自己面容有碍,踉跄走了几步,从袖子里拿了块方巾出来,轻轻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将汗巾揣回去。
    “不知殿下……”他想问季渊心情如何,却又将话咽了回去。
    对着列战困惑的脸,景尚书解释道,“无事无事。”
    东宫的侍从嘴巴向来紧得很,轻易恐怕是不会告诉他的。只是景尚书心里实在是忐忑,朝廷拨的银子去哪儿了,这要他解释,哎。
    纠结间,忽然发觉已经到了。
    “景大人,殿下在里头等您。”
    “有劳。”
    “卑职不敢。”
    景尚书稳了稳心神,显得镇定从容得走进去。
    列战轻轻将门带上。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即便做了心理准备,景尚书的声音还是有些微不可察的紧张。
    季渊像是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得翻看着案牍。
    一时间只是寂静。
    那笔搁在笔架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也让景尚书心下一紧。
    “殿下。”
    “景大人,你吃过谷糠吗?”
    “臣,不曾尝过。”景尚书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开场白是这样的。
    “蜀地地龙出世,闹大饥荒,朝廷的赈灾款被别有用心的小人黑吃了。”季渊冷冷得说,“百姓没得吃,没得住,以谷糠充饥者已经算是好的了,受灾严重的,易子二食。”
    “景大人锦衣玉食,哪里知道前方百姓之苦?”
    “臣惶恐,臣……”景尚书将身子埋在地上,抖若筛糠。
    “臣……”不是他不想说,是官员的势力就像一张网,开罪了这个,就如同开罪了那个,各自盘根错节,互相打掩护。
    他今日说出这个人,明日一家老小恐怕就要被拨皮拆骨,生吞入腹啊!
    可是景尚书又抬头看了眼宛若杀神般的季渊,心里更是害怕,今日不说,恐怕也是一死,做官难,户部尚书更难啊。
    “景大人是有难言之隐?”
    “臣不敢。”
    “父皇下了罪己诏,皇祖母和母后以身作则,率领六宫节俭用度,减少开销。”季渊盯着他,“就连京城百姓,募捐者也众多。”
    “国库的钱,你们贪!皇家省下来的钱,你们贪!连百姓自发募捐的款项,你们还贪!”
    “国之蛀虫,大夏之贼!”
    “殿下!”景尚书伏地高呼,“臣绝不敢有此贼心啊。”
    “景大人敢以妻儿老小发誓,自己没有拿过一分一厘么?”
    “臣……臣……”景尚书敬畏鬼神,最小的孙子不过六岁,他,不敢。
    “你不肯说,孤也知道原因。”
    这些人啊,都烂在骨子里了,彼此通气,互相掩护。官官相护,贪污腐败!
    不过季渊原就不打算在这里将他们一锅端了,账要慢慢算才好。
    “今日他们能舍弃你,明日,就会相互舍弃。孤不急,孤等着。”
    总要把家产清点好,才好给你们抄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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