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规子规胡不归》正文第三十三章白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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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馆里所有的人都离开的时候,只有角落里那个少年仍然在饮酒吃饭。他喝一口酒,便会吃一口菜。仿佛要同时体会到酒和菜的味道。
    他摇了摇头,放下酒杯吃菜,很快又摇摇头,“不是这个味道。”
    少年一直不断的尝试,有时先放菜,有时先喝酒,但总是止不住的摇头,一直都达不到他满意的态度。
    他这种如入无人之境的态度令秦宁十分气恼,毕竟来说她是妖王之女,从来没被谁这么对待过。
    我与岩乐不同,我们只是好奇少年为什么要这样,岩乐先一步坐到少年的桌子上,“你为什么要把酒和菜一起放到嘴里?”
    少年道:“这酒很奇妙,先放酒还是先放菜,味道可是天差地别。”
    他说着将酒和菜同时放进嘴里,依然还是摇头。岩乐更好奇的道:“你为什么还是摇头?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叹了口气,“我曾在人间喝过一种酒,回味甘甜,清冽可口。酿酒的人已经不在人世,可她死前将酒的秘方送给我。这么多年,我已经尝试过无数次,可这酒的味道再也不是当初的。”
    少年将酒推到岩乐面前,“你要不要试试看!”
    见岩乐接过酒壶,少年笑道:“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愿意来问我的人。你是什么人?”
    岩乐喝了口酒,砸砸嘴,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就算你想尽办法,也没办法把我留在你这个酒馆里。”
    少年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他强大的灵力证明他说的话不假。雪女都没办法留住的人,妖族任谁都留不住。
    岩乐道:“你一直在武昌城,将这些食客留在你店里是为什么?”
    少年笑道:“原本我是不打算留下这些人的,但是这些人喝了我的酒,竟然说不如楚地的酒。我气不过,才将他们留在我店里。只有一日而已,过后我自会放人回去的。”
    “你留下这些人,只是因为他说嫌你的酒难喝?”
    少年点头,爽快笑道:“说这些凡夫俗子做甚?我叫白尧,你是什么人?”
    白尧?我嘟囔着这个名字,忽然就想到了白虎。我款款上前,想走近一些将这个少年的模样看的更清楚些。他的侧脸隐隐约约和白虎有些相似。我装作寻找岩乐,自然的坐在他身侧,大方的看着少年清秀又熟悉的脸庞。
    果然与白虎有七八分相似,能够拥有这么深厚灵力的我也不觉得奇怪。他看了看我,轻轻笑道:“你就是小人语吧!”
    我一怔,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白尧轻一笑,指了指我腕上的摄魂铃,“这摄魂铃是子母铃,如果你不是闻二哥的女儿,你走过来的时候这铃铛不会响。况且哥一直与我有书信往来,我早就知道闻二哥找回女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他又看岩乐,“这么说来,你就是岩乐啰?与我一般大的年纪,娶了个不过百岁的孩子。你可真是和你叔叔岩文一样的风流啊!”
    白尧话锋一转,笑道:“不过你这么大年纪只娶了一个,比起你叔叔还差远了。”
    岩乐不说话,被他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尧道:“你们一个尸族,一个妖族倒是相配。只是有些妖族非要和捉妖师在一起,岂不是可笑?”
    他话中所指的正是秦宁,秦宁哪里受得起这种气,正准备开口骂他,邑轻尘先将她拉住,“既然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也不会厚着脸皮待在这里,告辞。”
    邑轻尘适时的收手,他很清楚此时动手我和岩乐定会护着白尧,毕竟我素来都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
    目送邑轻尘和秦宁出去,我道:“为什么,你们这些妖族对秦宁都…”
    他们对秦宁谈不上厌恶,但也并不喜欢,与见到我时的敬相比对秦宁未免多了些嘲讽。
    白尧道:“其实我们妖族厌恶的不是这个小丫头,是她爹,自封万妖之王的秦鳌。这个秦鳌,趁着几位妖神都不插手妖族事务的时间,夺了妖主之位,让妖与神成了死敌。日月城曾是我们妖族重城,现在俨然成为禁地,都是秦鳌造成的。也怪不得旁人给他女儿脸色。”
    万妖之王的自私利己,我在临渊曾经见过,用妖族的鲜血来供给自己,这并不是一族之主该做出来的事情。
    白尧道:“一百年前,神族说得上名字的捉妖师尽数去了临渊,闻二哥也去了。若不是闻二哥相助,这些废物捉妖师除了邑轻尘,谁都出不来。”
    他突然一笑,“还有那个叫阿宁的小丫头,哥一定会把她带出来的。”
    听他所言,临渊之时,白虎一定在那里。如此说来,咸阳平南王府里,狼妖之死也不止是阿爹一人所为。
    他杀狼妖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姑娘。
    “我还真是不懂了,你和我哥都有上万岁了吧!怎么还喜欢这种小丫头!”
    他说话时一直看着我,又不忘往口中送了口酒。我道:“酿酒之人的心也很重要,当初秦宁酿的酒,现在也酿不出那个味道了。”
    白尧似乎陷入了一种沉思,他应该想到了那个酿酒的人,她应该是一个美艳的人族姑娘,否则也不会让白尧一直记到如今。
    岩乐道:“人族的寿命长的不过百年,他们酿的酒里包含一生的喜怒哀乐。不是我们可以做到的。”
    喜怒哀乐,人间常态。但,喜悦喜的只是那些事,惧怕的,伤心的,也只是那些有限的。时间一久,这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被淡化了,渐渐再也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你心里的执念太深,所以你的酒是苦的,入口太涩。”岩乐举着酒杯,淡淡道:“可惜,我没有你这种等候爱人归来的心境,邑轻尘或许更能体会这酒的意思吧!”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尧道:“能知道我的执念,也不枉你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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