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爱散》白家有女初长成第一百二十七章祝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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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辖县与京城毗邻,算是距离京城最近的县城。天玺朝历代实行州县制,统共有十八州,十八州下面各自直辖五个县,势力均衡互不干涉。唯独夏辖县与众不同,它不隶属于任何一州郡,而是交由京城直隶。故而这里民生富饶,繁华之景几乎不落于京城。
    夏辖县腹地有一家客栈,堪称县里最好的落脚所,住店的客人非官即富,寻常百姓压根住不起。
    店小二今日格外红光满面,看见两位年轻客人入内,忙不迭甩着手中的毛巾迎上前。
    白衣胜雪人比花娇的少女明朗一笑:“小二,要两间上房。”
    店小二顿时为难道:“这……客官有所不知,今儿几间上房皆满了,不如你们去别家瞅瞅?”
    少女闻言踌躇起来,侧目看向身畔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轻声提醒:“这家是夏辖县最好的客栈,况且事先和他们约定的会面地点也是这儿。”
    店小二堆起笑容,不无自豪地说:“姑娘您所言不虚,咱家确实是县里排头号的客栈。这不从江南来的大富商祝家公子小姐今儿路过此地也来下榻,那祝公子出手阔绰直接包了几间上房。”
    祝公子?
    少女眼眸一亮,倏忽间莞尔,迫不及待地问:“请问你说的祝公子现在何处?”
    不待店小二开口回答,从不远处已经传来清亮的嗓音:“小莞,你竟然在此。”那声音充满意外之喜。
    店小二回首瞧见翩翩走来的素衣男子,连忙殷勤地陪笑:“哎呦祝公子,您和他们认识?”
    “祝大哥!”少女欢脱地跑上前,环腰抱住面如冠玉身姿俊挺的祝彦清,阔别重逢自然欣喜激动。
    大庭广众之下,祝彦清任由她抱着,伸手轻抚她的后背,眼里洋溢的喜悦不亚于她。等她撒开手,他才温声对她解释:“陛下选秀在即,我护送霖玉进京待选,唯恐有人无意冲撞,于是包了这家客栈所有的上房。如今既是你要住,只管安心住下。”
    “我要两间!”说着,她竖起两根手指。
    白沐莞自小不拘俗礼,见到祝彦清一时情难自控投怀送抱,丝毫没顾及这般亲昵举止有何不妥。落在旁人眼中可就未必了。
    譬如被晾在一旁的宇文晔以折扇敲击手掌,不愉地皱了皱剑眉,似笑非笑道:“早有耳闻我朝第一富商祝家少主,今日得见足下霁月风清气度不俗,不太像那些铜钱味沾身的商贾人士。”
    表面夸赞,实则暗讽。白沐莞听出不对劲暗自好笑,意识到她方才逾礼的举动,令太子殿下不高兴了。
    祝彦清眸光微转看向宇文晔,只消一眼便猜出对方身份,当下拱了拱手言语恭敬:“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展开折扇,某人不冷不热回答:“我姓夜,名阳。”
    祝彦清的眉头不留痕迹地蹙起,很快又微笑着舒展:“夜公子请,还望您赏脸随祝某去屋中一叙。”
    宇文晔倒没有拂面子,略一点头习惯性走在前面,白沐莞和祝彦清四目对视,刻意慢上两步随其身后。
    待到了屋内,祝彦清二话没说掀袍跪地,向宇文晔行国礼叩拜:“草民祝彦清拜见太子殿下。方才人多眼杂唯恐暴露殿下身份引来不便,故而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白沐莞眨了眨大眼睛,狐疑问:“据我所知,祝大哥从没见过殿下,你如何得知他正是太子?”
    “殿下的名讳是日字旁,日代表太阳,殿下又自称姓夜,夜谐音晔。”祝彦清勾起淡色的唇,耐心解答她。
    宇文晔敛着不愉反驳道:“在我开口之前,你就已经猜出我的身份。”
    否则,富可敌国的祝家少主怎会轻易向人拱手施礼?
    “您虽未着蟒袍华裳,然而丰神俊朗贵气天成,非寻常人可及。再者祝某略有耳闻小莞此次随太子殿下远赴苏州,即便您未摆仪仗身边没有侍卫,看见小莞也能猜到您的身份。”祝彦清一口一声小莞喊得亲热不忌讳,没留心宇文晔的神色并没因为他这番话而好转,相反阴沉了几分。
    白沐莞看在眼底连忙打圆场,认真叮嘱道:“祝大哥猜得极对,不过殿下微服出巡,希望你能保密此事,切不可宣扬。”
    祝彦清点头应下。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缓缓推开,一袭青衣的妙龄女子莲步而入。来人身穿天青色镶银边柳叶罗裙,用碧玉珠钗绾起乌发,白皙容颜配一双翦水秋瞳,眼波潋滟,望之令人顿生好感。
    望着屋内两张陌生脸孔,她有些怔住发蒙,一时手足无措略有惶恐。祝彦清见状,轻声斥责:“玉儿,太子殿下在此,还不快依礼参拜。”
    “小女子祝氏霖玉不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话音未落,人已经盈盈下拜。
    宇文晔淡然扫视面前玲珑淑丽的祝霖玉,心想这次选秀此女必会入宫,下意识客气几分:“祝姑娘无需多礼,快些平身。”
    祝霖玉先谢了恩才起身退到她兄长身后,一举一动不逊于京城的官宦闺秀。她虽是商贾出生,教养礼仪却学得不错。
    饶是如此,祝彦清仍垂首谦虚道:“舍妹自幼娇养于深闺,没见过什么世面,倘若她言行不合礼数之处还请殿下莫怪。”
    宇文晔摆了摆手,示意无妨。
    “此屋为这家客栈最大也最敞亮的上房,祝某应让给殿下,至于小莞便住到舍妹的房间,不知你们看可好?”祝彦清无愧江湖中人最为佩服的富商少主,三言两语让出房间既不失礼数,言语中又无刻意谄媚之嫌。
    宇文晔自当领受,散去心头的不快,眉眼不再显冷厉,唇畔笑容和煦:“祝公子有心了。”
    白沐莞顺势接过话茬:“祝大哥将客栈最好的上房让给殿下合情合理,至于我不用霸占祝姑娘的房间,随意挑一间干净的住。”
    “这怎么能行?”祝彦清一时情急,脱口而出才知不妥。自打今天看见白沐莞开始,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移开片刻。
    “有何不行?祝姑娘进京是为了待选天子嫔妃,路途辛苦焉能再受委屈?”白沐莞走到祝霖玉跟前默契得双手交握,只听见她继续说,“当日漠北将士断粮,家父一筹莫展,朝廷征收的粮草来不及送到,多亏祝大哥不远千里奔赴边疆无偿送粮,解了燃眉之急。此情此恩,沐莞没齿难忘!今日终于得见祝姑娘,我待你之心犹如姐妹,见面之间何必客套?”
    祝霖玉深以为然:“听说你救过我兄长性命,是我们祝家的恩人呢。不如我们同住一屋抵足而眠?正好说些闺房私语。”
    “我也正有此意。”白沐莞笑容真切,心中暗自惋惜叹然。
    这个祝家小姐心思单纯,对人毫无防范。这般纯良少女一旦踏足后宫,无论得宠与否,恐怕难有善终。
    虽然她和祝彦清熟络,对于他妹妹祝霖玉,她们今日是初见。可能因为同是女子,可能碍于祝彦清的缘故,她颇为怜惜眼前笑颜如花的祝霖玉。兴许下次再相逢时她已经难展欢颜,虽然无法帮到她,总归唏嘘不已。
    祝家兄妹在屋中待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告辞退去。他们走后,宇文晔故意冷冷瞥了白沐莞几眼,接着对她采取置之不理的冷漠态度。
    少女拎起梨花木圆桌上的精致小茶壶倒了一盅递给他,嫣然笑言:“天干物燥,殿下喝口茶润润嗓子。”
    宇文晔接过茶盅重重搁到桌上发出砰然声响,眸中冷意逼人,难得朝她发怒:“你称他‘祝大哥’,唤我为殿下?试问你究竟在琢磨什么?”
    原来是因为一个称呼置气!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堂堂一国储君,还有为此拈酸吃醋的时候?白沐莞忍住笑意坐到他身边,一下一下替他抚着心口,放柔了语气:“一个称谓而已,你是我最亲近的晔哥,旁人永远难以比拟。你何苦生气,等下胸口又该作痛。”
    耳畔有她轻言软语几句,他再愤懑也消了气,仍板着脸问:“你和祝彦清何时相识?是什么关系?听来像是生死之交的样子,怪瘆人的,还不快速速招来!”
    白沐莞彻底忍不住笑出声,他佯怒的模样着实可笑又可爱,他不自知,却惹得她笑够了一阵才娓娓道来。
    听罢她讲完关于祝彦清的种种善举,宇文晔对此人的印象大为改观,不禁坦然笑赞:“真想不到世间还有良善的商人,早知这些我该对他礼贤下士。”
    白沐莞口干舌燥,端起茶盅仰头饮尽,末了又说:“礼贤下士不必了,总之我和祝大哥虽说情谊深厚却非男女之情,你无需多心。”
    “凭他妹妹的姿容入选不成问题,端看父皇给的名位高低。”宇文晔想了想问,“莞莞有没有觉得他们兄妹生得并不肖似?”
    一个文雅俊朗素衣难掩气度,一个秀雅温柔自有江南少女风范。白沐莞凝眸沉思未发觉不妥,故而道:“虽说一母同胞却非孪生,眉眼不太肖似也属正常。”
    宇文晔压下心底模糊而可疑的念头,淡淡一笑:“没什么。”
    他也说不清楚原因,也许是传说中的直觉,他莫名觉得祝家兄妹并非亲生。尽管这个念头世人难以置信,众人都知富甲天下的祝家唯有这双儿女,儿才女貌远近闻名。罢了,他们是不是亲兄妹也用不着他这个太子操心烦神。
    白沐莞更没放在心上,随口玩笑说:“我也没见过他们的爹娘,兴许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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