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生存法则》73法则之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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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往,姜家人对我的印象,便只是寡言少语,清冷安静。
    似乎是所有人皆不承想,五姑娘做了姨娘以后,倒是把书香门第的岚公子勾得迷了心窍,全不顾那些个祖宗礼法,活脱脱一副色令智昏的模样。
    看着一路上避犹不及的姜家众人,我扭脸深埋进岚棠胸前,早忘了刚刚跌倒牵出的一身伤痛。
    若是岚棠他抱我行过这姜家大半个宅院的事,落入了岚尚书的耳中,他老人家指不定要对我再厌恶上三分……
    “可还能撑得住?是请冯千夙直接过来,还是叫他去我那跨院里等?”
    岚棠倒是丝毫不在乎姜家人投向他的目光,只耐心极好地低声问我,要不要立刻延医。
    “怎好什么事都牵累到冯千夙呢?妾身只是受皮肉伤,断不必烦他这一遭。”
    “受皮肉伤?这一摔如若伤及你腹中孩子,你当如何?当初在岚家宗祠你险些小产,何其有幸不曾伤及己身。若我时时皆要担心这孩子反伤于你,便争是不要这逆子也罢!”
    “孩子无辜,莫教他听去你这些气话。”
    环于岚棠颈上的手臂再收紧些,我因为无处可避,只得缩在他怀里,好生劝他。
    “说到底是我不对,明明快要做娘亲了,却行止失宜,结果便自食苦果不说,还险些连累骨肉,又还害你惊忧。待会儿若见了二十姨娘,她定会同你一道数落我呢……”
    说到这里,我却隐隐含泪,心底里酸涩苦楚。
    岚棠知我眼下惦念于她,虽未言语宽慰,却径自加快了步子,朝二十房行去。
    快要到院门时,我瞧见围栏下蜷缩着一个身影。那人半蹲于地上,头埋在臂弯之内,瑟瑟打抖。
    二十房是个极为简陋的小院,栅栏低矮,门板破旧。此时院门上拴着一把乌铁重锁,无人得进,岚棠只好暂且将我放下。
    我勉强挪步,借由岚棠搀扶,缓缓走到那娇小的身影之前。
    那蹲在地上的女子,半晌后方才察觉有人靠近。
    她抬起脸,辨认许久,终是认出了我。
    “小姐……?”
    蛐蛐儿仍按照从前的称呼叫我。
    若在平常,她这样做是极不合规矩的。可这姑娘脸颊上泛着潮红,目中无丝毫清明,声音亦破碎低哑,全然是重病之态。
    她既如此,我自然无心苛责。
    “蛐蛐儿,你怎么会在外面?姨娘她呢?她如今可还安好?”
    “小姐……奴婢没有偷什么不明不白的汉子,二十姨娘她更没有对不起过老爷。奴婢……奴婢好冷,府里人全都不肯给奴婢一口吃的……二十姨娘她断了双腿,院子又被大夫人给锁住了,奴婢找不到大夫过来……好热,奴婢身上好热……”
    蛐蛐儿明明在冷得发抖,却又在颠倒无序的话语之间,不断撕扯着身上既脏且皱的衣服。
    我按住她胡乱摸索着裙带的手,令她不至于衣不蔽体。回头看看岚棠,他对我无奈摇头,我亦心中知晓,这姑娘早已经烧糊涂了,又恐怕身子里还有些下作不堪的药。
    门既然由姜夫人锁住,便一定是依照了内院里的规矩。捉奸捉双则沉塘,捉不到奸夫,女子便杖责、禁闭。
    蛐蛐儿说她并未与男人私通,一身春情却作不了假。有人欲陷害于她,得了发落的却是母亲,无论设局者本意如何,矛头直指向二十房倒是毋庸置疑的。
    母亲得不到医治不说,蛐蛐儿被丢到院门外面,甚至连吃食也无。府里面做得这番上下一心、众人推墙的模样,无论是姜家夫人抑或门僮、厨娘,还不是皆瞧准了家主姜白月的脸色?
    “姜姨娘……你过来。”
    不远处围栏之内,有女声低低唤我。
    “二十姨娘?”
    我越过低矮的围栏朝院内望,竟然是母亲以手撑地,拖残躯向我爬来。
    她因受杖刑,断了双腿,明明应该在床榻上好生休养,应由我与蛐蛐儿悉心照料。可她如今反倒要独自爬行着穿过院子,才能够隔着破败陈旧的栅栏见我一面。
    “我去求大夫人,求她把这院门上的锁头打开……我去求姜白月,求他放过你与蛐蛐儿一马……他要杀要剐,要以一命换一命,便统统冲着我来!我去将自己的命还给他、还给姜六……只要他肯不再诛我的心,只要他能不再继续恨我,我哪怕现在去死——”
    泣诉被人打断,低沉磁性的男声懒懒响起。
    “你肚子里,听说是怀着一个。以一抵二的生意,我姜白月稳赚不赔。”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白月已然来到了院门之前。他一脚踢开挡在他路上的蛐蛐儿,踱至我的面前,嘴角含笑地垂首凝视住我的小腹。
    一尸两命,说在他姜阎王的口中,也不过是桩值得做的生意。
    我退后一步,以衣袖遮掩住微隆的腹,隔绝开他冷腻如蛇芯般的目光。
    扭伤的脚踝处痛得麻木,我一时不稳,踉跄坠地。断不曾料到的是,姜白月竟然疾疾伸手,欲拉住我的衣袖。
    我与他,皆一时怔愣无言。
    仰起头,我跪坐在栏边泥土里,失魂落魄地遥遥望他。
    泪水纷落,模糊了他斜飞的眉宇、薄削的双唇。
    “三哥哥……”
    我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带着哭腔的哀哀嘤咛脱口,我才猛然间惊醒过来,他不是那个在我摔倒之时,会弯下身将我扶起的温雅少年。面前人早已经出落为清俊公子,亦早已经与我反目成仇。
    尽管如此,姜白月在我出言相唤之际,却几不可察地缩了眸瞳。
    转瞬之间的情绪太过难辨,他却定然因我此一唤,不再怔愣出神。
    几乎是带着无尽的嫌恶与憎恨,姜白月俯下了身。
    避过岚棠,他将头缓缓地凑过来,在我另一侧的耳畔悄声笑起。
    “听说,他将你宝贝得紧。我若是在这里碰了你,他还会不会宠你如初呢?”
    瞠大了双眼,我不敢置信地瞪住极致冷静亦极致疯狂的姜白月,泪珠如豆滚落,哑然失声。
    此刻岚棠同我,尚还有几步之遥。
    姜白月蹲身半跪下来,平视于我,蓦地扯下了我覆面的那片薄纱。
    “似乎,这张脸更美了呢……”
    姜白月捏住我的下颌,似品评器物般朝我细细端详。
    “在府里面这些年,我一直不屑瞧你。被别的男人滋润着,你比起六妹死时,又诱人了许多。”
    我僵坐在原地,惧怕到浑身颤抖,又分毫不得闪躲。
    姜白月的唇,一点一点地迫近于我,缓慢而又坚定,噙着如同十殿阎君的冰冷笑意。
    泪流汩汩,不得止息,我甚至无法掩耳盗铃般闭上双目,唯能够悲哀而绝望地凝视向他。
    紧捏住我下颌的手指,便在两唇堪堪相接之际,失了劲力。
    青霜薄雪般的幽冷气息,扑上面颊。
    他终是未吻在我的双唇。
    那两片薄若刀削的淡色唇瓣,落在腮边泪上,吮去了我数不尽的凄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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