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逝去的你》梧桐落第二十七章双姝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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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筠晶亮的眼望着他,他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为情,倒不是因为羞怯,只是她觉得自己的眼太浑浊,遇到这般纯净的目光时有些自惭形秽。是的,纷俗的尘世早已给他的心灵蒙生了尘埃,他唯恐自己的神色被学了个不好,于是又展望出去,不再看她。她倒也同她说的那样乖巧,没有在他怀中不安地扭动,这小妮子还算得上是有个好脾性。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三婶就叫着他们回屋吃饭了,饭菜并非大鱼大肉,只借着他带来的食材再添上几样小菜,那正是园中小地里的产物。一支长锄正嵌在松软的泥土里,想来是有未完成的劳作。
    “阿宁啊,不是我说你,你应该是知道我家的钥匙放到哪里的,早些进屋也不至于吹冷风,你三叔那德性十多年都没改,就爱在窗台边放上一只臭鞋,然后把钥匙塞在里面。下次来的时候不必这样等,直接进门就是了,把这里当自己家,你,我还是放心的…”三婶说得实诚,她也真真是将一宁当作自己的孩子,在她没得靖筠的日子里,她的对于小辈的爱护真当是全然放在他身上的,就算如今这种情感也丝毫不改,只是如今她思虑得更多,倒没别的心力来关怀。
    “玉华啊,你也不要见外,也把这里当自己家,我家那口子和你父亲的交情你也知道,有什么难处就跟兰姨说,要是哪天来市里没地方住,就到兰姨这里来,兰姨任何时候都欢迎你,靖筠也很喜欢你来…”靖筠听得倒也害了羞,红着脸蛋低埋进手中的碗开始大口的刨饭,他与玉华倒只得唯诺着,似乎难以招架三婶的热情。
    三巡五味,倒也乏困些许,三婶抱着靖筠走入内室,他也告了别,正往医院的路走去。
    “玉华,可要看着阿宁,路上走慢点,车多…”三婶的声音绕过小亭,清晰的传到他们的耳中,他诧异道这回声的效果,只当是幽深的缘故,于是并未扯着喉咙回道,“不用的,我还要看着她呢!”玉华并未答应,只觉得好笑,他的性子倒还是这般,时不时恢复些欢脱的孩子个性。
    车子正如三婶说的一般堵,眼前是黑压的钢铁长城,以及如蚁般密集但无章的行人,他伏在天桥的扶栏上远望着,沉闷的气氛压抑着他的心。医院里自是没有淡季,在这交替多变的天气里,生病的人反而更多,头疼脑热的并非小事,有许多人不愿简单地就诊,于是便汇起长龙。他那可怜的母亲正躺在一处僻静所在呢,这些日子里,倒没有多余钱来住干洁的病房,只在矮楼里和几个病友寒暄着重复不知多少次的话题。
    他大姐正和前来探望的小护士交谈着在阶口,并没有发现前来的两人,她正做着塞红包的举动,那小护士推搡着并未接受,只说着医院规定什么的,语气倒也略缓和平静,似乎她已历过相似的情景,懂得如何拒绝着患者家人的好意。
    他不能出声,只得默然地观察着到结局,因为他去后的形势必然更复杂,而他也很难从中理出像样的说法,只是他情绪难定,到浓时竟捏得玉华吃痛,促短的叫声清晰传入还专心的两人。
    “阿宁,你什么时候到的呀,怎么不通知姐姐…”她收敛着,努力恢复平静的表情,将那红包背入身后。那护士得了机会,说上几句就风火着离开了,他并无心思去责难,只是他生来的正义感此刻都消无了,只应了句,“大姐,我们刚到,我先去看妈,你招呼玉华吧,你们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应该有许多话讲,我就不打扰你们叙旧了。”
    “好,姐听你的,快进屋去,最里面的最右边的那间就是,你可得看着点走路,光线不好…”他当然没有听完大姐的话,直顾着向内走去。
    楼道里住着不少的人,甚至有将铁床占着的存在,但他们并不吵闹,只是低声轻语着相慰,说着些将来的事,他盯着地上四处的痰盂盆子,唯恐不小心给碰翻了,经过一番迂回,不久之后他终于到达母亲的居所。
    房门并未关紧,透着些消毒水的味道,白炽灯依旧散发着光热,温暖着黑黢黢的空间,床上躺着一位半醒的老人,那正是他的母亲。母亲老了,她的头发已灰了大半,三色参差着让他心里十分的痛苦,他取下手中的饭盒,将其拆分,放在床边的柜上,“妈,起来吃饭了…”他抓着母亲瘦弱的手臂晃动着。
    颤动的眼角边淌出滴浑黄的泪,她瞥过眼,侧过身来,好半响才说话,“宁儿啊,你来了,让妈看看可见瘦了…”她右手正扎针输着液,只好用另一只更黑更瘦的手来抚摸他的头,那手显然是被扎坏了,肿得老高,他的心更加酸涩。但他忍着没有哭出,只说道,“妈,都打午了,该吃饭了,我给你带的老家的土鸡炖的汤,你今天可得多吃点,这是我亲自做的。”
    “好,我多吃点,让我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进步,将来能不能讨到媳妇。”母亲竟打起了精神,给他开起了玩笑,平日里的他是绝不会接茬这话题的,一直会说,还早着,今天他却说道,“您尝尝就知道了,你儿子可没您说得那般不堪,媳妇还是找得到的。”“如此说,我也就开心了,只是不知那天有多久,我还看不看得到。”“看得到,看得到,等您好了,等我将学业完成,再过个几年,我亲自把她领回来给你瞧瞧…”母亲越说越高兴,竟连咳嗽声都没发出,要是她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此刻定会用手比划着来显示她的欣喜,可如今的她却也只能掂起汤勺,受着儿子的伺候。
    “妈,您就别操心了,这些事情还没个准呢,你儿子又不是先知,又不能预测未来…”他实在受不得母亲的审问,以此辞推脱着结束话题,他见母亲高兴,虽有些许烦闷也耐着性子坐在床边陪她唠嗑,但她所问的皆是家中乡里的情况,无论是鸡鸭牲畜,或是结席办宴都问了个便,倒令他哭笑不得。他和母亲聊得正火,也没发现门前立着个汗涔涔的女子。
    “顾芳,啊,你站门口多久了,快进来坐!”他本想叫着亲切些的称呼,然而母亲在侧,让他不得不有所顾忌,因他还不远曝露出自己的情感,只得以折中的热情问候。
    只见顾芳穿着一身黑红格子的小袄并着长裤,扎着一束中辫,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他将篮子放在床柜上,从床下抽出一条小凳坐了下来。
    “梅姨,我又来看你了,我给你带了果篮,这可不是摊贩弄的,是我亲自挑的哟,我等会儿剥给你吃。”
    “唉,梅姨心领了,等会儿我让这臭小子剥,你先歇歇气,肯定是累坏了吧,瞧你这满脸的汗,擦擦吧,我那条手绢子就放在柜里的包,你自己拿吧。”
    “嗯,谢谢梅姨!”
    “梅姨还得谢谢你能来看我,你要是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我自己还有两条。”
    “那怎么好呢意思呢,我…”她还欲拒绝,就被母亲打断了话。
    “我听过一句话,叫做‘长者赐,不敢辞’,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你收下吧,就当梅姨给你的谢礼吧,这几日多谢你的照顾了,阿宁啊,你就陪小芳玩会儿吧,我得睡了,这人一上了年纪就容易困。”
    “好的,我这就带她出去透透气!”他也当了许久的木头桩子,当母亲提到他时,就像突然被老师点名提问一样,惊吓之余还有些亢奋。
    他俩默契地起身走到门口,而后同声相询,但终究是顾芳占得了先机,“阿宁哥,你瘦了耶,这几个月你还好吧,不要想太多事情哦,不然会变老的!”“啊!我哪里有瘦,这几日吃的这么好,我还担心胖了呢!”他又捏着自己的脸蛋故作深思。“都说相思令人老,看来你是变着花样在夸自己呢!”
    “好啦,人家哪有夸自己,只是你想得多了而已。”她的脸略微一红,闪过一瞬的娇羞。
    “嗯,听说你还有位青梅竹马呢,还不带我去见见她么,我可要见见这位被唐萍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女子呢,我好学习学习嘛!”他略微的吃惊,这经楼的出口是唯一,听她的说法似乎还未打过照面。
    “玉华姐姐,你好!我是顾芳,顾城的顾,芬芳的芳!”她边说着,双手牵动着玉华见礼。
    “你好,顾芳!我是舒玉华,舒适的舒,美玉的玉,中华的华!”她也即刻开始了热烈的回应。
    见得气氛不宜的唐萍突然给一宁使了个询问的眼色,而后转身隐没于黑暗的楼道,他打了一个寒噤,似乎预想到即将来临的盘查,不过他还是得让着眼前的这两位,他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的输赢,只得静立一旁,等待着传唤。
    这倒也不是无能的体现,如果说你看见两位女子正在讨论甚至吵架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有任何的言语干预,不然你将会面临着多方的攻责,这种后果是任何人都不想经受的。
    于是,他看着原本应属陌生的两人,突然之间建立起友谊的桥梁,又亲密的拉着小手,展颜欢笑着。他仍然不能够理解这种剧烈的化学反应,他想着,就算是他所熟悉的两人也万不该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可事实告诉他,这比一见钟情还来得玄乎。
    “阿宁哥,走啦,快带我们出去转转,今天你可要当向导哦!”顾芳朝他挤了挤眼睛。
    “阿宁哥,今天可得谢谢你,让我又多了一个好朋友,我很开心!”玉华果如她所说的高兴,眉眼都洋溢着辛福的滋味。
    她也是孤独久了罢,他想着玉华在外的情景,在脑中闪过各色的剧情,一刹间,他予玉华的怜爱又多了些,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好,今天我就带你们去转玉壶园,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全包了,玩得开心就行!”他心头一松,放出句豪言壮语。
    “好哦,可是你说的!”顾芳狡黠地窃笑,搂着又撞了下玉华的腰,她还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啊!不用,不用!”玉华使劲地摇着头,分明是要自给自足的意思。
    “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便不后悔,我就不信你们两丫头,还能把我吃穷了?哼哼!”他回应着顾芳的挑衅,摆出了一副阔佬的样子。
    “好哇,冰糖葫芦我要五串!”顾芳比出一掌之数,开始要价,“小玉,你吃得了几串?”她转头低声问道。“一串,我吃一串就好…”玉华的声音比她还小。
    “好,我们一共要八串!你看行不?”
    “我觉得八串还少了,我们买一树,自己想吃几串拿几串,剩的就卖出去,要是实在卖不出去,就送给小朋友们吃,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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