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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府中唯一的孩子,时常寻着各色玩意儿逗弄我。
日子是简单而醇厚的,有时随着他去私塾里与夫子学几句诗,有时去莲池深处摘荷蓬,有时会让他牵着自己爬上屋顶看星光,有时甚至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庭院里,看云卷云舒。
因着父亲寿辰,我被接回家中,以为自己还会回燕王府,所以连与他道别也没有。在他还未晨起之时,我心里计算着要给他做的荷包和锦带,满心欢喜迎着漫天霞光回了家。
不过多久,辛姨娘被扶正,我开始唤她娘亲。天圣一年,新帝登基,太后执政,燕王归隐于山间,辛姨娘再也不带我去王府。
天圣二年,我以嫡女身份往宫中请安,倾盆大雨中与他略略照面。我站在廊芜下,他从烟雨中疾奔而来,问我有没有纸伞。
我笑道:“赵庆,你还记得我么?”他撇嘴道:“吕尚坠,你去年偷偷儿离去,我还生着气呢。”我将唯一的伞递给他,道:“你拿去吧。”
他略一沉吟,问:“那你自己怎么办?”我道:“无碍,我等雨停了再走。”他道了谢,顾不得什么,撑开伞去了。后来,我淋着雨出的宫。
天圣三年,辛姨娘的女儿吕七七取代我的位置,以嫡女之尊出入。我从此再未踏出府门半步,终日在深闺中寥寥度日。生辰时,他遣人送了半盒子糕点来,却并未传话。
我欣喜不已。
天圣四年,我大病,七七在一侧伺候我,欢喜的说起宫中的皇帝,乐丰楼的分茶表演,还有,蹴鞠场上的清河郡王。她说,太后下旨封燕王之子赵庆为清河郡王。她还问:“你见过赵庆吗?”我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心里沉下去半分,才笑了笑,轻轻摇头。
天圣五年,连日阴雨连绵,父亲腿疾发作,我搬至前院亲身伺候汤药。一日午后,父亲吃了药才刚刚歇息,我坐在廊下与丫头打穗子,因缺了几色丝线,又怕旁人不知我所需,便亲自回内院拿。才行至花园斜径处,却见有人从假山后面转出来,我心里乍然一惊。
却是他。他依旧一身朱红锦袍,束白玉发冠,肩宽腿长,俊朗温和。他已经比我高出许多,面容也愈加威严笃定,一双透亮的眸子似无波黑渊,使人捉摸不透。
时隔经年,我还是能一眼认出他。
我侧身请安,强耐着心惊道:“清河郡王万福。”他背着手,点点头,道:“勿需多礼。”沉寂片刻,他从容退至假山旁侧,淡淡道:“吕娘子先行。”
天圣六年,帝后大婚,我在出入东华门之时,隔着马车帘幕与他匆匆一瞥。
自此后,我与他失去了所有的关联。
七七性子轻狂,喜欢四处游玩,父亲也不甚管她,由着她胡闹。她待我也算有几分真心实意,常常往城中买些好玩意儿给我解闷。一日,鹅毛大雪铺天盖地,七七拿着几壶青梅酒来,朝我笑道:“姊姊,咱们吃贴锅喝酒。”
丫头们麻利的煮了贴锅,呈上薄如丝绸般的肉片,及各色时节鲜蔬。酒至半酣,她有些微醉,倚在我肩上,又哭又笑,道:“他怎么可以如此,竟然喜欢自己的妹妹…”我问:“他是谁?”七七歪着头,忽然痛哭起来。
天圣九年春,太后忽然下旨赐婚,将我许配给清河郡王。接旨那日,我如踩在五彩云端之上,飘飘浮浮,恍若是在梦中。七七不知何故,再也不与我说话,连素日送给她的节礼,也被她悉数用木箱装了,遣人送了来。
秋天,父亲为我举办及笄礼,乳母将我满头的青丝绾成双髻,斜斜插着母亲留与我的镶宝素银簪子,日日勤练女红,更加闭门不出,半步不迈。
明道一年七夕后,我头戴发冠,身穿凤服,坐着八抬大轿,进了燕王府。自那一年离开,已是整整十年。我的嫁妆不多,却有一箱子的荷包,方形、圆形、双叶形、蝴蝶形…针脚细密,线线脉络分明。他挑来捡去,笑道:“我这辈子用的荷包也够了。”
他待我极好,成婚多年,连重话也不曾说一句。其实,我也隐隐知晓,他心里一直有旁人,可是只要他不说,我就绝不会问。
因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留在他身侧的,只有我。
世上没有什么能抵得过时间与陪伴。
番外2:一丝一毫都不曾属于自己
因是仲夏天气,天烤地炙,热浪扑人。屋中用白釉嫦娥奔月图案大瓷缸装着大块冬时藏于地窖的砖冰,如初冬时晨起的雾,丝丝缕缕的散着寒气。四周笼着青纱湘帘,遥遥朝外望去,日落西垂,夕阳斜斜洒在台阶上,映得几簇嫩白的牡丹如绯如霞。
许是中暑了,眼前发昏,脑子里突突的响,她强捱着起了身,趿鞋往外走,喊道:“翠竹?”躲在廊阴处绣花的翠竹连忙搁下针线,应道:“主母,有何吩咐?”说着,已经行至外屋,立在菀白眼前。
菀白道:“我太阳穴抽得疼,你去煮几味清热解毒的汤饮。”
翠竹一身利索的碧色紧袖长裙,皱眉道:“要不要奴婢去请大夫来瞧瞧?”
菀白抚着头,直往庭中去,道:“不必,也不是大病,熬一熬就好了。”虽已近戌时,但夏日苦长,阳光犹烈。屋里盛着寒冰,凉沁沁的,帘子一掀,被外面的热气一扑,菀白只觉闷得发慌,越发喘不过气,跌坐在门前的藤椅上,半天都回不得神。
刘从广今儿无事,早早就下值出宫。想着过两日是子非生辰,就几步行至二院,想跟菀白说一声。廊房的婆子见了老爷,都连忙福身请安,又遣了丫头一灰溜的往里通传。
小丫头并不进屋,只站在廊下,轻声唤道:“翠竹娘子。”
翠竹几步走到外屋,神情间蕴含凛冽之色,问:“什么事?”
小丫头道:“老爷来了。”翠竹抬头往庭院尽头望去,果见有青衫长身的男子款款而来,她连忙行至里屋,扶起菀白道:“主母,老爷来了。”
菀白顾不得头昏目眩,扶着翠竹行至阶梯下相迎。他走得极快,身后是漫天半卷半舒的晚霞,姹紫嫣红似的,比那旁处开得粉白堆簇的紫薇花还要绚丽。三五只灰色的雀鸟扑腾着翅膀朝天而上,叽叽喳喳,衬得四周愈发寂寥安静。
自新妾入府,他已经有半年未踏足二院。
她许久不见他,又神思缱倦,竟有些恍惚,如梦如幻。从广看了她一眼,直往里屋去,见瓷缸中的冰已化开,冷意全无,便问:“天日暑热,多用些冰也无妨。”
菀白道:“头有些发晕,就没使人添冰。”
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模样,从广也知是自己冷落了她。一想,心里也有几分愧疚。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神思若定,垂首沉吟。
他的手温温润润的,轻柔的握住她的手腕,菀白脸颊飞红,竟像芳心初动的小娘子一般,心眼儿突突直跳。他的袖袍间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清香,她知道是那个女人的味道。可她一点也生不起厌,因为那味道沾染在了他身上,也是他的味道。周围很静,晚风吹起窗上竹帘,微弱的发出碰撞声响。
半响,从广才道:“你的脉象浮数有力,多为风寒外束、表寒未解、入里化热所致。”他多年在宫里撰书,虽未学过医术,但看过的医书不少。
他吩咐翠竹道:“遣人去请大夫来瞧瞧。”
翠竹忙福身,恭谨应道:“是。”
菀白知道从广此行,必然有其目地。在新妾入府时,他就说过,那是他一生所爱,他绝不会辜负她。所以,自此而后,他连二院的大门都未跨过,连他的嫡女青衡,也只在大院召见。有时宫宴官席,他也免不了要携她出去,可就连相敬如宾,也仅止于人前。她缓了缓心绪,语气平和道:“你来可是有事吩咐?”
从广微愣,才道:“八月二十是子非生日,她新入府不足一年,在宫里吃尽苦头,没有一日享乐。”她一日不曾享乐,我又何曾享过?如此想着,手心紧攒着袖袍,指节发白,面上却不动声色道:“老爷的意思是要隆重些?”
他竟然笑了笑,道:“那倒不必,只是她想回杭州老家看一看,我应了她。”从汴京至杭州,山高水远,路途遥遥,她不免心惊道:“宫中差事可料理得开?”总不能直言不让他去,她没有胆子,也没有那个资格。
斜阳余晖透过青纱照在两人身上,朦朦胧胧的,像铺了一层暗灰的白影。瞧着天色渐晚,从广起了身,道:“她许的生辰愿景,我不能拒绝她。宫里差事已跟官家请休,官家也应了。”稍顿又道:“不过支会你一声,家府中事,得多亏你操持。”
不过是支会我一声。而已。
菀白知道他是要走了,送他至廊下。夕阳已落,他朝着来时的霞光,渐行渐远。院子里又静了下来,紫薇花摇曳飘香,却掩不住庭中寂寥。转过廊房,他的最后一抹青影也不见了,她抚柱凝望,看着婆子们把院门关了,心里似有什么轰然倒塌,如雷霆隐隐,风雨肆行。
那个男人,一丝一毫都不曾属于自己。
正是怔忡,翠竹从侧屋中行来,轻声问:“主母,大娘子刚才下学回来,问什么时候开膳。”她答道:“待她洗了手,换了衣衫,就让厨子上菜吧。”说完,就提裙往屋里进去,那血色霞光斜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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