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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次,徐昊曾经反复跟我提及,他将来决心要当一个医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刺激,才使他心中萌生这种近似怨念的执着。
初始,我还插科打诨的讽刺几句。后来他念叨的次数多了,才发现这孩子并不是闹着玩的,我也便不再多说。
医生这个职业,不适合我。
始终偏执的认为,医院并不是一个特别吉利的地方。它就像是一个用各种情感构筑起来的堡垒,每天经历着各种人的喜怒哀乐与生老病死。也正因为如此,导致人间的烟火味儿实在浓重,浓的令人压抑,重的近乎绝情。
作为旁观者,医生的神经应该都很坚强吧。还是说,人生百态看的多了,也便习以为常。
然而我脆弱的小心脏并没有这般强大,在这点上,很有自知之明。如果我是医生,并不会因为治愈患者而感到欣慰。只会小心翼翼的祈祷,哪天千万不要轮到我等待被别人治愈。
没办法,怂是天生的。
就算吃下再多的心灵鸡汤,我也固执的认为,生活终究是充满恶意的。
倘若一个专科医生,最终竟患上自己所学领域内的疾病,他是该庆幸对其了如指掌。还是会哀叹,对于自己将如何一步步走向死亡了然于胸。
听起来很残酷是吧?
其实这档子糟心事儿不管挨到谁头上,事后他都会发自内心的感慨,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要比上面所说的残酷的多。
当然,前提是要建立在他还活着的基础上。
所以,为什么要当医生呢?
我的理想又不是悬壶济世,生生死死搞的那么明白,难不成就能长生不老?
我越想越上头,认定自己的理论简直无懈可击,于是情不自禁的说:“夏雨,你说有没有道理?”
她却说:“佟雷,我睡不着。”
第一夜总是很难熬。
医院白天热闹喧哗,入夜之后却静的可怕。只能偶尔听见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和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伤心欲绝的哭声。
沙发睡起来意外的舒服,只是嫌短,想要伸直了睡,必须把脑袋和双脚枕在两边的扶手上,整个人的身体就会形成一个小小的弧度,肚子自然处于最低洼的位置。地理老师见着了,兴许会问:“同学们,盆地的气候特点有哪些?”
如果指名道姓的问我,我会回答:“盆地分很多种,若是四川盆地的话,空气湿度高,多阴雨天气,夜雨尤甚,所以晚上被子需要裹严实点儿。”
既而得出结论,肚子的保暖很重要啊。
我和夏雨隔着屏风闲聊。
自从她向我吐槽睡不着,整个人就不停地祸害自己躺着的那张床,翻来覆去,打滚转圈的,两只脚把床蹬的咯吱响,嘴里还哼哼唧唧:“我真的在用心数羊,可数到第五百八十九只的时候,羊都嫌我烦。”
我听后不自觉的想笑。
夏雨拥有常人所不及的分析和洞察力,甚至还有不应该存在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冷静和成熟。可她时常也会尽显小孩子脾性,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里举高高。
我给她出谋划策:“数羊这招我估计来源于西方国家,因为和发音相似,念的多了,自然也就会产生心理暗示。既然明白其中原理,你就不能生硬的直译,应该路相随俗的把羊换成水饺,效果肯定强不少。”
她反问我:“倒是可以一试,但你能保证我不饿吗?”
我还真不敢保证。
“夏雨,你的要求有点儿多啊。”
她自有道理:“从来销售和售后都是一条龙,你只负责出主意却不顾后果怎么行?”
较真儿谁不会,所谓对症下药,想根治就要从源头着手,打定主意后便问她:“睡不着总要有个原因吧。”
透过屏风的间隙,我看见她盘腿坐在床上:“因为总有一个问题在我脑中萦绕,那就是你如何人为的控制温度计,即使陈旭在场的情况下,也能骗过他。”
关于她这个问题,我已经等待很久:“厉害吧,哥们我的手法隐蔽至极,高明到简直人神共愤,哈哈。”
然而不但没有得到想像中的夸赞,恰恰适得其反,差点儿抑制不住想越过屏风去揍她的冲动。
她故作谨慎,却又每个字都让我听得清楚:“我听说肛温要比腋窝的温度高一点,难不成你……”
我气的脑袋直冒烟儿。
有那么一瞬,我真想用同样的盘腿姿势,隔着屏风和她对峙,奈何我从小身体僵硬,盘不下腿,这念想刚上心头便被否决。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我一生的痛。
在北方的乡下老家,农耕只有一季,冬天里,所有人都闲赋在家。走亲访友成了生活的重点,经常可见七大姑八大姨们盘腿围坐在炕头,抽旱烟唠家常。从村头到村尾,从村长到他隔壁家的寡妇,等把整个村子挨家挨户都八卦完,才发现漫长的隆冬才刚开始。
下面就到了最让人崩溃的逢人便扯阶段。通俗点讲,可以理解为寻找可以打趣的素材。东北人的幽默感与生俱来,哪怕是明目张胆的嘲弄你,也能让你跟着他一块儿笑。
“鑫鑫呐,盘腿可是东北人的必备技能,你是东北人不?”
“鑫鑫呐,人家郭靖都是盘腿练功的,武林高手你是甭指望了。”
“鑫鑫呐,以后还看啥一休小和尚,人家都是盘腿以后才咯叽咯叽,你不着急啊?”
换作是你,你的心不会痛吗?
我强忍心中悲伤:“夏雨,毒舌容易没朋友的。”
夏雨笑的在床上直跺脚:“不知道陈旭当时有没有闻到异味,哈哈哈。”
我气急败坏的自证:“我才没用你这个办法!”
你立马问:“那你用的什么方法?”
“我……”
我刚想告诉她,心里暗呼不妙,莫不成中了她的激将法,于是紧急改口:“我不告诉你。”
“嘴巴还怪严实,只是你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温度计传到下一个人手中的时候,都会事先抓住尾部甩几下,以便其中的水银下降到合适的位置,这样才能测得准确。你不过是耍了一个小把戏,偷偷抓住温度计头端甩,这样温度自然就升高了呀。”
真没意思,我大失所望:“既然知道,你干嘛还多此一问。”
她模仿我妈的口吻说:“鑫鑫呐,不逗逗你,生活哪里来的乐趣?”
竟敢直呼大爷我小名。
我想反制,却苦于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心情自然不太爽:“你知道我的小名,我却不知道你的,不公平。”
“我的小名?”她寻思半天,口气怪怪的,“告诉你倒是没问题,就是担心你没事儿总拿出来调侃。”
我鄙视:“不过一个小名,干嘛搞得神神秘秘,跟不可告人似的。”
夏雨踌躇半天,最后还是边笑边说:“我的小名叫铜锤。”
当初夏雨妈妈怀她的时候,负责产检B超科医生说是个男孩:“你们仔细看,带把儿的。”
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年代,全家人甭提多高兴。由于他爸爸常年搞土建,工地里成天叮叮咣咣,外加又是个男孩儿,索性就管肚子里的夏雨叫铜锤。当初也就纯属开玩笑般图个开心。
可谁曾想,叫的久了,竟产生了认同感,她这个小名也逐渐坐实。
可谁又曾想,生出来竟是个女娃。全家人都去找那个B超医生讨说法,他很尴尬:“当初看见的,可能是手指吧。”
从此可以看出,夏雨真是天赋异禀,在娘胎里就会竖中指,这种无师自通的操作,我是学不来。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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