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两清》第八十六章意外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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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这么一出,竺衣哪里还有心思赏花灯。她不想慕沉昜误会是左柸寡情负了宋西原,道明左柸同她见面是为商量取蛊一事,这事才算过去。
    当夜,左柸回庄,宋冬晨正一脸阴鸷地守在庄门口。
    “柸哥哥为何去见西离女?”
    左柸为她发酸的语气不满,冷声道:“冬晨也是个大人了,须知礼、懂善恶。你且把任性妄为收敛住,免得日后铸成大错。”
    宋冬晨蛮横地一仰小脸,自以为俏皮地道:“冬晨哪里任性妄为了,还不都是那西离女逼得……”
    “张口呼人‘西离女’便是无教养,此后莫再让我听到。”左柸语气严肃,说得宋冬晨一怔。他顿了顿,又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但纵使没有西原,没有竺衣,我也不可能无耻到对自己视若妹妹的人动邪念。所以冬晨无需将心系在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身上。从前诸事过便过了,但今后你再找她的麻烦,柸哥哥定当不饶。”
    他离开时带起的一阵风好似刮进了她的心里,冰凉寒意慢慢包裹了那温热胸腔中的暖意。
    宋冬晨站在原地许久,间或发抖起来,泪水时断时流。
    直至深夜,她才回了房。她如魔怔了般,口中一遍遍念着竺衣的名字。睡去前,脑海中已开始幻想竺衣遭受万人唾骂的痛快场景。
    她口中念念有词,好像在将一个计划说给另一个自己听。
    她的精神状态明确出了问题,但没人及时发现。她带了大把银两去千城与众位公子哥挥霍千金。在体会众星捧月的畅快时还不知避嫌地与他人调情。
    本就长相喜人的宋冬晨因时下丰腴不少,可谓别有风情,早有一干风流公子见色起意,争相欲对其下手。不过烂醉的宋冬晨身边尚有暗影保护,是以未被他人得手。
    但吃不到便心痒,各个好色之徒用尽浑身解数想争得美人芳心,彼此间日渐心生嫌隙。今日明家二公子与李家三少爷争风吃醋,明日孙家两位公子大打出手……
    冷眼旁观的宋冬晨犹如看耍猴般地看着众人,嗤笑不已。
    一两次许是无妨,但次数一多,纨绔子弟们也察觉了她在戏耍众人,方知心中恼怒。
    其中一位刘姓富家子弟认识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在又一次求爱不成后,砸钱雇人想绑了她强行拉回府里,纵是辱她一番就丢弃,只图个痛快便好。
    那日,暗中跟随宋冬晨的两位暗影被几十人在城外拦住,宋冬晨无察觉,独自进了城,终于被人绑了去。
    暗影回庄禀报,宋西原当即驾马进城,左柸紧接着也出了庄。
    宋西原一路快马加鞭,到城中时才发觉近日不曾关注宋冬晨,竟不知她结识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
    焦急地转了半天,她想起竺衣和初临两个人常在城中,许是碰见过妹妹,就去了瑾园。
    初临一听便同她出去找人,竺衣拦都拦不住。
    左柸随后赶来,他没有进园,只问了竺衣是否知道宋西原去了哪里,竺衣意识到或许事态比较严重,她驾了马随左柸一起走了。
    多方打听,宋西原知道了人是在刚进城不久就被一位家住城南的刘姓公子绑走的。两人赶过去,那家下人死不承认绑人一说。宋西原没有耐心等他们放人,直接与初临打了进去。
    既然她已经洗脱了止此阁杀手的身份,便不可能再用丝毫阁中功夫。
    当众人在外打斗的声音一路传至宋冬晨耳中,宋冬晨口中被塞着布,呜咽着挣扎。
    她一身凌乱,差一点就要失身,身上之人恼其不配合,又闻屋外之声,谩骂着起身提了剑出门。
    门一开就见府中已鸡飞狗跳,上上下下的奴仆、护卫被单来的两个人打得极其狼狈。初临向这位光膀子的公子哥缠过来,宋西原一剑挥开数人,及时脱了身进屋救人。
    被吓坏的宋冬晨嚎啕大哭,紧紧抱住了宋西原。宋西原边安慰她边为她整理衣物。
    初临正与那些人打得火热。未多时,又涌出大片人,宋西原一看那架势,便知是混江湖的人士。
    她将妹妹护在身后,手中转出一支剑花,欲使了落海剑法。初临被逼退到二姐妹身前,他看了眼宋西原,竟伸手压住了她握剑的手,皱眉摇了摇头。
    宋西原及时清醒,换作普通的剑式迎上去。
    寡不敌众,不使出看家本领,优势略显薄弱。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皆已力不从心。好在听闻城南正闹命案的左柸等人到了。
    心中委屈的宋冬晨不顾形势,私自跑出了宋西原和初临为她打出的保护圈,哭着就要穿过人群奔向左柸。
    当即有人剑锋一转,向她刺来。宋西原有所感应地回头,下一瞬不顾一切地飞身来挡。当下已无力再批开那凌厉的剑刃,只有将宋冬晨扑倒在地。
    她惊险地查看趴在地上的妹妹,斥她胡闹,忽然一阵风袭来,背后人顿了一下,而后慢慢压倒在她身上。
    她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听竺衣在远处大喊了一声“哥哥。”
    当左柸出现在她面前时,身后的初临已经被三把利剑穿透了身体。
    听着人群外的哭喊声,宋西原回了头,初临又被人重重一掌击在被剑透过的心口,霎时吐出一口血,落在她的发上。
    宋西原怔怔喊了一声“初公子”,初临慢慢滑到……
    她不知何时战况有了反转,只知道意识回还时,竺衣正抱着口涌鲜血的初临失声痛哭。
    她看到竺衣的手哆嗦着想用蛊封伤,但无济于事。又一时,竺衣的哭声她仿佛也听不到了,但她知道竺衣肯定吓坏了,紧紧抱着初临大喊着什么。
    初临费力地抬起手来,竺衣赶紧抓过,他确认了宋西原无事,这才愧疚地对竺衣道歉。
    竺衣哪里听得进,她抱着他,冲周围人大喊:“大夫还没来么?大夫呢?!快点啊!救救我哥哥……”
    那口中一声声的“哥哥”听得左柸心都要碎了,他蹲下身去试图让她冷静下来,竺衣直冲他大吼着要大夫。
    她身上如浴血一般,看得人心惊。初临一咳嗽,又吐出大股血来,身体渐渐失温,他艰难地开口,“对不住了,竹子。哥哥竟然死在今天,世事难料啊……”
    竺衣大哭,骂道:“你闭嘴!你闭嘴!”骂完又后悔了,急忙改口,“哥哥,哥哥……你别乱说话,大夫快来了!”
    “瞧你吓得,没出息。”初临撇嘴,眼神涣散,“你别说,还真疼……又冷,你把我抱紧点。”
    竺衣听话地赶紧抱紧了他。
    费尽最后一点力气,被抱紧的初临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道:“竹子乖,哥哥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妹妹,实在有幸。但哥哥不能再继续陪你了,你别记恨。”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气息微弱,竺衣怕再吵着他,也不敢大哭了,便抽搭着,“你就再撑片刻,大夫来了就好了。我要带哥哥回西离的,我们要回西离的。”
    又一声轻咳,温热的液体流在竺衣的耳旁,“哥哥要回去的,你把哥哥的骨灰带回去。”弥留之际,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的种种场景,他还能弯起嘴角,“竹子,小时候真好……替我向阿水陪个罪……”
    她手中的大掌无力地垂落,初临彻底睡着了。
    竺衣将脸埋在那流着黏腻血迹的脖颈,拼命找寻一丝生命的起伏。
    有人碰了碰她,她抬头看了一眼,眼中晦暗,软软倒在了初临的尸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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