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初人依旧》正文第一百一十三章：象牙塔悲歌（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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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秋风落叶扬，一场秋雨一次凉。在不知不觉中夏天的味道渐渐淡去，傍晚的空气里也多了一丝的凄凉。金秋九月的日子里，不见了夕阳晚霞的缤纷，听不到了知了的鸣唱，大千世界随着季节的脚步多了一份安然，少了一份狂躁。秋天亦是一个金色的日子，充满着金灿灿的稻谷和沉甸甸的果蔬。在这个季节里有着丰收的喜悦，有着花好月圆的传说，秋韵花香蝴蝶忙，叶黄果熟遍地香，一年收获秋景靓，四季到秋好时光。
    这一天的傍晚，对于孟婷来说，她没有任何思绪去感知秋日丰收的硕果累累，心中装满了无数文人墨客的悲秋之情。孟婷看着宿舍阳台外面的几株枫树，在傍晚微风的吹拂下，红色的叶子在轻微地摆动，彼此碰撞的时候好似在讲述着秋凉雁南飞的悲伤。曾经每年的这个时候，孟婷都是在喜悦中度过，家乡的大山里在金秋时刻骤然就会繁忙起来，熟透了的果子被摘下，装满一个又一个箩筐。山里的人在这几日里忙的不亦乐乎，春播夏忙之后，终于等来了丰收的时刻。遥想着曾经，感受着现在，孟婷没有想到人生中第一次独自在外度过的九月末竟然是在好姐妹身患艾滋病的时刻。身在繁华的大都市，除了透过空气中的温度之外，仿佛体会不到季节正在由热转凉。这里不似大山里的世界，那里的万千草木会描绘出秋日的颜色，高飞的大雁会暂时向你告别。孟婷在这一刻多想回到大山里，而后登上熟悉的山峦，看着眼前悲秋的颜色，尽情地对大山母亲哭诉一番。可是，自己现在是在上海，是在有着成千上万学生的校园，这里不会给自己提供一个可以自由抒情的无边无际，就连悲伤之余的眼泪都是在月下的黑夜中静静地流过。
    孟婷忍着心里的痛苦没有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她答应过于漫雪要陪着她挺过接下来最难熬的日子，自己一定要看到好姐妹战胜病魔，回归如初。
    在阳台上看了一会窗外的秋景之后，孟婷就转身回到了宿舍里。走进宿舍后，孟婷看到于漫雪正在收拾着自己的物品。
    “漫雪，你这是干嘛呢？”孟婷问道。
    “闲来无事，收拾一下吧，整个宿舍里只有我的地方最乱。”
    孟婷立刻制止了于漫雪：“你别再收拾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真要是嫌乱的话，我一会帮你收拾一下。”
    “没事的，婷婷，你说万一我要是回不来了，总不能留给你们一个烂摊子吧。”
    “你胡说什么啊！”孟婷立刻有些气愤地说道，“什么回不来了！我告诉你，漫雪，你必须要原模原样的回来。”
    于漫雪看着孟婷笑了笑：“好，好，好，是我乌鸦嘴。”
    “你就是乌鸦嘴！以后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于漫雪笑道：“婷婷，没想到你发起怒来的样子挺可爱的。”
    这时，邹燕华和颜宁返回了宿舍，进门之后，看到于漫雪的床上乱作一片。
    “漫雪，你这是怎么了？”颜宁问道。
    “我收拾一下，看我这里太乱了。”
    邹燕华立刻说道：“今天这是什么情况？你居然收拾起东西来了。”
    邹燕华没有说错，宿舍的四个人里，只有于漫雪是一个富家女，无论是衣服还是化妆品以及各种装饰品都要比三个舍友多出几倍。一直以来，于漫雪的床上和书桌上常常像是战后的废墟，平日里她也没有任何要收拾的想法，今天这样突然的举动，自然是让人感到惊讶万分。
    “对了，漫雪。”颜宁突然问道，“今天一早起来就发现你不见了，听孟婷说你去医院了？你怎么了？”
    颜宁的话不仅刺激到了于漫雪，更刺激到了心中装着万分痛苦的孟婷。
    于漫雪露出从容的一笑：“哦，就是昨天肚子疼的厉害，今天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痛经了，没什么事的。”
    颜宁点了点头：“没事就好，一听说你去医院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邹燕华在此刻注意到了孟婷的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泪痕。
    “婷婷，你脸上怎么有泪痕啊？”邹燕华疑惑地问道。
    自从今天下午听到于漫雪身患艾滋病的消息后，孟婷的心里就被痛苦溢满了每一个角落，竟然忘记了擦去下午哭过后所留下的泪痕。
    孟婷连忙用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我没事，我没事。”孟婷紧张起来，“就是有点想家了。”
    孟婷随口而说出的理由让颜宁和邹燕华都跟着笑了起来。
    颜宁笑着说道：“拜托，婷婷，还有不到一周就要放国庆长假了。”
    紧张之余的孟婷想不出别的理由，当说出想家的话后，孟婷自己也感到确实挺可笑。
    片刻之后，于漫雪突然对孟婷说道：“婷婷，我肚子有些饿了，咱们一起去餐厅吃晚饭吧。”
    孟婷跟着于漫雪刚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于漫雪就立即说道：“婷婷，吃完饭后你陪我在校园里走走吧，我想把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重新走一遍。”
    “行啊，今晚你无论想去校园里的哪一个地方我都陪你去。”
    “要不这样吧，婷婷，咱俩一人买一杯燕麦粥，然后一边喝着一边走走好吗？说实话，我其实一点不饿，就是不想在宿舍里待着了。”
    孟婷点头说道：“其实我现在也没胃口，你突然之间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哪还有什么胃口啊。”
    就这样，孟婷和于漫雪便去餐厅各自买了一杯粥，而后像往常一样在秋日的黄埔大学校园里相约散步行走。
    走在来回穿梭的行人中，没有人知道她们俩在心里都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在美好时光绽放的象牙塔里，眼泪或许是一种奢侈品，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甚至是遥远无边的想象，但是，美妙的时光并不会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在某个黑夜的角落里，仍然有人在流泪感怀身边所发生的痛苦经历。
    杯中的燕麦粥尽管香甜可口，特别是散发出来的浓浓麦香像极了这个季节里所独有的丰收味道。可孟婷的心思却完全无法落在牛奶和燕麦上，心中此刻唯一的感觉就是祈祷，一种深深情感的祈祷，她祈祷于漫雪会平安无事，祈祷这个傍晚的散步不是最后一次，未来还会有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