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匠心》正文卷第三百七十章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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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嵘护送程澶去往蜀中寻人,别人都道皇帝仁慈体贴,唯徐三若有所思。
    “我二哥,这回可是主动请缨。”
    白棠即惊诧又不解:“你二哥,怎地对程家这般照看?”
    “我也奇怪呢。”徐三想破脑袋也没想出头绪,只是凭直觉认定里头有猫腻。“等他回来,我就不信撬不开他的嘴了!”
    白棠笑而不语,他们兄弟间的事,他懒得掺活。
    “对了。今年官卷用纸的评判结果出来了。”徐三笑吟吟的瞧着整理着画笼的白棠。“我提前恭喜你家老爷子。玉扣纸力压众纸,脱颖而出!”
    白棠并不惊讶,玉扣纸在清朝时是为贡纸!加上竹质纸的原料简单,成本也低,落选才有鬼呢!
    “老爷子可以放心了。练家的官卷生意稳若磐石。”
    白棠笑了笑。远在广西邵武的颜宗陆陆续续给他寄来不少东西,近来的书信中也多了几分欣慰。邵武如今建起了十几处造纸的作坊,产业链已经形成。凭着玉扣纸的生产,的确给当地民生带来不少改善。
    目光不禁往一只画轴瞄了眼,正是颜宗的《湖山平远图卷》。
    这张画自送走秦岭和班智后,他再未打开过。此时忍不住手痒,展开了画卷。
    徐三蹭到他身边,装作不经意的问:“上回阿简设陷井骗你去清远寺,为何不让我跟你同去?”
    白棠苦笑。他和秦岭两世的纠葛,有徐三在场,一是根本没法子干净了断。二是,只怕三言两语间便能让徐三听出个究竟,他的来龙去脉,瞒不住了呢。
    “我总觉得。上回见到的阿简——”徐三迟疑了一下,“感觉换了个人似的。”
    “——的确。”白棠收起画卷,轻声道,“的确是换了个人。”
    徐三眨了眨眼:“你说什么?”
    “我在想,阿简去了何处?”秦岭得了阿简的身体,那阿简是不是和他身体的原主一样,真的已经死了呢?
    “阿简他——”徐三四下张望了番,压低声音道,“他和班智不是去了敦煌了嘛!”
    白棠叹息:“是啊!”敦煌那地方,可退可守。退可逃入西域诸国,守可安渡余生。
    “白棠。”徐三哀怨了,“你和阿简有秘密!”
    白棠忍不住轻笑:“我和阿简没有秘密。”和秦岭有秘密才对。
    徐三不满意这个答案,晚上便用力折腾了白棠一番。
    睡中,徐三做了个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神奇的城市。城市里高楼林立,他光数着那楼层便数花了眼。又看到宽敞的大路上,各种风驰电掣的怪物。还有路上的行人,穿着要多奇怪就多奇怪的衣服,女人坦胸露腿,一点的矜贵都没有!
    徐三立在路中央,眼瞅着一辆辆飞般的四轮怪物横穿过自己虚无的身体,惊骇莫名:“这是什么地方啊!”
    “徐三!”
    熟悉的声音唤他,他回头一瞧:“白棠!”
    白棠也是一脸的意外与震憾:“你怎么在这里?”
    徐三赶紧捉着他道:“我也不知道啊!咦,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以前来过这儿?”
    白棠惊讶中想起白天他曾和徐三一起观赏过《湖山平远图卷》,应是画卷里神奇的力量也影响了徐三?他踌躇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沉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么?”他指着这片天地,“徐三,我来自此处。”
    徐三张大嘴,一时不能消化他话里的含义:“你来自哪里?!”
    “我从这个世界来到你们的大明朝。”白棠眯了眯眼睛,“借尸还魂。”
    徐三呆了呆,目光从白棠的脸慢慢滑向他的胸部——一眨不眨。白棠被他看得恼羞成怒:“看什么呢。”
    徐三神情莫名诡异:“有件事儿我大概明白了。白棠,你之前是男人还是女人?”
    白棠脸一红:“你的关注点真是异于常人!”不问前因,只管他前世是男是女?!
    徐三挥手,满不在乎的道:“老天爷让你借尸还魂,难道我还跟老天爷过不去?我谢它还来不及!白棠,你脸红什么?!”
    白棠一挥手,甩了他就往前走。
    这厮,让他如何面对自己被辦弯的事实!
    徐三笑不可抑!跟在他身后:“白棠,你以前叫什么名字?住哪儿啊?我看你对雕版行当这么熟,是不是也是做这行的?白棠——”
    “闭嘴!”白棠羞恼交集的吼了他一句。
    徐三抬头一望,一幢朱红色雕栏画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矗立在眼前。门楣匾额上三个大大的金字“荣宝斋”。
    徐三打量了一番,好奇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白棠不可闻的轻叹:“我以前工作的地方。”他也不知,怎么会来到这儿。正想进去旧地重游时,却见门内走出一名中年男子。
    徐三啊的声:“白棠,他长得好像阿简!就是年纪大了些。”
    西装笔挺的男子有着极温雅的气质,相貌俊朗脱俗。一举一动都显示着其良好的家世与教养。
    白棠以为自己的眼花了,他揉揉眼睛:这不是秦岭!秦岭身上有股冷漠疏离、附看众生的孤傲。但眼前的男子如徐三所讲,更像温润清雅的阿简!
    难道,阿简在落水之后,并没有死,而是和秦岭交换了灵魂?!
    一辆黑色的宝马停至男子身前。男子拉开车门,突然迟疑了一下,回头看向白棠的方向。
    白棠心中一凛。
    他能看见自己么?
    秦岭浓眉微紧,目光有些茫然又有些期待,然而他在人群中搜索了半天,终是满目失望,自嘲轻笑,坐进了轿车。
    白棠望着车影远去,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阿简没有死,足矣。
    “白棠。”徐三问他,“那是阿简,还是秦岭?”
    白棠一怔,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徐三得意洋洋:“当我是傻子么?行啦,既然都搞明白了,我们就回去吧!你可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大明不管不顾。无论天涯海角什么地方,我都死铆着你不放。”
    白棠才觉得感动,徐三又问:“白棠,你以前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滚!
    当——当——当——
    低沉浑厚的钟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徐三脸上吊儿浪当的笑容突然凝固,奇道:“怎么这儿也有丧钟?!”
    白棠刹时面色一变。
    几乎同时,俩人从梦中惊醒,张开眼睛,耳边的钟声在寂静的夜里响彻云宵!
    “陛下他——”徐三不敢相信这个悲讯,登基才不到一年,陛下怎么就没了?!
    白棠叹息,拍拍他的肩膀:“陛下身体本就不好。”
    徐三立即起身换衣:“太子在外巡视未归!陛下突然离世,只怕汉王那边会有动作。白棠,我去找杨师傅!”
    “太子殿下是先皇看中的大明帝国继承人。天命所归,不会有事。”白棠才不担心历史会改变。只是想着仁宗的仁厚,难免有些感慨难过。
    徐三在东宫和礼部连住了三日。
    第三日傍晚,太子风尘朴朴的赶回了京城。
    大明王朝的第五位皇帝,明宣宗登基,年号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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