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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相思弦断有谁听?往事悠扬有谁忆?醉饮一杯时光,徒惹遍地忧伤。
谁把幽怨写成诗,诉说曾经道无知。谁把落寂吟为霜,回眸往事竟成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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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海城是一个靠海的城市。到了冬天不是特别冷,但是风很大。手冷脚冷的时候就到了十一月份了。于海滨的生日在农历十月十五。也是个月圆之日。恰逢立冬,且又周末。
两个宿舍的人继大哥大嫂的生日后终于又坐在一起了。选的地方是学校最大的餐厅齐润园的二楼雅间。这里环境不错,比学校外的餐厅清静很多,以学生为主,菜色也不错,价格实惠,所以我们过生日比较偏爱这里。
今天的气氛格外诡异。我知道大哥和大嫂为普通话考试的事正生气,我、苏珊和小虹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冷眼瞧着张卢雪和王奕磊。李昂然打从失恋后就蔫吧拉叽的,一副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愣是把俊逸的面容扭成了苦瓜。本来热络健谈的寿星于海滨此时也偏于沉默。他们宿舍的张政本就是个老实木讷容易被忽略的人。
等菜上齐了。大家共同举杯祝寿星于海滨:苏珊抢着说,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于海滨白了她一眼,说,你当我七老八十了!苏珊说,我当你一百零一了!
还好,有苏珊和于海滨开着玩笑气氛不至于太冷清。但是下一句话却着实让我心惊。
“苏珊,恭喜高升!”从于海滨口中说出这句话,我心里登时咯噔一下。看着于海滨意味深长地瞄了苏珊和我一眼,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尽。苏珊却端着饮料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许久,才说了一句“啊?谢-------啦!”
我慌忙岔开话题,端着杯子说:“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我喝完了饮料,于海滨又给我倒满了,还给我夹菜,殷勤地笑着。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果然,苏珊满脸涨红地一拍桌子,大声说:“于海滨,你要干嘛!”气氛顿时降至冰点。
老大深深地看了我们三个一眼,笑着说:“苏珊,别发火,寿星为大!吃菜,吃菜,你是来祝寿的不是?”小虹委婉地劝着。
“我,我去趟洗手间!”我找借口避开了。
“于海滨,你个没良心的!我跟你说过,你不爱她就别再伤害她!让她买栗子倒罢了,还让她看你和别人一块吃栗子,你太过分了!你……不知道,何清音她,……她哭了一晚上。你当然没住在她下铺,你不可能知道她晚上哭的时候我们的床……”
“苏珊,你别说了!”小虹和王奕磊异口同声地说。大家一片沉默。
躲在外面听着屋里动静的我心痛如绞,泪流满面,一遍遍重复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吃起饭来了,我从洗手间走出来,除了眼睛有点红,情绪已经控制得很好了。却在推门的一刹那犹豫了。我来来回回地在雅间外徘徊着,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面对那一双英挺豪放的剑眉。
这时,对个的雅间的门却被人推开了,一道修长挺拔如楠竹的身影把门带上。等他回过头来,我正好对上林子谦那宛若新月般的眉眼,他那如悬胆的高高鼻梁上沾着些许奶油,花花绿绿的,在看到我之后,他的眼中此时已经没有了刚刚融和如春风般的笑意,满是肃杀的凛然。
“谁过生日?”他冷冷地发问。
“于海滨……”说出这三个字之后我后悔万分……
果然,只听得他的鼻子冷哼了一声,嘴角不自然地往上一弯,带着讽刺的冷笑,不断贴近我的脸,我吓得只好往后退贴近墙。他用手撑住墙,凑近我的脸颊,我闻到了淡淡的酒香味混合着浓浓的奶油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只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傻瓜,笨蛋,可怜虫!”一阵带着温热却冰冷异常的话语吹进耳朵,我浑身一个激灵。
此时,他背后的门被打开了,穿米白色毛衣的清丽容颜带着疑惑不解和些许愤怒说:“林子谦,你……”在推开门的单若水看来,林子谦的这个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奶油香味瞬时飘远,走廊上只留下林子谦秀挺俊逸的身影。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单若水笑了笑就赶紧推开门进去了。心里却似擂鼓一般。
等我坐下,他们已经个个恢复正常都在狼吞虎咽地吃着。
“你没事吧,何清音!”苏珊说,她见我脸色苍白关心地问。
“没事!”我随便吃了两口饭,端起酒杯就说:“我吃饱了,有事先走了!于海滨,再次祝你生日快乐!”“哎,我和你一块!”还没等于海滨发话,苏珊和我逃一般地跑出来了。
在下楼梯时,我忧心忡忡地说:“苏珊,这怕的是咱们两个宿舍八个人最后一次坐在一起吃饭了!”苏珊没吭声只是落后了两步。
我突然觉得我的身子猛地顿住了,因为肩膀被别人按住不能动了,力道又挺大。我扭动了一下上身,说:“苏珊,别开玩笑了,快走吧!”
却听得苏珊在身后说:“林子谦,你干什么!”我赶忙回头,确实是他,吓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林子谦却笑着说:“你这么紧张干嘛,还不许我和何清音这高中同学叙叙旧吗!”他一语双雕,眉眼弯弯。但是我知道他一喊我“何清音”而不是“何霜”时,肯定没好事。
林子谦冷冷地说:“我和何清音说点事,苏珊你先走吧!”“何清音,你……”苏珊欲言又止,只好先下楼去了。
在逼仄的楼梯间,他的面容也蒙上一层灰暗的阴影,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彼此沉默良久。当我惊觉随着时间流逝气氛更显尴尬时,转身欲走。却听得身后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其实,有些事情直面现实比选择逃避要好很多。”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刚刚在门外面徘徊不敢进去的事。
顿时恍若划过一颗流星照亮心灵的天空。转身看向他,只隔着两级台阶,感觉他却很遥远的样子,他似乎含着忧伤,颀长挺拔的身姿也因为这忧伤而沉重了好些,就像白雪覆青松。
“谢谢,我知道的!”我转身下楼,却在迈下下一级台阶时脚底打滑,眼见身体往前倾倒,却及时地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惊魂未定时只听得一阵笑声传来:“何霜,你真是笨啊!”果然瞬间恢复了林子谦的本色。
“呸!你才笨!”心里还扑通跳得厉害,大脑想不出什么应对的话,只好顺嘴回了他一句,毫无杀伤力。
“你还不承认啊,好,你不笨,你上了四年高中考了个专科,哈哈!”林子谦真是恶毒,专拣我的软肋。
我不屑和他说话,只是转身。手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抓住,我正惊诧间恍然惊觉那是林子谦的手,柔软但又凉冰冰的感觉,有点熟悉,似乎又很陌生。
“林子谦!”我出声喊他,带着明显的愠怒。
“你上次送我……被我摔坏了的那个哨子,还有吗?”林子谦声调温柔地说,他带着磁性的嗓音更加迷人,在这楼梯间满满的,我的心也漏跳了一拍。我刚刚的怒气反而无处发泄了。
似乎是怕我一口回绝,他又岔开话题:“以后下楼梯小心点,不是天天都有人护着你的!”他说完后,我感觉手上一松,凉意更甚,原来是他松开了手,快步走远了。
出来餐厅,远远望着林子谦远去的背影,心里暖暖的。“林子谦,谢谢你!”,忽而又撇嘴一笑:“林子谦,你别拿出你对付其他女孩子的温柔来对付我,让我心动,没门!我可不吃这一套……”
伸出手来,只有凉凉的西风从指间罅隙中穿过,像林子谦乍然松开的手。
谁念西风独自凉,醉饮一杯时光,沉静忘却忧伤。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会仔细分辨林子谦藏在冷然戏谑后的温柔谆谆,但那时的我对他成见颇深。也许真的是当你为一个人流尽了泪水伤透了心后,心里才会腾出地方给另一个人的温柔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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