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37.佛无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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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的各种新鲜事呈送到张羽锐案前,张羽锐要到卯时才能看完,他后来想出了一个省事的法子,让两个口齿伶俐的执事大声诵读出来,他只需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听着便是。这个过程中他会剔除那些虚假无用的东西,再从真实有用的里面择选一些首座可能感兴趣的默记在心,以备随时咨询。至于是原汁原味地说,还是要添些佐料,则要视情形而定,这分毫之间往往就决定了一个人的荣辱生死。
    八人理政的局面已经维持了一年多,张羽锐从心里是拥护的。表面上,董先成为八人之首,实际上服他的不过金维四一人。金维四服董先成是因为董的资历老,又曾是他的顶头上司,这种靠人情维系的服从是不牢靠的。张羽锐有把握相信,倘若有一天自己跟董先成翻脸,金维四就算不帮自己,也绝不会站到那一边。
    陆家丰、汤玉露根本就是老油条、墙头草,那边势大哪边倒,不怕他们不听自己的。王仲远势单力孤,正要寻找靠山,自己只要丢个眼色给他,保管他俯首听命,甘心为自己驱使;华立平、李浩瑜不过是李少冲手中的玩偶,只要操纵他们的那只手依然有力,他们就有挺直腰板的底气。好在他们都认自己这个长辈,只要自己不跟幕后那只手闹僵,说的话他们还是肯听的。这一点从上次议论总教南迁之事中就可以看出端倪。八人共理政务,其实就是他张羽锐一人说了算。
    案前执事张焕民轻手轻脚推门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易零姗来了。”张羽锐点点头,张焕民将易零姗带了进来,轻轻合上门出去了。
    “坐吧。”张羽锐的语气异常温和,对忠心能干的部属,他一向都是这种口气。易零姗侧身坐了下来,她身上的纱裙轻薄且无色,凹凸有致的躯体毕露无遗。这是千叶堂外派干办觐见时的着装标准,通透无私才能让他安心放心。即使如此,易零姗进门前还是被张焕民仔仔细细地搜了两遍身。张焕民是张羽锐的义子,正值青春年少,搜身的时候不仅摸遍了易零姗的每寸皮肤,甚至连骨头也捏了一遍。
    “他怀疑你了吗?”张羽锐跟下属说话,一向直来直去。
    “没有。”易零姗答的也很干脆。
    “他信任你吗?”
    “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吃饭都在一起,靠的十分近。”
    张羽锐满意地点点头:“他究竟有没有内伤?”易零姗紧张起来,咬着嘴唇说道:“他,每天晚上都进密室……谁也不让接近,属下没能查明……”说到这,易零姗双膝跪倒:“属下无能,请堂主责罚。”望着眼神慌乱,浑身颤栗的部属,张羽锐的心里反倒是一阵轻松,他每晚都练功到深夜,这对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不想在这些小事上纠缠,就跳过去问了下一个问题:“他有没有跟你亲热?”
    “没,没有。”易零姗变得慌乱起来。
    张羽锐突然把脸一变,喝道:“你胡说!”
    易零姗吓得面如灰土,伏地颤栗不止。千叶堂对办事不利的下属处以公刑:降职、罚俸、打板子、关禁闭;对欺瞒上司、动摇忠心的人则处以私刑:斩手、剁脚、阉割、活埋、火刑,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属下不敢欺瞒堂主,他两次将属下唤入内屋,有一次还脱了属下的衣裳,用手抚摸属下身体,但,到了关口,他似乎心存顾忌,就停了手。属下试着主动,他说自己身体有病,不愿害了属……然后就把属下赶了过来。”易零姗战战兢兢说完,已是汗透薄衫,她惊恐不安地偷望着冷面不言的张羽锐,心里充满了绝望。
    “你起来吧。”张羽锐淡淡说道,竟弯腰伸过手来。
    易零姗诧异了一下,扶着张羽锐的手站了起来,双腿还在发抖,有头重脚轻的眩晕感。张羽锐轻轻揽过她的细腰,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拉开她束腰的丝带,手就按在了双峰上,轻轻抚弄着。易零姗死里逃生,已感万分庆幸,忽又得堂主抚爱,浑浑噩噩的就会错了意,一时做出了万千勾引的姿态。张羽锐却突然停了手,一把推开了她,冷冷说道:“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张焕民端来了张羽锐的早餐,一碗小米粥、两个烧饼和一盘清炒白菜心,张羽锐对吃并不讲究,对女人却有着浓厚的兴趣。易零姗所展示的风情正是李少冲喜欢的类型,论容貌她能与盛年时的柳絮儿一较高下,论风情她也不输于谢丽华,他没有亲近她,他应该是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张羽锐吃饭的时候,张焕民又报告了一条刚刚得到的消息:董先成将主持堂议,选四人赴广南、滇南、黔州、荆湖等地巡视政务。
    “派谁去呢?”张羽锐心里反复思量,一碗稀饭喝完,他接过张焕民递过的热巾擦了擦嘴,说道:“让陆家丰、汤玉露、王仲远、金维四去吧。”张焕民躬身答道:“我这就去办。”刚走到门前,张羽锐又喝道:“回来,金维四不去了,换李浩瑜去。”
    李浩瑜被选派到滇南巡视,行前来见少冲,周南拦着门不让进,好话说尽,周南就是油盐不进。李浩瑜火了,叉开五指一把推倒周南,撒腿往里闯。二人原是大学院同窗,平素嬉闹惯了,周南跌倒既不嚷也不追,坐等李浩瑜推开院门。
    门厅内两个铁塔般的侍卫叉臂拦住了去路。周南爬起身来,一边掸去屁股上的尘土,一边笑道:“首座嘱咐了,只管去滇南作威作福快活去,桌上的美食只管吃,杯子里的美酒只管喝,床上的美人只管睡,上贡的金银只管拿。只是有一样什么都不要说。”李浩瑜歪着头问:“这真是首座的意思?”周南嘻嘻笑道:“有首座的意思,也有兄弟的忠告。”李浩瑜望了眼滴水居的绿漆大门,悻悻而去。
    二月初,李浩瑜还回落髻山,董先成见他回来的最早,便问原因,李浩瑜恨恨地说道:“我人未到滇南,段玉明就将我最爱吃的泸州德圆酱猪蹄和重庆武隆老酒肺泡备齐了,两家都是百年老字号,滇南并无分店,段玉明已经知道我的行踪,我还有什么好看的?”董先成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羽锐斜躺在软榻上一面修剪指甲,一面听人回事。张焕民匆匆而入,回事之人便知趣地退了出去。张羽锐道:“奔三十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何事?”
    “易零姗被抓了。”张焕民哭丧着脸道。
    闻听易零姗出事,张羽锐腾地坐直身子:“几时的事?”“就今早从这回去。”张焕民神情慌张,急问道:“怎么办,义父?”“你慌什么?……”张羽锐瞪了张焕民一眼,紧抿双唇,拧眉沉思。这是他陷入沉思时的惯常姿态,张焕民紧张的大气不敢出一口。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张羽锐睁开眼,神态变得十分平静:“用什么借口抓的她?”
    “行刺首座。”张焕民刚刚平复下去的心又剧烈地跳了起来,“这绝对是重罪。人当场就给带到刑房去了,我怕她熬不了刑,会……”
    “会什么?”张羽锐厉声喝问,“她是我举荐的人,问我个失察之罪?!还有李浩瑜陪绑咧。”张焕民不敢说话,低着头腰杆挺的笔直。张羽锐缓了口气:“放心吧,凡事有义父顶着呢。”张焕民又问是否要做些什么,张羽锐摆了摆手:“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
    亥时末,中宫监的一名主事来传旨,要张羽锐即刻觐见,这名主事是千叶堂安插在中宫监的眼线,不待询问便将召见的缘由报了出来:“今日后晌教主召见王仲远,要他彻查李首座遇刺之事,戌时执法堂呈报王堂主突发旧疾,卧床不起。教主恨他敷衍,便想起了堂主。或许是想要堂主替代查办此案。”张羽锐摸了摸鼻子,嗤地一声笑了:“这个老狐狸事到临头倒缩的快。罢了,也许久没见她了,就去问候一声吧。”张焕民道:“孩儿跟义父一起去,夜深路不好走。”张羽锐甚感欣慰。
    夜深人静,万物俱寂,张羽锐坐在轿中闭目养神闭目心中默算着应对之策。突然,轿子被人拦了下来,张羽锐不禁一怔:在落髻山谁敢拦自己的轿子?
    侍卫迅即将轿子团团护住,张焕民拔剑喝问:“何人拦轿?”一个声音笑道:“张堂主,是我。”张羽锐听出是季家宏的声音,心中有些奇怪:季家宏原是内务府的侍卫统领,内务府降格为内务堂后,他便到育生院做了个院士。一个小小的院士敢拦堂堂千叶堂主的轿子,这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在张羽锐看来却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季家宏敢在李少冲训话时抠鼻子剔牙而从未被处罚过。此人前途远大,岂可当成一个普通院士来看。
    张羽锐跺了跺脚,轿子停了下来,他掀开挡尘帘,客气地问:“季老弟啊,你半夜三更的到这来做甚?”季家宏答道:“我也不知,教主突然召见,我就来了。西使也不知道出了何事吗?”张羽锐笑道:“天威难测啊,不过我看老弟八成要高升了。”季家宏笑道:“借您吉言。”中宫监披香殿主事赵晓广在玉石坊下急得团团转,望见二人在下马石下你谦我让,就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嚷道:“二位还有心思闲聊?教主的火快把落髻山烧了。”张羽锐惊问道:“何人惹教主生气?”赵晓广道:“还能有谁,那个王仲远呗,下午信誓旦旦说要彻查首座遇刺一案,这会儿又派人来说自己病了,要辞去执法堂主,这不是……好啦,二位快随我上去吧。”
    眼看赵晓广气急败坏的样子,张羽锐心里不由一阵好笑,杨清到底还是年轻了,首座遇刺,身为教主你做个姿态便是,用得着这么过火吗?王仲远到底是李少冲擢拔的人,真的逼走了他,李少冲的脸上就能好看?想到自己免不了要在杨清面前演场戏,不觉感到无聊无趣,于是闭目养神。按天火教教规,十使和四院主可以乘轿马直到三重天玉石牌坊前。
    张焕民和一干随从在一重天即被拦住盘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张羽锐的真正卫士此刻扮成轿夫仍寸步不离左右。到了三重天,张羽锐正要下轿,赵晓广道:“不必了,教主口谕‘西使来了,可乘轿上山’。”说时四名锦衣轿夫接过了抬杆。乘轿上山早有先例,李少冲的轿马就可直上山顶政务堂,董先成和陆纯等元老有时也可乘轿马直上,张羽锐第一次得此殊荣,心头隐隐升起的疑虑就被虚荣遮盖了。
    一阵夜风掀起了左手的布帘,冰冷湿润的气息让张羽锐打了个寒噤,眼前是一汪清水:小天池!张羽锐心底苦叫一声:“不好!怎么到这了!”小天池是落髻山顶上的一个小湖泊,面积十余亩,沿湖建着数十处亭台楼阁,这是天火教历任教主居住的尚清宫,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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