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NO.3-017不一样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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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意册封?不做王后?”
    当木法萨急匆匆跑来复命,几乎所有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凯瑟王瞠目结舌,很久很久,试探着问:“她和你开玩笑呢吧?”
    木法萨一颗头都大了,哀叹道:“陛下,真的不是玩笑,这点分辨能力我还是有的。阿丽娜说……说让她变成第二个卡玛王后才是天大的笑话。”
    凯瑟王啼笑皆非:“这和卡玛王后有什么关系?”
    木法萨叹息道:“是啊,我都劝了一个早上了,或许是因为卡玛王后的缘故,让她对这个头衔心存反感,我一再解释,重要的不是头衔,而是由谁来当。女官们也都帮着一起劝,可她就是坚决不同意啊。她居然说……说……”
    “说什么?”
    “她居然说,沾上王后这个字眼,才是倒霉的开始。”
    凯瑟王快昏倒了,老天,什么逻辑呀?要人命的野猫,还真是时时刻刻都不会按理出牌。于是乎,今天日程一概取消,他站起来就折返内庭。
    “陛下,等等!”
    狄特马索连忙追上来:“埃及来使已蒙召等在殿外,这个……陛下不见了吗?”
    凯瑟王牙根痒痒:“改日再说,现在没空。”
    ********
    回到内庭时,迦罗正在给女儿洗澡,边洗边玩,就着澡盆里的洁身皂头吹出一连串大泡泡。小丫头手舞足蹈咯咯乱笑,伸手逮泡泡,谁知忽然就变了方向,咿咿呀呀激动程度立刻升级。
    “呀,陛下!”
    女官们纷纷行礼,迦罗回过头,才看到当家男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明知故问!”
    凯瑟王一脸官司,小美莎咿咿呀呀乐得欢,伸手要抱抱,行,应付混一把,随即交给女官。宝贝丫头也暂时靠边站吧,因为现在最需要修理的是孩子妈。
    “不当王后?什么意思啊?”
    好生气吗?迦罗扁扁嘴:“我还要问你哩,搞什么册封大典,还让木法萨一忙好几个月,什么意思啊?我有说过要做王后吗?”
    “这种事还用说吗?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为什么?”
    “有国王当然就要有王后,你说为什么?”
    迦罗想想说:“倒也是……,只不过……没必要扯上我吧?太奇怪了。”
    凯瑟王又开始习惯性的磨牙:“又来了!存心气我是不是?你是我的妻子,册封王后,不是你还能是谁?”
    迦罗露出一脸惊奇:“等等,我们是夫妻吗?谁说我们是夫妻?”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什么意思?不是夫妻是什么?”
    迦罗很认真的想了想:“如果说关系嘛,我是你女儿的妈,这个叫……对,同居关系。”
    凯瑟王快气晕了,迦罗却掰着手指分辨起来:“本来就是这样没错啊。你看,第一,你从来没向我求过婚;第二,也从来没举行过婚礼……”
    “册封大典就是婚礼!是天底下最隆重最盛大的婚礼啊!”
    迦罗鼻子一哼:“册封?上对下?这怎么能叫婚礼呢?至少在我曾经生活的地方,婚姻都是自愿平等的结合,哪可能有谁来册封谁的事?本来是爱人,结果一下子变成了主人,凭什么?你不觉得这样才太奇怪了吗?”
    凯瑟王隐约有点明白了,又是3400年的时差在作怪?是说观念里接受不了?他想了想问:“那你觉得……婚礼应该是什么样?”
    “当然是先有求婚呐。”
    “好啊,那我求婚。嫁给我,准时举行婚礼。”
    她立刻瞪眼:“哪有人会这样求婚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他一脸困惑:“不然应该怎样?”
    迦罗咧嘴一笑,忽然也来了兴致,清清嗓子故意很严肃的向地板一指。
    “跪下。”
    哈?别说凯瑟王傻了眼,连身边的女官、侍卫,木法萨、狄雅歌全都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迦罗一本正经的说:“不是想知道应该怎样吗?呐,单膝跪地,像个绅士。”
    绅士?凯瑟王发现了,每每听到这个字眼一定不是好兆头。干咳一声,身边人立刻很识趣的哗啦啦退去,算啦,就当是游戏吧,清退旁观者,虽然不太情愿他还是很配合的跪下来。于是,现代女性就笑意昂然示范起标准礼节。
    “看到了吧,就是这样,拉着女孩的手吻手背,这叫吻手礼。然后很诚恳的询问,哦,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如果按照严格礼仪的话,女性通常都应该委婉的拒绝三次,这叫淑女的矜持。然后呢,等最终点头,那就是婚礼了,通常都是在教堂由牧师主持。嗯……换成这里大概就是祭司,意思差不多。举行婚礼的时候,牧师要分别询问男女双方:你愿意与XXX结为夫妻吗?是否愿意在有生之年承诺,无论好与坏,无论是否遭遇逆境困苦、贫穷或疾病,都永远相爱,誓言忠诚,直到死亡才能将彼此分开……”
    迦罗越说越起劲,悠然向往的笑说:“这叫婚姻誓词,牧师问完就要等待新郎新娘的回答,标准答案呢,就是我愿意。呐,如果这样问你?你愿意吗?”
    “不愿意。”
    他回答得格外干脆,毫不犹疑。
    凯瑟王眉头拧成疙瘩,实在万分不理解:“婚礼是多么喜庆的事,干嘛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誓词?又穷又苦还疾病缠身?干嘛?难道这些年的苦头还没吃够?”
    席地而坐,他搂过自己的女人,几乎是霸道的断然摇头:“有我在,就不允许你再吃苦头!没有逆境,没有困苦、没有疾病……没有!一切不好的东西统统没有!这才是我的婚姻誓言!听懂了吗?”
    迦罗愣住了,心里……却很甜。
    他似乎也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说,按照你的礼仪,拒绝原来是一种矜持,要连拒三次才符合游戏规则?所以才不答应册封?”
    迦罗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兴起跑题了,连忙更正:“不不不,我说的是现代求婚,不可以套用,和册封王后完全是两回事呀。这个头衔我是坚决不要,认真的!严肃的!和什么游戏规则没关系。”
    凯瑟王立刻瞪眼:“为什么?”
    她耸耸肩:“因为我不想,不喜欢的东西应该有权利说‘no’对不?”
    凯瑟王再三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开玩笑:“你不愿当王后?为什么?总该有点理由吧。”
    迦罗反问:“为什么应该愿意?你能给出理由吗?”
    为什么?在他的观念里天经地义的事情,非要给出理由……一时间,凯瑟王竟有些被问懵了,想了半天开口:“这个……还需要理由吗?国王身边就应该站着王后,而你是唯一的人选呐。”
    “那如果我不想当呢?”
    老天,又绕回来了,他涌上一股想揍人的冲动:“不想的理由是什么?”
    迦罗叹了口气:“萨珊王妃曾经告诉我,王后拥有自己的权杖印章,可以独立行使职权参与国事,也就是说,这是关乎权力的分配,而绝非仅仅像你说的,只是一场婚礼那么简单,这一点你承认吗?”
    凯瑟王点点头:“没错,这才叫比肩而立,共治国土啊。”
    迦罗露出一抹苦笑:“正因关乎权力,这件事才坚决不能答应。难道你自己没有这种感触吗?权力这东西,多少烦恼甚至生死威胁都是因它而生,老实说,这几年我实在已经受够了,真的不想再给自己找麻烦。”
    凯瑟王蓦然失笑,笑她的天真:“觉得做王后是一种麻烦?可是……正因这几年发生了太多事,你怎会觉得到今天,自己还有可能逃得开呢?”
    他提醒没有觉悟的傻女人:“正如王之所以为王,得到承认并非只靠一脉血缘,而是需要方方面面的锻造和锤炼,胆识、气魄、能力、眼光,还有看待世界的胸怀……是当具备了一系列与之地位相匹配的东西,才能最终成就一个王者。对于王后也是一样啊,你以为是随便一个女人,只要册封加冕,拿到权杖就可以配称王后吗?不,真正的资格从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赢来的。能收服百姓人心、能让部下誓死追随、能在危难时站出来守护一方成为所有人的希望……你呀,明明已经做到这一步,还执拗着不肯当王后,是该说你傻还是故意气人呢?你觉得到今天还能有第二个女人配称赫梯的王后吗?”
    凯瑟王越说越想笑:“知不知道什么叫名至实归?看看宫门外,那些贵族家眷为何趋之若鹜,赶都赶不走?王后之名,你早已坐定事实,现在欠缺的也不过是个名头而已呀。”
    说起这个迦罗更头疼:“还没有名头都已经这样了,真弄成事实今后该怎么活?算我求你好不好,清闲舒服的日子就不能容人多过几天?而且……就算抛开愿不愿意的问题,真的答应下来我也根本做不了啊。我没有能力做王后,是根本胜任不了,听明白了没?”
    凯瑟王瞪大眼睛:“你这是自谦吗?自谦的太过份就是虚伪了。一场动乱浩劫才刚刚过去多久?纳扎比能到今天保住活命,回到哈图萨斯三番五次想进宫向阿丽娜当面致谢,摆在眼前的事实,你胜任不了?你是开玩笑还是故意气我?”
    迦罗奉送大白眼:“道谢?他那是在向你拍马屁,关我什么事。”
    是,就因那副嘴脸实在太讨厌,他才坚决不让那家伙跑来惹人反胃。但是……
    凯瑟王又开始火气上涌了:“别偷换概念,这不是重点,而是你……”
    迦罗立刻打断他:“我的确就是胜任不了,别用纳扎比说事,别用这场动乱说事,那是非常时期。人在遭遇非常状况时往往会有超常反应,这些都是有实例可寻的。譬如说,发生火灾房倒屋塌的时候,为了逃生,平时连路都走不动的老太婆可能跑出百米纪录,但你不能因此说她是运动健将;还有为救孩子的母亲,可能搬起平时根本抬不动的沉重房梁,但你不能因此就说她是神勇大力士。只能说,这是求生本能,是在非常时刻的瞬间爆发,与平时的正常状态是完全不具备可比性的。”
    她不让他开口:“别说我是胡搅蛮缠,这真的不是胡搅蛮缠。无论对谁,在非常时期与正常时期所需要的能力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好像拿到无数勋章的战斗英雄,当他退伍回家也一样可能找不到工作,这就是需求的不同呀。你让我做王后,说什么分享权力,共治赫梯,可是……你想过吗,把这份权力塞给我,其实还不如直接塞给美莎,小娃娃拿着权杖还能当个玩具,但我却根本不知道能拿来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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