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梯血祭》NO.4-131伊苏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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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贼窝,其实真正第一个开始对伊苏瓦动手的,正是美莎。由狄雅歌这个总负责人去发动幽灵,他所能发动指挥的力量,当然就不会仅仅局限在哈尔帕。远在一夜变乱还没有闹出来之前,就是为了防备伊苏瓦方面在曝光后销毁关键证据,由美莎授命,在暗查所有迁居者被扣留的亲族名单时,就是责令狄雅歌必须把与这些人相关的所有记档文书,务必先一步扣进手。这些来自埃兰的家伙,他们进入伊苏瓦的时间,是走的哪一条官道,由哪一处的守边哨卡发放的通行路令;落户之后的户政记档、赋税征收记录,包括那些被扣亲族的优厚生活都是从哪来?是谁授权给予的,又是谁在限制他们的自由,不允许离开伊苏瓦领地,凡能搜集到的务必集齐。而为免于提前惊动,那些最关键的政令文书,都是要想办法去偷偷复制誊抄,留下内容复本就好,即便原件到时被其湮灭罪证而销毁,也不愁真等曝光之后,由王问罪当头,他们还有胆子敢不承认。
    要完成这件事,所需投入的精力着实不小,至少被派去执行任务的密探,都必须是会识字写字的才行。为此,狄雅歌当真是绞尽了脑汁四处抽调精英,还要帮着保密,不能惊动那位老爸,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这种究其本质真心是最繁冗最耗时的任务。美莎的命令,当真快要难为死他+累死他,狄雅歌不得不感叹,这不愧是凯瑟王最宝贝的女儿,使唤起手下人,绝对都是一脉相承的超负荷用工、无良发指。
    在这项任务中,要去誊抄那些埃兰迁徙住民的记档还算容易,毕竟都是平凡小民,负责管理征税的也都是底层官吏和巡哨兵岗,要去那些地方查旧档,直接拿走都不用太担心会引起谁的注意。最难的办就是领主提里亚手中的东西,领主要放置重要文件的机密文档库,再想混进去查阅誊抄就绝没那么容易了。先不说想混进门有多难,真等混进去了,八年时间,甚至远不止八年,与埃兰有关的文书内容想一想都肯定不会少,要一份一份的拣选出来再誊抄,仅是这件事就足足耗费了近一月,蒙混着身份混进门的密探不能引人注意,因此肯定都不可能是在当时就摆开写字的家伙用具开始抄写,而只能是拼足了脑细胞瞪圆了眼睛咬牙切齿的死记硬背,背下几份,等溜出来以后再落于笔头。写完了再回去看新的,拼脑子拼记性的再背出几份,如此反复,脑细胞严重透支的可怜家伙,直被摧残得开始密集脱发,头发掉了一半,才总算是按照要求集全了所有内容。
    而当最关键该保留的内容都被弄出来了,狄雅歌要来复命时不想却被美莎一手打住,聪颖少女淡淡的只有一句话:“这些东西,你只需要让阿爸知道就行了,不用让我知道。”
    那个时候,狄雅歌是必须要佩服起来,按理说,这么多的隐秘真相、重要情报被挖出来,换了谁恐怕都会好奇心爆棚,是必须的一探究竟吧。但正因那些都已经是伊苏瓦的问题,不再是哈尔帕领主的管辖范畴,美莎竟然可以如此坚定的一字不问。哪怕自己明明是王最爱的女儿,足够享有一切特权,哪怕在这件事中,明明就是她在给父亲提供最关键的破局襄助,但只因身份的转换,她已经不再是王宫里的公主,而是嫁入一方领地的妻室,就俨然已是在用领主夫人的界限来规定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头脑清晰的,绝不越界分毫。不看别的,仅凭这份清醒的自我定位,以及由此而生的,能够战胜好奇心的自制力,就实在不是一般人比得了。
    因此,到凯瑟王发兵包围伊苏瓦时,一切与埃兰相关、最重要最关键的内容,领主提里亚再想销毁证据都已经晚了。大兵压境,即便当年伊苏瓦还是独立一国时,都根本没有能力去相抗,也就更莫说是在被收编了这么多年之后了,经过多年对于领主实力的限制削减,到如今大祸临头,提里亚除了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等着被问罪,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去挣扎反抗。
    国王亲临,怒气冲冲走进旧日的伊苏瓦王宫,到这个时候,狄雅歌才把大批秘密誊抄的文书,从小心藏匿的地点全部启出来。数不清的文书板堆成小山,几乎占满整个殿堂,看到这些,提里亚当真面如死灰。怎会这样?从哈尔帕一夜变乱,忽然听闻绝大部分的造乱者竟然都是来自伊苏瓦的迁徙移民,公主美莎更严厉封锁了与伊苏瓦之间的所有领界通路,他就察觉到事情不妙了,急匆匆把所有能证明与之有关的东西统统销毁,一份都没少,怎会突然之间就全都重新冒出来了?
    凯瑟王目光如刀,射过来的眼神当真是想把他生吞活剥,开口喝问:“艾丝娜拉是谁?你和她之间是什么关系?!”
    从这些文书板中所察看的信息,这个反复出现的名字显然是个最关键的人物,正是她的恳求和频繁联络,才让这么多的埃兰人在这些年里陆续来到伊苏瓦藏匿安身。
    听到王开口第一句已是直点核心,提里亚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否认却也必须为自己努力辩白:“陛下,我冤枉!我真的没有作帮凶去害赛里斯呀,亲王殿下是于我有过救命之恩的,我怎么可能去害他?我……我都是被骗了,我是被人利用了!”
    凯瑟王勃然发怒:“少废话!说重点!”
    “是,是……”
    提里亚吓到胆寒,哆哆嗦嗦实话招供:“艾丝娜拉……她……她是……是我堂妹,三十年前由我的父王……哦不,父亲,只是在那时还是伊苏瓦王,由父亲做主,把她嫁给了当时还是苏撒城主之子的胡姆班·努梅纳,当时……谁都没想到这家伙竟能篡权成功,后来就成了苏撒-安善之王的大苏卡尔,也就是现在的胡姆班王,我的这个堂妹艾丝娜拉就是他的王后。”
    凯瑟王冷声问:“也就是说,现在的埃兰王还是这个胡姆班?”
    提里亚连连点头:“是,是,他还活着呢。这些年在埃兰掌权的一直都是他,只是……只是要服侍这个丈夫,艾丝娜拉的日子却并不好过,所以才要一再的向我求助,收留这些埃兰流民,无非是帮她在埃兰的日子好过一些,我我……我真的没有别的企图啊。”
    凯瑟王重重一哼:“流民?你收留的这群流民,能量可实在不小啊。先从头说清楚,你父亲为什么要把艾丝娜拉嫁去埃兰,你们和埃兰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在当初收编归顺时,王室名谱里却根本不见这个名字?而你们也从来没有提及过,刻意隐瞒,目的何在?!”
    提里亚又是重重一颤,根本不敢抬头:“陛下恕罪,这个……的确是父亲不该,但他……他也只是怕再惹更多麻烦上身而已,绝没有其他恶意。陛下也知道,从前伊苏瓦都是个中立小国,要夹在赫梯与米坦尼之间苦苦求生,谈何容易。作为最重要的能够自保的手段,我们也只能是去做一个消息灵通的情报贩子,因为有这份价值才得以存世。这个……要做到消息灵通,当然必须都有各条灵通渠道才行,所以……所以伊苏瓦自来的王室婚嫁传统,基本上都是要把女儿嫁到各邦各族去,王室名谱中有正经名姓记录的公主,肯定都是嫁去很重要的地方,这个当初在归降献册时,陛下应该都已经很清楚,而至于其他旁支堂表亲中的女性,那除非是地位特别重要的才会有所记录,否则谁又会仔细登载她们的名字。而至于当初归降时为什么没有说……这个……父亲到临终时还在嘱咐我,他完全只是不想惹麻烦而已,父亲临终遗言一再交待我,伊苏瓦之前的生存之道,对于今日处境是非常不利的,历世历代,撒出去的人太多,眼目伸的太长,这对任何一个君王都是大忌。所以,如果还想保住伊苏瓦安安稳稳成一方领地,是能依旧保有这份领主的位子,那就必须当断则断,不联系、不提及,彻底忘掉,就当那些人都不存在了,从此和伊苏瓦再没有任何关系。否则的话,只怕早晚因此招祸。”
    提里亚越说越难过,说到最后直接落了泪:“陛下可知道我有多么后悔,若是我肯听从父亲的劝诫,也就不会闹出今天这场大祸了,我……都是被艾丝娜拉的声声哀恳求得一时心软,若早知如此,我……”
    要说旧日伊苏瓦的公主去向,凯瑟王的确是知道的,她们都是各嫁异邦,其中就有一个是嫁进了赫梯王宫,成了其父苏毗乌利一世的一个侧室姬妾,只是谈不上有多受宠多重要,后来再有了卡玛王后入主,也就很快被搞死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还有一个公主,则是嫁给了当时米坦尼最得势的摄政太子马库赛尼,只不过在开启远征,眼看着伊苏瓦是归进了赫梯,这个公主不知道是不是被处决,反正从此再没了踪迹;再有一个是嫁进了亚述,然后在乌巴利特一世被他亲手所杀、死于战场后,亚述与赫梯成死敌,据说这个公主就被带着十足报复的味道,被自愿的给乌巴利特一世殉葬了。如此数算一圈他所知道的伊苏瓦嫁出去的公主,一代一代不管是还在世的,还是早已死掉的,正因家乡国小言轻,即便是以公主之尊出嫁,也多是难及要位,想混成个比较重要些的侧室都难,也就更莫说是做正室做王后了。因此,这便带来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艾丝娜拉既然只是你的堂妹,连名字被记录上王室名谱的资格都没有,她为什么竟能做上埃兰王后?你又为什么要这样热切的去帮她,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提里亚解释说:“是这样的陛下,艾丝娜拉,正因她没有那么重要的身份地位,所以在当初远嫁时,才是把她嫁去了苏撒城。毕竟在那个时候,在所有人的眼里,埃兰本就是个谈不上重要的地方。而且,她并不是一嫁过去就能成正室的,按照她自己的形容,即便是在那样偏远的国家,一个小小苏萨城主的儿子也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备受冷落,受尽委屈的足足苦熬了二十多年,她是连个子嗣都未曾有幸生育过呀。完全是到了近几年,全因我的帮扶,才让她的日子渐渐变得好过。艾丝娜拉不止一次在信中恳求我,说我能为她做的越多,她的日子才会越好过。否则无子可傍身,眼看青春不在、渐渐走向垂老,若没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势力抓在手里,她真的不敢想暮年的生活会变成怎样。所以,就是从八年前开始,艾丝娜拉第一次这样写信来求我,说是她在无意中保护善待了一位宫廷官吏的家人,却没想到这宫廷官吏竟在关键时刻给她帮了一次大忙,所以,这就仿佛是为她打开了思路,如果她能像这样保护的人越多,是否就会有越多的人效忠于她,那么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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