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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灵儿与沐晨风突然离开驿馆之后,衡庆帝好生郁闷,先是一番大发雷霆,待得静下心来,细细品味,竟也是无话可说。正值此时洪水下去,堤坝合拢,百姓安置有了妥善安排。再皇上不可长久身处皇宫之外,是以衡庆帝便起驾回宫,因他一路换马坐轿,倒是比灵儿还早些抵达京城。
这日午膳过后,养宁宫里鸦雀无声,正是衡庆帝午休时刻。太监宫女连呼吸都不敢大发了,深怕扰了圣驾。近日皇上龙颜不悦,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少不得战战兢兢小心伺候着。太监总管小毛子从宫门外探进个脑袋来,见皇上不坐在书案旁,只当他歇下了,便又缩回脑袋去。
“滚进来,贼头贼脑的成何体统,不怕朕哪天砍了你的脑袋挂在城门楼上?”这一声喝斥威力不小,吓得小毛子差点尿了裤子,连滚带爬的进了门,膝行至衡庆帝面前,叩头如捣蒜,“奴才知错了,请主子饶命!”
“手里拿的什么东西,还不快快呈上来,难道让朕自己拿吗?”
小毛子这才想起自己是给皇上送东西来的,急忙将东西双手举起,膝行过去递给皇上。衡庆帝接过一看,是一本小册子,外面的书皮不过是普通的牛皮纸,粗糙的很。心里顿时起了疑惑,待打开仔细看了一刻,勃然大怒,拍案骂道,“快说,这个东西是哪里来的,说不清楚的话,可知道污蔑朝廷大员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小毛子只知道收了人家的银子,就将人托付的事情办了。本以为不过是本流水账,谁知道既然牵扯到了朝廷的高官,悔的肠子都青了。然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此时此刻只有将脖子一扬,咬牙道,“奴才忠心侍主。绝无二心,册子上的东西奴才也都看了,但到底是不是真事,主子要查了之后才知道。也才能判断奴才该赏还是该杀。”
衡庆帝熄了怒火,又将册子仔细看了一遍,此事可大可小,不能敷衍了事,便向小毛子道。“这是哪里得来的,将那人带来朕看看。”
小毛子见皇上语气缓和了,知道自己这事情做的不错,这才抬起头来,“那人皇上也是认识的,就在二门外候着,奴才带他进来。”
“朕也认识?”衡庆帝心中猜测,已是**不离十的料到何人。
不一会的功夫,沐晨风昂然从外面跨了进来,行了大礼。站在一旁说话。衡庆帝思及眼前这人带走了灵儿,一时恨得牙痒痒,可是此时也不是报私人恩怨的时候。少不得忍了气,“沐少主从何处得了这个东西?”
沐晨风不卑不亢,双手抱拳,“回皇上,这册子非正本,但是内容却是同正本一字不差,或更详细也未可知。”
衡庆帝一脸的将信将疑,但是寻音楼的实力又不容他小觑。冷言道,“想不到寻音楼也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朝廷之事朕自有主张,何须你来插手。小毛子,送客!”
沐晨风嘴角一抹讥诮,“几十位被拐卖的女子皇上不管,那么草民就要将她们送到那拐子的府上,任由其发落了,沐某告辞。不劳相送。”说罢,提衣角就要走人。
“慢着,什么拐卖的女子,贪污赈灾的银两自有国法治理,和你口中说的事情又有何关系?”
沐晨风一个转身,也不再客气,一五一十的把红叶所说全当部抖漏了出来,将个衡庆帝气的面上白一阵红一阵,姹紫嫣红,看的一旁跪着的小毛子心惊胆寒,大气不敢出一个。原来这红叶并非一般的百姓子女,她乃是此次河工上的总账之女,因为陪着母亲出门,不想被拐子瞄上,生生的抢了去。然其父是个谨慎之人,他帮着花锦程在账面上做手脚,克扣的银子,心中惶恐,深怕哪一日查处来,自己脱不了干系,遭人毒手。是以明里暗里两本账,而这账本子更是分几处放置,其中一本就放在他闺女红叶的身上。
“来人,穿朕口谕,着花锦程即刻进宫面圣,不得有片刻延误。”
小毛子喊了声‘遵旨’,头也不敢抬,躬身后退着出了宫门,被高高的门槛绊住差点摔了个四仰八叉。
沐晨风见小毛子奉旨传人,便也拜辞离去,只待会去等消息。
不想养宁宫中一动,养颐宫立时得了消息,老皇上轩文帝即刻带了太监宫女一众人摆驾养宁宫。衡庆帝正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宫里的太监宫女乌压压跪了一地,谁也不敢说一个字。此时见太上皇过来,忙行礼问安。
“皇儿远行归来不好生歇息修养,又操心国事,实在是我大周之福,黎民百姓之福。”
“不敢,劳父皇挂念,儿皇所做不及您万分之一,不敢居功,不到之处还要劳烦您老人家多加指教才是。”
轩文帝本就担心自己如今退位让贤,若是管的太多只怕自己这个儿子会嫌自己啰嗦不肯让权。此时见衡庆帝态度诚恳,言辞温和,便点头道,“谦虚自古为圣人推崇,皇儿能如此谦逊待人,为父甚感安慰。如今你登基时日不多,根基尚不稳,凡事多听取些大臣们的意见才是最好,尤其极为肱骨之臣,他们为我大周宁氏江山效劳一生,功不可没,你可不能忽略了他们的功绩啊!”
衡庆帝何等聪明,听父皇这话中有话,心中不觉多玩味了一番。殿前行走的几位大臣,除了花锦程外,还有邵华及鲁运。邵华乃是花锦程的门生弟子,二人虽然官品同级,但是私下里却是亦师亦友,关系不可谓不一般。鲁运倒是个谨言慎行之人,与他们并无太多关系。可是即便如此,花锦程的势力已是可见一斑。何况后宫之中,还有一位花家贵妃。自己若是如此莽撞的将其招进宫来,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只怕会弄巧成拙,反使得自己陷入尴尬局面。刚才还高涨的怒火,瞬间被浇得连点火星也没了。
轩文老皇上见儿子神色和缓下来,有意想点拨几句。但是转念一想,便突然手抚额头道,“头疼的紧。”衡庆帝大惊,忙喊外面候着的一众奴才赶紧扶了太上皇回宫休息。本想跟着过去服侍,轩文帝摇手示意不用,他便也罢了。
如此本来一场眼看就要起的轩然大波,竟是被衡庆帝一番褒奖之下结束了。弄得匆忙赶进宫中的花锦程好生疑惑。
沐晨风回到城外农家小院,将自己进宫送东西一事说与灵儿。末了胸有成竹道,“人证物证皆在,看那奸臣还敢在逍遥法外?”然他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过来报告,花锦程于是安然回府,听说还受了皇上的封赏。沐晨风当即愣在原处,不知这闹的是哪一出。
倒是灵儿聪明,朝廷大员哪里是说动就能动的,她是半点意外也没有,随手拿起桌上一个酥梨。“看来我们得帮帮某人。”
沐晨风气愤道,“他一个皇上尚不能做到的事情,我等又能帮上些什么,只怕这事到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灵儿边啃梨边思索,花锦程党羽众多,这些衡庆帝不清楚,老皇上自然是再明白不过。若是想硬搬到他恐怕有点难,但是是人都有弱点,都有软肋,要想替百姓伸冤。替几十万女孩子抱不平。那么就要拿他的软肋开刀,眼下现成的就有一个。“沐大哥,我觉得花蕊那姑娘不错,论人品。论家世,真是样样都不输你寻音楼,倒不如?”灵儿话说到一半,直接打住,因为某人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对了。
沐晨风瞪着面前的人儿,前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既然敢睁着眼说瞎话,人品不错?那样的人品还不错?若不是自己怜香惜玉,真心想一把把她抓过来再扔出窗外去。
“大丈夫不拘小节,你若想做成事情,少不得要有点牺牲,何况你美人在怀,还算不得吃亏,怕什么?”灵儿见对方没有发火,更进一步试探道。
“别拐弯抹角,直接说正题,你那点小心思我多少也猜到了些。”沐晨风一副苦瓜脸,面前这主子的花花肠子他不是没有领教,越是了解越是不安。
就是爽快,等的就是沐晨风这句话呢。灵儿忙将主意一一道来,却见那沐晨风脸上已是越听越释然,到最后竟是笑意吟吟。“啧啧,有你的,这听起来倒不是很难,只是少不得本少主要放下身段来,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儿。”
灵儿心知他这是讨赏儿呢,便把脸转到一旁,左右这事情也不全为的自己,绝不落他套子里。沐晨风讨了个没趣,想了一刻又正色道,“只怕万一被花锦程那只老狐狸发现,到时候饶是我寻音楼并非官家的人也不好收场。”
灵儿沉吟一刻,“你说的并无道理,是以我们还得留一手,我早打听到花家的大管家钱柱子与邵华门上的一个管内务的婆子有些瓜葛,听说钱柱子为了那婆子可没少砸银子,我们便从这上面做些手脚。”
“下人之间有来往实属正常,即便他们真的结了亲,主子只会成全,这样两家又多了层关系,又不至于生嫌隙,你是否多虑了?”沐晨风转而疑惑道。
“非也,你道这婆子是谁?”令人诡谲的望向沐晨风,以手指沾上茶水在桌案上默默的写出两个字。
“慧妃?这万万不可能,她不是早在皇上登基之日被太上皇赐了毒药,自尽而死?你怎会知道是她?”
灵儿眨了眨眼睛,“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道这慧妃是谁?其原来不过是个养宁宫伺候的掌事宫女,后来偶得圣眷享了皇上的雨露之恩,自此平步青云,竟是一步步到得妃位。不想其行事不端,后来与内务大臣邵华眉来眼去,二人既然勾搭上了。然轩文帝惜邵华是个人才,不想因为一个女人太过苛责,是以便刺死慧妃,对邵华罚了三年年俸,官降二品。没想到这邵华也是个痴情的种子,既然冒死将慧妃救下,就安排在自己府里做事,以乱人耳目。
然这慧妃道此地步尚不能安分了,那钱柱子是她未进宫之时的青梅竹马。自她进了邵华府上之后,两府交好,府上的奴才少不得往来送信办事儿,一来二去她又与钱柱子勾搭到一处。只是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奴才里谁也不敢嚼舌头。
可灵儿却能知道,也是意外的事情。却原来她在宫里住的一些日子,宫里伺候的主事宫女琴儿和这慧妃昔日是一同进宫的老相识,二人性情上颇为合得来,这么多年一直相互照应着,竟是比那亲姐妹还要亲近几分。慧妃进宫和出宫后发生的事情,琴儿比谁都知道的清楚。一次琴儿求了灵儿出宫去探望亲戚,原本不是甚特殊的日子,宫女出宫是犯了宫规的,可灵儿不拘小节,让琴儿自管去就是。这琴儿感恩戴德,一股脑儿便将自己这些年的点滴与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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