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第七章乞丐惊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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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劫掠的计划，林纯鸿和周望不知道商讨了多少次，方才达成一致。这个正是出于上次周望提出的以战练兵的原则。林纯鸿决定先从水师开始。实际上林纯鸿并不看重劫掠到的财物，他更重视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水手。为了激励水手，林纯鸿和周望商讨后决定，林氏集团提供所有的船和装备，但只拿劫掠到财物的四成，其他的六成由船长分配，并且保证：如果被官府或者其他水匪擒获，则尽最大的努力去营救。为了达到积累有经验水手的目的，规定：每只船上的水手三个月轮换四分之一，这也有避免船长形成私人势力的作用。并且林纯鸿和周望还认为待到条件成熟时，要组建强大的本部舰队，这样即使船长形成了私人势力也无所谓。更何况，火药这个东西还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个计划林纯鸿和周望并没有透露给任何人，毕竟，最关键的船还在船坞里呢。
    其实，周望对劫掠的计划还是有所顾忌，他认为，现在大明被建奴和变民弄得筋疲力尽，如果现在长江沿岸又出现江匪的话，岂不是雪上加霜？大明现在的税赋大部分可是来自于江南。林纯鸿认为，如果大明能把注意力集中到长江和沿海来，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与其把钱投入到辽东这个无底洞，还不如注意建设下水师，这从长远来看都是好事。这个诡辩根本说服不了周望，后来在林纯鸿保证劫掠的船只不超过十艘后，周望才勉强同意这个计划。
    至于林纯鸿这么笃定自己能弄到充足的火药，源于在清江上游的溶洞里发现了大量的火硝。火硝本身也是一种中药材，被土人带到货栈交易，被林纯鸿发现后，就不停的高价收购，现在在百里洲囤积了不少的火硝，而且土人寻找火硝的热情一日*比一日高涨。至于硫黄，就更简单了，关仁美开发的本身就是硫铁矿，根本不缺硫黄的。现在最缺乏的反而是有经验的火药师，这个难题也被彭新给他解决了，彭新一气寻找了二十多个经验丰富的鞭炮师傅，全部带到了百里洲。林纯鸿哭笑不得，他只好将这二十多个鞭炮师傅分成三个组进行火药研制，并抬来一蹲从大田带来的小炮，规定：同样的炮弹，同等份额的火药，如果谁配的火药能让炮弹飞得最远，组内每人赏银五百两。这个规定让鞭炮师傅们夜以继日，丝毫不关注自己的身体。一时之间，百里洲这个小岛上整日炮声隆隆，让居民心惊不已。
    在张兆三人看了蜈蚣船之后，林纯鸿安排卢诗源和赵和海一同前往广州，卢诗源的责任就是打探广州的商业信息，看能否在广州设立货栈，而赵和海的任务就是找到一条海上之路，决定林氏集团今后在海上发展的道路。赵和海远远没有认识到他的这一任务的意义，他只是想着自己能够纵横大海便足矣。为了保证两人的安全，林纯鸿将自己的侍卫宁典和于泽派出与二人同行。
    安排好这一切，林纯鸿终于松了口气，现在麾下的人一个个生气勃勃，让林纯鸿自己也充满了干劲，也是，一个团体上升阶段做任何事情都容易，最怕的是团体大了后，再想改变就难了，那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林纯鸿习惯于将事情交与下面的人去做，自己图个清闲，其中，陪老婆逛逛街是最高兴的事情。
    枝江的县城不大，林纯鸿也没有刻意的在枝江县城开拓什么商业交易，以免别人说自己以权谋私。林纯鸿和周凤早已经将县城逛了不知道几遍了，对县城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日，两人决定到覃家坡这个地方去看看一棵千年古树，据说那树已经有两千的历史了。林纯鸿不愿意别人打扰两人世界，便亲自充当车夫，载着周凤前往覃家坡。
    覃家坡就位于枝江至当阳的官道上，距离县城大概也就十多里路。这是林纯鸿第一次驾车，可把他苦坏了。这辆马车是二轮马车，车辕架在马屁股上，当马走动时，上下起伏便传至车上，导致车晃动不已。再加上车没有任何减震，一路颠簸不已。只把林纯鸿颠簸得腰酸背痛。难怪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坐轿子，看来坐马车的确是个苦差事。周凤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在马车里垫上了厚厚的垫子，也把她颠簸得差点吐出来。
    官道也维护得不好，一路都是深深的车辙，两个轮子只好卡在车辙里行走。现在林纯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秦始皇要规定书同文车同辙了，辙不同，在这条路上确实难以行走嘛。
    周凤在车里不停的抱怨，说下次再也不坐车了，要骑马，这个意见林纯鸿举双手同意，骑马也比坐车舒服，速度还快。但是运送货物怎么办？像这样的马车根本载不了多少货物，而且还费马力。毕竟，马屁股被压上了车辕，肯定会损耗马力的。
    “小凤儿，你说我们可不可以造一个马车，有四个轮子，然后把车厢吊在支杆上，会不会坐起来舒服点？”林纯鸿随口说道。
    “哈哈，你这个傻瓜，四个轮子怎么转弯啊？只能直行呢。再说，把车厢吊着和放在车上有什么区别？还不是一样颠簸。”小凤儿捂着笑疼的肚子说道。
    “你看，你又不读书了，我那里有很多西洋那边来的书，有本书上就画了这个图呢！西洋人就坐这样的马车。”林纯鸿振振有词的反驳道。在林纯鸿的书房里，的确放着很多这样的书籍，什么《几何原本》、什么《同文算指》、《浑盖通宪图说》……这样的书籍应有尽有，都是林纯鸿费尽心思从沿海那里收集的。
    “居然有这样的书？我回去瞅瞅去。”小凤儿什么都不甘落于林纯鸿之后，这样的周凤林纯鸿最喜欢。
    “书里不仅有四轮的马车，甚至还有供马车行走的轨道呢，马车在轨道上跑，不仅速度快好几倍，运载的货物也多了不少！在极西的地方，有个国家叫弗朗机，那里就有这样的路。”林纯鸿一直怀疑弗朗机就是法兰西，但他不敢确认。
    “这个书里也有？看来极西的地方确实有不少好玩的东西。”周凤对远方的事物总是这么感兴趣。
    “总有一日，我带你到极西的地方瞅瞅去，那地方的人啊，眼睛是蓝色的哦，皮肤白得吓人，头发呢是金黄的。”
    “是不是和泽迪亚、芬多斯一样的？那有什么好奇怪的？奇怪的应该是他们怎么造出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两人一路聊天一路前行，抵达覃家坡后，瞻仰了那颗千年老妖树后，吃过午饭，又往回赶。
    回到县城，刚过寅时，虽然还是初夏，但阳光烤的大地犹如要冒烟一般，这也是林纯鸿坚持让周凤坐车的原因，他可不愿意自己的白凤儿变成一只黑凤。
    将马车交与东城的罗氏车行后，林纯鸿和周凤步行回家。罗氏车行是罗永浩所开，当初在夷陵老是打不开局面，在林纯鸿的建议下，先在枝江县试试，结果现在发展势头迅猛，这当然与官府的背景分不开。
    枝江的下午依然暑气逼人，周凤撑着一把油伞遮蔽太阳，这油伞乃是纯天然纯环保的工艺品，用竹子做成。林纯鸿忍不住想走在后面欣赏美人撑伞的美景，但在周凤的白眼下，只好与爱妻并行。县城似乎被太阳给晒蔫了，树叶无精打采的低垂着，店里的活计坐在堂里打着瞌睡，就连平时最活跃的狗也吐着大舌头，趴在阴凉地乘凉。
    县城的主街就一条，东西向的，用青砖铺就，这让刚从城外糟糕的路上颠簸而回的林纯鸿赞叹不已。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都在家里躲避暑气，要是往常，这条街上都摆满了小摊，根本不允许林纯鸿这样东张西望。
    “大哥哥、大姐姐，行行好吧，赏我们点钱吧，我们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在林纯鸿和周凤的面前，出现了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用河南口音哀求道。林纯鸿定睛一看，两个光着上身的孩子捧着一个破陶碗，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奇怪了？非洲难民到大明了？这两个孩子真够瘦的，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肉，有几根肋骨一眼就能看清，而且这两个孩子被晒的浑身如黑炭一般，肩上的皮肤几乎都已经裂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