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花王道文集》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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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又似陌生的饭菜香促使李特醒了过来，一看手表，原来自己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身上不知何时盖了一条毯子，怪不得一直觉得暖暖的。
    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菜，厨房里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眉头微微一皱，李特不满地走了过去。
    说好叫他回去好好休息的，怎么又过来了？
    “你怎么……哎？怎么是你？”瞧见一身围裙打扮的强仁，李特咽下没说完的话对他一阵猛瞧，随后又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粉红色的上面画着可爱动物的荷叶边围裙穿在体格强健的强仁身上，绷得有点紧，怎么看怎么别扭。想当初俊秀买回来的时候，还被李特和在中嘲笑了好久，说他还是小孩子，童心未泯。可最后反而是在中倒霉，因为他不得不穿着这唯一的一件围裙进厨房做饭给那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吃。
    “有什么好笑的？”强仁将手上的酱汤放到桌上，不满地看着他，“我找了半天都只找到这么一件围裙。我可不能让油烟熏了我的衣服，要知道我待会儿还要去约会的。穿就穿了，反正也只有你一个人看到，不会破坏我帅哥的形象……”
    知道他是在掩饰尴尬，强词夺理，李特也不跟他计较，自顾坐下来吃东西。色，有点烧焦，黑黑的；香，倒是还可以，至少在梦中也能闻到；味，虽然没有在中做的好吃，却也不是难以下咽。所以总评分：70分。
    “我知道比不上你的那位了，但是我做的饭菜呢有我自己独有的味道……”强仁厚脸皮地自我吹捧着，一边偷偷观察李特的反应。说实话那是不可能的了，自己也吃过那个“她”做的饭菜，是无论如何也不是自己能赶得上的。可心里还是有点期待。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那是当然，在中的手艺你怎么能比得上呢？不过也不错了，还满好吃的。”李特一句话打醒强仁的胡思乱想。
    “什么嘛，才到‘满好吃’的境界……”强仁夹起一块肉狠狠地咬着，显然对李特的评价很不满。不过吃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刚刚说什么？你说是在中帮你做的饭？”
    “是啊，不然还有谁？难道我还指望俊秀那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家伙？那样我早就饿死了。”说到俊秀，李特的情绪又悲伤起来，刚刚兴起的食欲又似乎突然间没了。
    “原来是在中啊……不早说，害我瞎纠结了好几天……”心情顿时大好，强仁大口大口扒着饭，为清除假想的情敌庆贺。
    “你怎么不吃了？再难吃也得吃，人家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强仁像个失去宠爱的小孩一样，嘟着嘴硬是要李特吃自己做的菜。
    “好，我吃还不行吗？”李特拿他没办法，重新动筷吃了起来。宽大的袖子顺着手腕滑下，露出了光洁的肌肤。
    “那是什么？”机械地扒着饭粒的强仁刚想不好意思地敛下眼睑，却猛然发现他的右手手臂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半月形的，黑色，好似一片花瓣，玫瑰花瓣。抓过他的手臂想瞧个究竟却被他一把甩开。
    “没什么！”李特神情恍惚，嘴唇有些泛白，牢牢地将手臂藏在胸前不让他看。
    气氛顿时有些奇怪，强仁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放下来，坐好，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他想说自然会说。
    “这几天你有空吗？”李特突然轻轻问道，左手还是紧紧抱着右手臂，“陪我几天好吗？”不等强仁回答，他又接着发问。
    “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主动约自己，但强仁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继续低头吃饭，两人都沉默着。
    “其实做一朵玫瑰花也挺好的……不用说话，不用走路，不用吃饭，不用睡觉……”李特又突然喃喃自语起来，晶莹的眸子看向漆黑的窗外。
    回头之际，强仁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
    一株连着一株，一片接着一片，在中穿梭在玫瑰花丛中，不停歇地修剪着花枝。像是能观察到主人的心情般，往日开得异常娇艳的玫瑰花，此时也正没精神地耷拉着脑袋。
    寒冷的冬天来临，玫瑰花已过了最旺盛的开花期，进入到结果期。花丛中少了很大一块雪色的纯白，在寒冷的冬夜里，有点冷清，还有点凄凉。
    搬着几株玫瑰到前台，一进去就看见允浩坐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但更醒目的是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心疼和无奈。
    “你就不会多穿一些衣服好让我省省心吗？”看见在中在这么冷的天都还只着一件单衣，允浩真是快被他活活气死了，“出这么多汗，待会儿冷风一吹肯定着凉。”将自己的衣服披到他身上，允浩抬手帮他擦汗。动作轻柔地像对待一件珍爱的宝贝一样。
    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他，在中的眼神没有一点焦距。任凭他细心地帮自己擦完汗，马上又投入到原来的工作中。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布偶娃娃，动作机械又异常得娴熟。
    “在中……”允浩拉住他，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在纠结什么。如果说是为了他和自己的关系，完全没那个必要。虽然很不甘更不舍，但他确实做到了，和自己保持关系，明确立场，一点一滴做得丝毫不差。不想逼他马上毫不避嫌地接受自己，至少在那六块水晶这件事还没解决前的这会儿。
    “……”在中冰冷的手抽动了几下。
    毫无力气的挣扎在允浩看来更是心疼，一把将他拉过看向自己：“你究竟在干什么，不要这么折磨自己了行不行？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关心的话语硬是吞回了肚里，因为怕他会有心里负担。这个心思敏感的孩子肯定会的。
    “死士是不是终有一天都要变成死人？对立的双方是不是真的没有相互和解的那天？白与黑中间是不是真的没有第三种颜色？”在中终于肯说话了，可一开口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在中……你不要吓我……你……”以为他被冻糊涂了，允浩连忙将他按到一旁的椅子上，拉上外衣的拉链，竖好领子袖子，不让他受冻。
    “啪”的一声，在中手中的玫瑰花落地，发出陶瓷破碎的刺耳声音。
    “我很想念俊秀……”无声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慢慢滑落，在光滑的下颚形成一串水濂，晶莹剔透却是格外刺目。
    “在中……”允浩轻轻揉过他在怀里安慰着，心也随着他的眼泪隐隐作痛起来。也许别人不明白，但是自己明白。一向秉持着无情无爱的他并不是真的冷血，而是没有遇到可以让他投入真心的对象。一旦遇到了那个人，他就会将自己的全部热情投入到那个人身上，譬如对俊秀，又譬如对李特。
    “我当初就应该阻止他跟有天在一块儿的，如果那样的话，也许……也许俊秀就不会……是我没保护好他，都是我的错……”在中抽抽咽咽的哭腔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从怀中传来。
    “不是谁的错，俊秀没错，有天没错，你更没有错。爱情一旦来了，是谁都不能阻止的，就像我不顾一切爱上你一样。即使知道身份的不允许，可我还是一头载进去了……”轻吻着他的头发，允浩毫不避讳地表达着自己对他的感情。
    怀中的人儿突然没了声音，只是胸口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心跳声。他的，自己的，抑或是两个人共同的。
    昏暗的灯光下，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无声地感受着共同的心跳，互相依靠，彼此取暖。
    “如果我死了，你会像俊秀那样追随有天而去吗？”很小声地，在中用轻若蚊蝇的声音问道。泪水还没干透的眼睛里满是不自信的恐慌。
    “你说什么？”允浩像是没听清楚他的话，凑下头去。
    “没什么……”慌乱地摇了摇头，在中连忙终止了这个话题。
    怕，没来由地害怕，怕得到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闭上眼睛，再次紧紧抱住允浩，在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珍贵一刻。却殊不知门外正有两个人，在寒冷的冬夜里站了很久。
    韩庚从没见过希澈这么关注过一件事，专心到不动一下身子，不眨一下眼睛，就只是盯着那里看，聚精会神，全神贯注。
    在韩庚家吃完饭，希澈说想出去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在中的花店门口。看得出他很想进去但又不知在在意什么，迟迟不肯上前。于是韩庚找了个理由说想去问问在中明年的玫瑰花定购计划，希澈终于也就跟了上去。只是没想到刚走近就看见在中哭着跟允浩抱在一起。
    看着他脸上越来越复杂的神色，有些事，有些疑问，韩庚突然间就明白了。希澈心中的那个人不是别人，也许就是里面的在中，现在跟别人抱在一起的在中。
    只是他知道你的心意吗？看着在中，韩庚的脸上泛出一丝苦笑。相同的感觉原来不是只有自己经历着，原来他也正饱受着这种痛苦的折磨。
    “我们走吧……”希澈突然转过身来。鼻子，脸蛋，眼睛都红红的。惹人怜爱。
    “你哭了！”心疼的语气。
    “哪有，哭什么啊？”希澈干笑了一下，伸手抚了抚酸涩的大眼睛，“冻的。这鬼天气好冷啊，真的想冻死人啊……呵呵……”
    看着他强颜欢笑，韩庚更加不舍，刚想把他揉到怀里，冲动一回，好好地呵护他，就见希澈主动靠了上来。
    “你肯定是冬天出生的吧？身上这么暖和。借我靠靠，帮忙暖和暖和一下我的这副冷冰冰的身子……”撒娇似的，希澈钻进韩庚的大衣，贪婪地汲取着温暖。因为身子很冷，而心更冷。
    “嗯！”环住他瘦弱的双肩，韩庚将他整个身体都包入自己的大衣中。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永远当你的暖宝宝，永远帮你暖和身体，只要你愿意。
    一阵手机铃声和“嘀嘀嘀”的声音打破了难得的安静温馨。允浩的手机，在中和希澈的手表同一时间响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允浩和在中同时冲了出来，看见希澈和韩庚均是一愣。
    “先别说这个了，救人要紧！”希澈瞥了一眼在中就着急地跑了出去。
    “走！”允浩拉过在中也尾随而去。
    “你先回去吧，我回来再找你～～～”夜幕中隐约传来希澈的说话声，韩庚会心地笑了笑。
    会的，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