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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棠原先并没有把风盈秀忿意勃然的话当回事,不过看到妹子池婧一同奔出,倒底还是关心情切的随后跟来,也就是略慢了几步。待发现风盈秀果然逼出了前方山坳树影下的几个人影,这才方知其绝非虚言。再看那几个人影身法迅猛,疾巧如电,竟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不由暗自心惊,急忙抢上拔剑相敌。
那庞璞只看到自己眼前剑气嚣溢,池棠现身突兀直如猛枭破空,却没发现池棠在这之前,已然逼开了从另几个方位冲来的三大剑客,云龙剑由背出鞘,先自震开了卓秋依的灵燕长剑;紧接着顺势斜打,劲风席卷之处,五指短刃的韩霓情知难堪身形腾挪,不敢直撄其锋,仿若穿花轻蝶般一触即退;而后池棠剑身横撩,正击在况飞雄两柄湛蓝短剑的合手空处,况飞雄不虞对方竟有此等妙技,慌忙撒手扔剑,堪堪避过池棠的后手递招,自己则颇显狼狈的在地上向后打了一个滚;直到最后,才是池棠转剑反挑,护在风盈秀身前,蓄积的劲力迸发而出,庞璞应敌仓促,又哪里能够抵挡得住?一招交拼之下,松纹古剑脱手而出。
霎眼呼吸之间,池棠剑势一气呵成,连退大司马府四大高手,其时机拿捏之准,招式运用之巧,已是妙到毫巅。当然,池棠也是占了出其不意攻其未察的便宜,当真以一敌一俱各有备的交起手来,如庞璞这般修为,最少也要在百招上下方有制胜之机。不过话又说回来,池棠也未出全力,至少云龙宝剑的神效没有运使,否则但用些许玄力催发,云龙剑神兵天刃,纵然那松纹古剑也是绝世奇器,只怕也在交击之下一分两断了。
“何方宵小?潜身于此,又是何居心?”池棠目光与庞璞交视,神威凛凛。
有了池棠撑腰,风盈秀精神大振,大喇喇的一摆手:“瞧不出,这几个家伙还挺有些能耐的,哟,还有女人家那?池老兄你替我掠阵,本姑娘倒要好好会会他们!”
池棠有些哭笑不得,这位风姑娘想来是好勇斗狠惯了的,从不肯折半点便宜。但问题是这四人都是身怀绝技,别看自己甫一出手便是大占上风,但真轮到风盈秀头上,哪一个都够她喝一壶的了,可别轻敌冒进,倒把她陷了进去。
正在考虑如何替她出了这头,以免节外生枝,一旁的况飞雄相看了半晌,忽然迟疑的开口唤道:“遮莫是负剑士池先生?”
池棠眼角一转,见对方表情并没有什么敌意,却也一时未曾认出:“便是池棠,你是何人?”
“啊,果然是池先生,这面目大改,一时未能相认。在下大司马幕府,遁影灵雀况飞雄,池先生还记得么?”
池棠来此时节,那是化身光影,直入院中,况飞雄只知道来了个伏魔高手,又哪里会把这高手和昔日讨伐鲜卑鬼军的前锋主将联系起来?况且池棠面容痊愈,无复那时之貌,况飞雄初时自然不识,他是从褐衫短襟,以及那相似的身形气度才勉强把池棠认了出来。不过听池棠坦然相应,他便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什么要命的对头,相反当时他曾与池棠等几位乾家弟子一路同行,也算颇有故谊了,这下子,连池婧他也想起来了,怪道看这个冲天马尾的姑娘这么眼熟:“哈哈,这不是鸣凤寨的婧姑娘么?你们兄妹相会时节,我也在一旁,不记得了?”
池婧眨了眨眼,隐约记得见过这么个矮小精悍的身形,不过姓甚名谁,五官样貌,却是一片模糊,怔了半晌,难置一词。
“是大司马府的朋友?如何在此地?”池棠依稀有了印象,但大司马府那几位同行剑客中,除了同为五圣化人的韩离,便只有那戴着铜面具的残目鬼枭伊貉令他记忆深刻,况飞雄那时候不显山不露水,乍见之下还真有些想不起来。
再看另几位,娇小玲珑的卓秋依和身姿绰约的韩霓似乎也曾见过,不过这两位女剑客紧随大司马幕下,那时并没有随军同行,相对来说也只是一面之交。至于庞璞,池棠又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貌若乡农的公府剑客。
卓秋依和韩霓心下一震,她们记起了池棠既是武林双绝五士之一的剑术大家,也是伏魔降妖门派的神人化身,是与驭雷惊隼韩离相类的不世出人物。可韩霓心里还在犯嘀咕:不对啊,负剑士不是与哥哥齐名的吗?怎么今天这一次交手,他竟好像比哥哥还要厉害得太多?
庞璞也从没见池棠,不过负剑士大名如雷贯耳,他揉了揉兀自生疼的手腕,暗自思忖,不愧是双绝五士,我败在他手下也算不枉了。只不知我那虎师师兄与他相较究竟谁高谁下。又看了看池棠背后伸出的剑鞘,和渊渟岳峙站立的架势,竟是颇为眼熟,转念间,忽一激灵,他想起了那个在洛阳城见过的绝人孔缇。
……
既然是大司马府的人,按说与祀陵尉系出同源,这番罅隙误会原该是尽弃泯然,却偏偏风盈秀素来对大司马府没有好感,此际不仅没有做出嫌消疑释的举动,甚至还不依不饶的斜着眼冷声道:“大司马府的人躲在这里做甚么?不知道祀陵尉办事么?”
风盈秀的恶声恶气引来了几位公府剑客的怒目而视,尤其是想到这劲装女郎前番催动地底冬眠毒蛇群起而攻的狠辣招式,庞璞更是在不豫之余又多了几分竦然警惕。
风盈秀可不在乎他们怎么看自己,眼见得双方攀起了交情,这场架打不起来了,胸中这口恶气一时也不得伸张,手一招,一道黑影飞速疾闪,转眼间蹿上了风盈秀肩头,肥大的尾巴像突起的翎毛招展的晃了晃,倏然不见。
况飞雄看在眼里,下意识的摸了摸犹然肿胀生痛的鼻头:那只古怪的松鼠原来是她弄的手脚。
“对了,风姐姐,你不是说还有一拨吗?”池婧提醒道。
“哼哼,跑不了。”风盈秀口中揶揄:“妖怪随着你们几个大司马府的,也不知道就是跟你们一起的,还是你们把他们招来的。”
“妖怪?什么妖怪?”不仅是况飞雄和庞璞,连池棠都有些诧异,他自信凭借自己火鸦神力的感知力,不可能察觉不出左近妖邪藏匿的迹象。
“那两个妖怪藏的深,要不是我派出美美查勘四下,又怎么发现端倪?”风盈秀手指动了动,话还没说完,表情便突然一怔:“咦?美美呢?”
这个显然属于女娃子的名字令众人莫名其妙,池婧却知道风盈秀是在说她那神出鬼没的灰毛兔子,见她这般说,也是愕然道:“怎么了?你那美美不见了?”
“必是被那两个妖怪察觉了!”风盈秀一阵风似的飞奔,径向着远处枯木丛生,覆雪斑斑的山坡跑去,“我可知道他们藏哪里,他们要是敢伤了美美,本姑娘要把他们剥皮抽筋!”
池棠尽管一头雾水,可听说与妖魔有关,毕竟心生疑惑,当下施展轻功,紧跟而上,四位公府剑客竟也齐头并进,他们要看看那风盈秀口中的妖怪究竟从何而来,庞璞心内更是一凛:却是哪里来的妖怪?我等潜伏多时竟全无察觉?难道真是冲我们来的?”
……
草木枝叶杂织,碎雪破土轻翻,却是全无人踪足迹,风盈秀呆看了半晌,满面焦急之色,口中又在念念有词,不知在做些什么。
“妖魔何在?”池棠茫然四顾,还特地运气了察气觅魔之术探览周遭一番,没有任何异常,这使他觉得是不是风盈秀弄错了。
“呀,不对劲!”风盈秀恨恨的剁了剁脚:“这半里地之内,竟是没有任何飞禽走兽,肯定是有人把它们驱走了。”
“你刚才是在召唤飞禽走兽?就像你唆使地底蛇虫逼我们出来那样?”况飞雄似乎明白了,不过看向风盈秀的眼神还是充满了怀疑。
风盈秀可不搭理,还在着急的四下找寻,看来那灰兔美美的失踪令她方寸大乱。
“莫慌,究竟是怎么回事?弄明白了我们也好帮你一起找。”池棠一纵身,挡住了风盈秀。
苦寻不获,风盈秀的神情登时委顿下来,呼呼的喘着气:“就是里面那个什么王放光的时候,我恐怕他还有什么同党,就暗遣了米粒和美美四下探查,结果米粒就发现了他们几个,美美走的更远些,后来给了我讯息,盯上了两只藏得极为隐秘的妖怪。我本来是打算等里面事一了,再转过头对付这两拨的。可现在美美离奇失了踪,便是那两只妖怪也远遁而走,不知去了哪里。”
况飞雄神色古怪:“等等,你是说在这盛香居外,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两只妖魔窥伺在侧?就在这里?”
风盈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懒得再次重复。
庞璞眉头紧锁:“不对劲,如果这里真藏着两只妖魔,你们看看这方位,距离我们藏身之地不远不近,又是地势极佳,我们但有什么举动便悉数为其所察,我们却一无所知。以我看来,只怕真就是冲我们来的。”
卓秋依赫然一醒:“莫非就是那殷家派来的妖祟暗辍于后?”
“什么殷家?派什么?”池棠完全不明白这些公府剑客说的话意之何指,在他看来,就算真有两个妖魔伺身于此,哪怕还有些不轨之心,可放着自己这火鸦化人,以及盛香居中朱玥、姬念笙这般已臻绝顶之境的高手,还能怕他们掀起风波来?大有可能,那两个妖魔本就是妖灵一族的巡哨,也是被鳞神妖王释放出的紫光玄气所吸引,过来窥探一番后便自离去,何需大惊小怪?
“师兄,出什么事了?”董瑶远远的从盛香居内走出,遥声相唤。看来是池棠迟迟未归,她有些放心不下,等不及的出来看顾了。那位年轻胡人不出所料的亦步亦趋,朱玥和翼横卫则一齐跟着,翼横卫是忠心护主,寸步不离;朱玥则是暗怀警惕,相随监视。
由来种种,驳杂多端,当真要一一详解起来,却非寥寥数语之功,况飞雄无意隐瞒此来实情,只是需要斟酌从哪一点开始启齿相告,尤其是见到董瑶,又想到这位乾家的师妹却也是竟陵董家的千金,谁知道和那韶岭殷家有没有什么瓜葛?这番思量,便是欲言又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池棠没注意况飞雄的神情,只对董瑶应了一声:“没什么,碰上故人了。”忽感身后沁然一暖,急转头看去时,便见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形仿佛虚空突显的影像,悄然步出。
池棠顿时喜出望外:“定通大师,你也来了?”
……
定通面色温润,笑容慈和,竟是毫不意外与池棠的异地重逢,单手一稽,轻颂佛号:“善哉善哉,又与池鸦圣见面了。”
几位公府剑客都是一怔,庞璞却扑通跪地,合什参拜:“师父,小徒等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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