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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那小鹰儿是几时隐去了身形的?”甘斐一骨碌翻起身,嘴上是说得懒洋洋不以为意,但举止却分明显得颇为急切,因为他知道,力儿在这片苍穹天幕的消失只有一种可能---他找到了那个入口。
慕容衍也站了起来,冲西南方向高仰着头:“就是那里,一处难以察觉的小小罅隙。”
所有人翘首相望,却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凌涛忽然嘬唇为哨,宁谧四野陡的响起一阵嘹亮的啸音,声声回旋,良久不息。
几乎应着哨声,西南方向的天幕中青莹光点一闪,力儿振翅翱翔的身影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却是掉转了身,直朝众人飞回的架势。
“唤他的哨子不错,蛮响亮的。”成功在望,甘斐的心情变得很不错,还挺兴奋对凌涛打趣:“不过这哨音只怕也惊动了躲在里面的敌人。”
“你以为他们会不知道?”凌涛止住哨音,将手臂微微一抬,三头鹞鹰大展双翼,从半空中落下,稳稳的立在了凌涛手臂之上。
甘斐没在乎凌涛的抢白,在场的人妖鬼三界英杰之中,一个是号称有五气朝元之体的当世第一流斩魔士,一个是阒水三尊中的佼佼之辈,更不要说边上还有位源出血泉的地灵上将,放着这三大高手在此,便是魔帝本尊在此,又或妖王复原如初,亦有一战之力,更毋论这幽冥血泉盘踞之敌能有多大的能为?对方知与不知,又有何碍?
“已知其径,我们的运气着实不错。让鹞鹰引路,我和巨锷士携着你们走,不过一人携一个,一次只能进去两人,第一批入境,我和巨锷士折返,再带一批,如是往复几遭,方能尽数而入。”慕容衍没有耽搁,准备拉住甘斐。
“好,凌涛老怪,我们俩第一批,你小子能为不差,真有什么意外,你我联手也尽能防范得住。”甘斐指了指凌涛。
凌涛微笑颌首:“甘兄谬赞,幸何如之。”
“乌鳞斥候,你和你们的这支扫讨之军,以能为高下分批而入,功力高的先进。”甘斐甚至越俎代庖的指挥起暮觉子来。
暮觉子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看了看凌涛,心说那斩魔士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过连凌涛神尊都没表示不满,他就更没话说了。
“我算第二批,跟这只老乌鱼一起进。”颜皓子拍拍瘦骨嶙峋的胸膛,不甘人后。
“不,耗子,你不用进去。”
甘斐的话大出颜皓子意料,情急之下不由迸出一串粗口:“放你娘的猪瘟屁,胖老二,怎么着?又要自己逞英雄不带我了是不?”
甘斐摇摇头,在颜皓子肩头拍了拍:“正是不想逞英雄,才留你在外面照应着。我们谁也不知道这个九幽鬼境之中究竟有什么意想不到的状况,虽说我是信心满满,但也不敢保证肯定没事。想想那时候在月灵鬼界,还有屏涛城坞的时节,外面有你这位护身乾灵,万一碰到不得不暂避一时的情形,灵应**便有大用。”
此语合情合理,也是以防万一的稳妥举措,颜皓子半张着嘴,一时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能一脸不情不愿的认了。
凌涛像是第一次认识甘斐一样,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了甘斐一番。
甘斐伸手让慕容衍攥住,对凌涛咧口一笑:“看我干啥?”
“想不到,一向只以为你行事悍勇莽撞,如何今日倒这般谨小慎微起来?”凌涛向张琰伸出手,张琰却不去接,径自一把提住他腰间,让凌涛一个错愕。
“还不是受罪受多了,不敢不小心那。”甘斐故作苦恼的嗟叹之声未毕,力儿已然倏的飞出,慕容衍和张琰旋即身形一扭,携着甘斐和凌涛,化作了紧随其后的两道青光。
颜皓子的声音远远的从地上传来,然而扑面而过的风声却只令甘斐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小部分:“……老二,如果……老三……下手……”
这是自月灵鬼界那次以来,甘斐再一次踏足鬼族的疆域,那一次,救出了媚羽孤雁莫羽媚的场景使他直至今日依然魂牵梦萦;那么这一次,又将是怎样的结局在等着自己?
昏黑的天幕像疾速旋转而扭曲的空间,倏乎间向甘斐的当头压来,而他已经隐隐嗅到了腥臭的气味……
※※※
“可恶,是哪里来的秃驴?”段覆拒翼对着城头现身的年轻僧人啐了一口唾沫,浑没意识到其实他的脑袋也是光溜溜鸡卵一般。
杉思集的反应很快,不等段覆拒翼发出指令,他的弧刃弯刀便已脱手飞出,那位年轻僧人抛出的念珠散发出五色华光的护罩,却只能起到抵御玄术异法的作用,面对人世间这种最简单的攻击,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功效。
果不其然,弯刀穿破了光影斑斓的气幕,眼看将及那年轻僧人的脖项,刺斜里却闪过了一道黄色的光芒。
这一回,弧刃弯刀没能在兜转一圈后回到自己手里,杉思集双目圆睁,诧异看到那道黄光转瞬化作了一个身材瘦长,面目阴沉的中年男子,牢牢的捏住了那把弧刃弯刀,冷眼看在杉思集面上。
对方的目光使杉思集打了个寒噤,还未及开口发声,那中年男子手一抬,弧刃弯刀竟然以更为凌厉之势反向杉思集面门飞来。
“当!”啮骨残血刀带着劲气正击在弯刀刀身,将弧刃弯刀远远的震飞开去。杉思集心下一颤,这是大王亲自出手相救了自己性命,不然以那弯刀迎面而来的速度,自己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开。
“他奶奶的,当真邪门!”段覆拒翼横刀立马,鹰隼般的双眼死死的盯住那中年男子:“对方竟然有妖怪助阵?”
妖怪?杉思集稍敛心神,屏息运力看去,果然见那中年男子背后隐隐有黑气浮现,可就在他身边的年轻僧人却熟视无睹,仍然一脸佛光普照状的诵经施法,铁甲军士正在急剧的减少。
“个囚囊的,和尚和妖魔走一路去了,这他娘什么世道?”一旁的祁山盗骁步寨头领宇文秩恶狠狠的骂道,手中的奔雷战斧扬了起来。
“他们有克制炼魂军的法力,该我们上了。”段覆拒翼在马背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啮骨残血刀高高的举起,同时下令:“莫若翰、马亢,你们两个看住后队,不得我号令,不许贸然出击,等我们宰了这些家伙再说。”
莫若翰和马亢是祁山盗锐骑寨的正副头领,都有统兵辖阵的经验,目下已有两千炼魂铁甲军在城头被打得支离破碎,在面对那僧人与妖怪之流时,还是不要自曝其短的将剩下的六千铁甲军送入虎口了,物生有克,恰是他们这些多以人间武勇著威的祁山盗,才是对付那些伏魔之士的最大利器。
待将对方屠戮一尽,再使炼魂之军攻城拔寨,段覆拒翼盘算的很清楚,号令声犹然在耳,身形已如离弦之箭,从马背上飞跃而起,手中抛出细长挠索,一把搭在城垛之上,径冲那年轻僧人劈斫而来。
其他祁山盗寇没有段覆拒翼挠索借力的便宜,当下纷纷跳下马,各运身法,气势汹汹的涌向城关。
段覆拒翼悬身半空,只是目光一扫,便已将对方情形尽落眼底。除了那年轻僧人和化身中年男子的妖怪,对方的援军数量并不多,也就是几个神情彪悍的武士以及昂立城头与那雄武少年并肩站在一处的白袍青年而已。
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孺子,能奈我何?倒是那个僧人了得,他的佛法修为委实厉害,阴灵鬼煞几无还手之力,不早杀了他,整个炼魂大军都无用武之地。
谋筹也只是这借力飞身的短短一霎,须臾间段覆拒翼已至,年轻僧人的灰布直裰就在眼前。
恁地托大,看本王取你首级!段覆拒翼金刀破空,势若雷落九天。
黄光一闪,年轻僧人身边的中年男子突然没去了身形,呼吸之间,段覆拒翼便感耳旁风声有异,他当真是身手卓绝,啮骨残血刀于匪夷所思的角度转手斜劈,竟是斩在了身畔的空处。
一记气流交撞的闷响,顺着刀风,那中年男子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捂着半边脸,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站立不稳。
“吴尉卫!”后面的武士们齐声惊呼,趁着这个当口,段覆拒翼已经跃上城头,更不稍停,啮骨残血刀却砍向了年轻僧人。
年轻僧人不敢大意,念珠光华更盛,隐隐一道气墙在身前遮护。
“大师小心!这家伙的力道古怪!”中年男子大声提醒,血水从他捂脸的手指缝间汨汨而流。
刀尖被气墙所阻,却只是略一滞缓,而后依然迅疾的砍到了年轻僧人的身上。
诵经声忽止,五色华光陡然一黯,段覆拒翼冷笑:“有你的,小秃驴躲的倒快!”
金刀砍中的只是灰色僧袍的残影,年轻僧人在间不容发之际早已后纵了丈许,几块灰色的布片幽然飘落,这一下当真是极险,只要稍慢半瞬,便是破体穿身之厄。
然而在段覆拒翼的攻击之下,年轻僧人消弭铁甲军阴魂鬼煞的术法却也被消解了,城头五色华光迅速消逝,剩下的铁甲军士纷纷退身落城,躲开了先前佛法笼罩的范围。
“玄术破不得我,妖法近不得我,勇力武功更胜不得我,你等却如何应付?”段覆拒翼知道自己的策略成功了,在黎潇山前对伏魔之士的利落斩杀就证明了这一点,而自己一向追求的,不正是这种令敌人一筹莫展,束手无策的无上威光么?
“贼子猖狂,看我仲林波前来会你!”看起来最为精壮的年轻武士长剑在手,如同猎豹一般冲了过来。
段覆拒翼哈哈大笑,单手执刀,觑准来势,向仲林波迈步而来的破绽处一戳,仲林波侧身相避,不防段覆拒翼改戳为斩,变招之速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幸亏仲林波武艺不俗,以长剑遮架,身子着地一滚,好不容易才堪堪躲过这一招。
吴凌还是捂着脸,目光锐利的注视着段覆拒翼的一举一动,曾经身为阒水涉尘妖使的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招之下就被这穷凶极恶的祁山盗首给伤了,瞬影移身的术法没能瞒过对方的感知,还在自己脸上留下一道伤口。对方并不仅仅是刀法高明,武艺绝伦,吴凌还能察觉到从段覆拒翼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似妖非妖,似鬼非鬼的古怪灵气。
这边厢仲林波已和段覆拒翼斗在一处,他本是东阳郡司稽司马,早闻祁山盗恶名,自负一身本领也可算武林中少有的高手,此番和段覆拒翼比拼,便存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怎知段覆拒翼身大力雄,刀法又是精湛之极,战不多时,仲林波便已左支右绌,尽处下风了。
其他的祁山盗寇或攀墙爬升,或借力纵跃,此时都已来到了城上,那詹猗一抬头,便看到了负手卓立,冷冷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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